天色泛白时,深山里的雾水还没褪去,水珠粘附在植物的叶子和枝干上,虫鸟的叫声不绝于耳,鼻息间全是青草的味儿。
郁茜韫缓缓睁开眼,入眼是全然陌生的风景,她顿了一下,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她在夏天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家。
在这一片深山老林。
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淡淡的花香缠绕着她的感观,身上盖着缠完藤条的薄被,并不像普通的植物让人觉得凉,微微暖,很舒适。
夏天躺在旁边,还在沉睡,脸色还是一片潮红,眉头轻蹙,耳后和脸上还有没有完全褪去的披针形状叶子。
昨晚的夏天出乎意外地热情,身体很滚。
她记得她们的第一次也是这样,又急又突然,两个人都沉浸在爱/欲里,完全都忘了郁小夏。
想到女儿,郁茜韫心脏顿了半秒。
郁茜韫下了床,双腿有些疲惫的酸软,她顾不上细想,目光在陌生的屋子里四处寻找女儿的身影。
很快,她就在屋外头的秋千上找到了郁小夏。
小家伙从出生就在这里,体里有含羞草的基因,跟在她们的世界时不一样,也许是安全感足够,郁小夏一个人在荡秋千,不远处的小乔木上停了两只小鸟,吱吱嘎嘎地叫着。
郁小夏欢喜得紧,天真地跟小鸟说起了话。
郁茜韫轻轻松了口气,眼里的惊讶很快就被温柔取而代之。
她信步过去,不失温柔地给女儿推秋千,小鸟嘎地一声,飞走了。
郁小夏扭过头,小脸鼓鼓地,似乎有些不高兴她把鸟吓跑了,也没有如常叫她妈妈。
“早,宝贝。”
“哼!”
郁茜韫挑了挑眉,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继而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有一下没一下。
“我们夏夏怎么了?”郁茜韫有些好笑,亲了亲女儿,明知故问。
她知道她们忽略了小家伙,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这确实是不可控的。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夏天的特殊体质。
夏天软得一塌糊涂。
郁茜韫一寸一寸地探索,既紧张,又很兴奋,以至于她停不下来。
含羞草的体质简直就是宝藏,花开的时候,她就像置身花海。她忘不了夏天第一次花期的香味,可这次又不一样了,明显更浓一些。
郁小夏不理她,也没挣开她的怀抱,鼓着小脸,一脸不爽。
郁茜韫轻笑,刮了下女儿的小鼻子,“妈咪陪你荡秋千好不好呀?”
小家伙歪头,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郁茜韫,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她看了看屋门口,“妈妈呢?”
“她累了,需要休息。”郁茜韫说:“我们玩,让妈妈休息好吗?”
“那好吧。”
小小的脑袋没有想太多,郁小夏靠在母亲怀里,笑得开怀。
夏天睡梦中隐约听见小孩子的笑声,迟钝了半晌才完全醒过来,她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来,腰间的酸软让她叫出声来。
她一只手支撑着上半身,另一只手扶着腰昨晚的记忆如泉水般一一涌上她的大脑,顿时,脸色艳红得像玫瑰花,从头到脚,几乎找不到一块原来的皮肤颜色。
夏天比平时要敏感得多,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她羞得把自己藏在被褥里,很久都没敢探头出来,也不敢动一下,耳边传来女儿熟悉的笑声,还有郁茜韫的,随着森林里的风,飘得很远,很远。
过了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尽管对方刻意放轻了动作,依然清楚地传入了夏天的耳朵里。
她心脏猛然一紧,想到身上没穿衣服,夏天羞得脚趾都蜷起来。
郁茜韫看了眼只露出了一个发顶的夏天,轻声问道:“睡醒了吗?”
她的问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郁茜韫也不急,弯下腰,亲了亲夏天的发顶,大脑想起了昨晚的欢愉,轻笑一声,钻进被窝里一把将缩在里面人抱住。
紧接着,一声短促的惊呼传入耳,没一会儿就没了声。
“韫姐~”
夏天挣扎开来,低喘着叫了声,“夏夏呢?”
她才想起了女儿。
“在外面呢。”郁茜韫亲了亲夏天的唇,“累不累?”
