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惊鸿回到房间,第一反应是拿手机拨打110报警,她还是没有独自制服歹徒的自信。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找到手机按开一瞧,刚好最后一格电量耗尽,关机。

  算起来也有超过一天没给手机充电了。

  阮惊鸿无奈,赶紧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将之藏在床铺里。

  她想找个棍棒之类的钝器,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趁歹徒进屋不备,给他后脑勺来一下子,直接将人敲晕。

  然而她在卧室里快速浏览一圈,完全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唯一有杀伤力的武器,还在厨房。

  阮惊鸿急得额上冒汗,这时她突然想起昨天练习广告甩手舞时,用被褥自制的套装。

  等会儿歹徒进屋,她就从后面扑过去,用头罩给人捂住,再用被单把人给绑起来。

  趁歹徒视角受限、手脚不便,她就赶紧拿着手机跑出屋子,将门反锁,这样就能来得及报警了。

  计划很完美,刚睡醒还觉得浑身无力的阮惊鸿因为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生出了超强的行动力。

  她取出放在柜子中的简易头套,徒手用床单撕出几条布条。

  自制的玩偶服装被她塞进了床上的被子里,伪装成还有人在睡觉的假象。

  阮惊鸿捏着头套和布条躲在门后,密切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此时厨房中粥香扑鼻,温瑾将火关上。

  不知道小家伙这会儿醒来没有?

  温瑾洗了手,取下围裙挂在厨房的门上,朝卧室走去。

  她来到卧室门口,瞧见床上鼓起的小山包,只当阮惊鸿还未睡醒。

  小懒虫。

  她舍不得扰人清眠,进屋的脚步声放得很轻。

  这却逃不掉躲在门后的阮惊鸿竖着的耳朵。

  阮惊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脑海里一根弦绷得不能再紧。

  对方落地很轻,搞不好还是个练家子。

  正面对上完全没有胜算,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

  成败在此一举!

  阮惊鸿根据地上的影子判断着对方靠近的距离。

  当高挑的背影落入视线,她便第一时间双手撑着头套跳着往人脑袋上罩去,并借由跳跃和身体的重量将人压倒在床上。

  温瑾走在路上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下意识就打算给偷袭之人来个过肩摔。

  然而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哼哧声却让她很快收了手势。

  小猫咪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没有反抗,任由身后软绵绵的身子将她压在床上。

  然而下一秒她就双手被反剪,被人用布条死死绑在了一起。

  温瑾想转头让身上的人别闹了,只是头才转到一半,脖子上也是一紧,头罩被死死固定束缚在头上。

  温瑾无比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反抗,她现在脖子被勒得难受,差点没能喘过气来,连发声都困难。

  看不出来平时又软又萌的小家伙,还真有几分战斗力。

  阮惊鸿很聪明的将头罩转了一圈套上去,之前她剪出来用于目视和出气的孔都在后脑勺。

  这会儿歹徒双手被缚,视角盲区,暂时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也没想到自己制服“歹徒”的过程会如此顺利。

  她按原计划取走充电到一半的手机,正要逃脱,却被“歹徒”双腿一勾,整个人给重新带到床铺上。

  阮惊鸿连忙在铺上滚了几圈,避开了“歹徒”的攻击范围。

  亏得那人现在双手双眼都不方便,不然就凭人腿上那一下,自己是真的很危险。

  不过这一滚,倒是让她有机会瞧见“歹徒”正面的模样。

  虽然对方脸被遮住了,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却无比夺目。

  是个女人。

  这个发现让阮惊鸿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对方应该只是为劫财。

  年纪轻轻做点啥不好,学别人入室抢劫。

  不过,这女人的身材怎么有些眼熟?气味也十分熟悉?

  温瑾之前练过听声辩位,她趁阮惊鸿发愣的工夫,一个打滚将人压在了身下。

  两人面对面离得这么近,头罩也隔档不住的温热呼吸落在阮惊鸿脸上。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阮惊鸿瞪大了眼睛,“温……温老师?!”

  呵,原来你还认得温老师。

  “你……再不解开,我就真的要被……勒死了。”

  熟悉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动听,不过此时还带着几分气虚。

  阮惊鸿忙不迭解开温瑾脖子上和手上被绑得死劲的床单,在瞧见人脖子上那圈红痕时,愧疚得咬破了唇。

  温瑾一手扯掉头上那个差点让她窒息的罩子,睁眼便瞧见眼前小家伙一副难过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刚被偷袭的满腔愤懑顿时卸掉一大半。

  她伸出手指揉着那被咬得泛白的薄唇,无奈道:“你偷袭我,下手还这么狠,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阮惊鸿见温瑾不仅没有与她发火,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更愧疚了。

  “温老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家里进贼?谁家贼这么好心,还要在厨房替你熬粥?”