夏天摇摇头,声音有些娇气:“不累。”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夏天翻了个身,纤白的手臂主动搂上郁茜韫的腰,“我想带你去玩。”
“去哪儿玩?”深山老林,她不知道有什么能玩的。
她生来见惯了繁华,除了工作以外,郁茜韫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与自然这么接近过。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却处处都有生活的痕迹,爬满了树的藤蔓比以往显得更生机勃勃,鸟儿挂满枝头,生活得过于安逸,也不怕人。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人与自然的共存,此时也恰到好处。
夏天坐起来,笑眯眯地说:“你跟我来就好。”
郁茜韫轻笑,“你能起来吗?。”
夏天脸色一红,“我能。”
“那就去吧。”
夏天低低地笑了,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再次被忽略的小家伙从外面跑进来,委屈着一张脸,随时都要哭似的,一边张开手,一边要夏天要抱抱。
“妈妈~”
“抱抱我!”郁小夏瘪着小嘴,委屈地说着,一边往夏天走去。
夏天心疼坏了,正想伸手接过女儿,郁茜韫比她先一步抱过了小家伙。
只是此时的郁茜韫的温柔起不了作用了,郁小夏根本不要她,没抱到夏天的小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场面一下子不受控制起来了。
夏天没办法,只好赶紧接过女儿。
郁小夏酝酿了一个早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哭得停不下来。
别说郁茜韫第一次看见女儿哭得这么凄凉,夏天也是第一次。
她连哄带亲,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好。
尽管平时表现得多懂事,郁小夏也才只有两岁,离不开父母的年龄,偏偏她们忽略了她一整晚,想到这里,夏天愧疚感顿生。
夏天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竟然哭出汗来了。
她愧歉道:“夏夏乖,我们去玩水好不好?”
“嗯…”
郁小夏埋在夏天怀里,抽着鼻子,眼泪未干,水汪汪的,鼻子也哭红了,幽怨地看着郁茜韫。
郁茜韫一脸无辜,看着郁小夏,突然也生出一丝幽怨情绪。
本来就该是她跟夏天的二人世界,这凭空出来了一个女儿,中心一下子就变了,她心里自然也是有落差的。
她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在了一旁。
夏天抱着女儿,眼神在一大一小之前来回看了看,看着母女之间的暗潮,忍不住在心里窃笑。
过了一会儿,夏天轻咳一声,说道:“夏夏饿不饿?”
“饿~”郁小夏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点头,“好饿,想喝奶奶~”
郁茜韫抿唇,自觉将夏天收拾的包拿了过来,“没有热水。”
夏天脸微微红,点头应:“是的,只能用柴火。”
郁茜韫怔了半秒,“柴火?”
“嗯,森林里没法通电。”夏天干笑:“很原始对不对。”
“你这两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郁茜韫的语气因为惊讶而稍稍有点拔高,夏天以为她生气了,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半晌,夏天才小心翼翼地点头。
“森林里的水都很干净的,夏夏很喜欢喝的。”夏天解释道,末了又添一句,“也很健康,你别生气。”
韫姐一定是觉得夏夏过得不好,所以她才生气的,夏天心里忐忑着想。
郁茜韫听出了夏天的不安,放轻声音道:“我没有生气。”
“我是心疼你。”
郁茜韫把母女俩拉入怀里,心里五味杂陈。
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一片天,什么都没有,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交通工具,除了这个与人类有所关联的小孩儿,没有任何与现代社会相关的东西,郁茜韫没法想像,她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夏天对这两年总是轻描淡写,可郁茜韫知道,这两年夏天过得比她想像中要更难得多。
知道郁茜韫没生气,夏天松了口气,“我没事的。”
她顿了顿,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夏天虽然思维追不上郁茜韫,可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不仅让郁茜韫错过女儿的成长,也让女儿错失了母亲的陪伴。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没有任何意义,她没办法穿越到两年前。
兴许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郁茜韫知道她有孩子后的态度,夏天突然想,如果当初她再勇敢一点,那怕是一点点,她把怀孕的事跟郁茜韫坦白,那么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幸好,一切还不算太晚。
郁茜韫心里仅剩的点点郁闷瞬间都消散,只剩下一片柔软。
不管这两年多么不如意,如今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尽管多了一个小意外。
“都过去了。”郁茜韫说:“以后别瞒着我再偷偷跑了。”
“不会的!不会了!”夏天怕她不相信似的,揪着郁茜韫的衣摆,又重复了一遍,“不会了!”
郁茜韫点头,“但愿如此。”
夏天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其他的话再说也显得苍白无力。
空气间静默了几秒,郁茜韫先打破了安静,她说:“有时间多和我说说女儿的事,也算弥补我对夏夏成长的空白吧。”
夏天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浅浅的哽咽,“好。”
“咕噜~”
一声轻轻的肚叫声传入俩人的耳内,郁茜韫轻笑着低头,“先去给孩子冲奶吧。”
夏天耳根微热,“嗯,好。”
看着夏天忙碌的身影,郁茜韫低头看了看女儿,正巧郁小夏也抬头看着她,阳光正好,丝丝缕缕地从窗户映进来。
郁茜韫不顾女儿的挣扎,一把将人抱放在怀里,怜惜又宠溺地亲吻小家伙的发顶。
一张美妙的图画在脑海里成形,郁茜韫嘴角不禁上扬。
“妈咪~”
噎□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