  温瑾想起自己放在厨房里已经熟了好一阵子的粥,起身离开床铺,“先吃饭,吃完再哭。”

  一句话让阮惊鸿还包在眼眶里的泪珠,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温瑾煮的是常见的青菜廋肉粥,她想着阮惊鸿好长时间没有正经吃东西,不宜一下子吃得过腥过腻。

  这会儿她盛了两碗,端到客厅时,便见小家伙手里拿着支药膏,一脸犯了错误的小心翼翼。

  “温老师,我先替你抹点药吧。”

  温瑾脖子上的红痕,看着骇人,不过她解开束缚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此时已经无甚大碍。

  但她见小家伙一脸自觉罪孽深重的模样,心知若是不让她来涂这药,必定会觉得不得安心。

  温瑾斜靠在沙发上,仰起脖子,示意阮惊鸿上前。

  阮惊鸿见状如蒙大赦,乖乖跪坐在沙发垫子上,挤出药膏在手上抹匀,搓热。嘴上还小心解释着。

  “我刚刚已经仔细洗过手了。”

  “嗯。”温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难得小家伙如此乖巧主动的服务,她自要好好抓紧机会享受。

  温热的药膏随着柔荑被涂抹在脖子上的伤痕处,初时有些刺痛,但很快便被软滑舒适所取代。

  温瑾半眯着眼,愉悦地哼出声来。

  阮惊鸿小心观察着温瑾的反应,见她这样不像吃痛,便也放心地继续涂抹下去,并附带轻柔的按摩。

  温瑾被阮惊鸿服务得很舒服,没有半分不适。这让阮惊鸿心中的愧疚多少得以消减一些。

  虽然温老师被上药时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实在是令人有些难为情。

  不过作为伤人的罪魁祸首,此时的阮惊鸿没有资格有意见。

  温瑾见阮惊鸿突然停手,她转了转刚才被摸得很舒服的脖子,此时一点痛意都感觉不到了。

  阮惊鸿吁了一口气,正要收起药膏,却见温瑾向她伸出双手,露出两截如羊脂般的手腕。

  手腕上还有一抹浅浅的红痕,情形比脖子上的要好许多,若是再慢一会儿,就得消肿了。

  但阮惊鸿并没有这样觉得,她只觉得自己罪无可恕,竟然让温老师身上多处挂彩。

  阮惊鸿重新挤出药膏,像刚才对脖子上药那般,握住了温瑾的手腕。

  温瑾有一双极漂亮的手,比任何艺术家都不遑多让。

  指节修长匀称、肌肤素白细腻,阮惊鸿将之捧在手心,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温瑾的眼睛,她嘴角挑起笑意,漫不经心道。

  “软软喜欢这双手?”

  “温老师的手,不输任何艺术家。”阮惊鸿一边抹着药,一边真诚地夸奖。

  “嗯,软软喜欢就好。”温瑾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愉悦,还有一丝意味深长。

  这本是十分寻常的一句话,却因为温瑾特别的语气让阮惊鸿不得不回味起来。

  她作为小绿江的百合写手,虽然没真正写过脖子以下的情节,但她以前看过。

  温老师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阮惊鸿悄悄甩了下脑袋,想要将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不纯洁思想给甩掉。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将温瑾一双手腕握上了老半天。

  她慌忙将双手缩回,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温老师现在手腕还好吗,拿碗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这点小伤,对温瑾而言自然是不碍事的,之前拍打戏的时候,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不过……

  “嗯,的确是有些不方便。”温瑾垂着双手,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那……我喂温老师喝粥?”

  “嗯。”温瑾没有多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

  阮惊鸿从茶几上端起一只碗,用勺子将粥拌匀,舀起半勺粥米混合着半勺蔬菜廋肉,轻轻吹了吹,递到温瑾嘴边。

  温瑾瞧着眼前小家伙如此仔细小心的模样,仿佛在将她当做一个小朋友对待。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即使在她还只是一个真正小朋友的时候。

  粥水入口,米粒香甜、蔬菜清新、瘦肉鲜美。

  明明是自己煮过许多次的青菜廋肉粥,这次滋味却格外不同。

  温瑾初时只是借口故意装虚弱,想要讨些便宜。而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仿佛真的脆弱起来。

  一口口温热的粥水入口,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酸酸的,而后,却是回味无尽的甜。

  阮惊鸿动作很细心,并没有因为重复工作而感到不耐烦。

  她将每一勺米粥都与肉菜拌得恰到均匀,温度吹得不冷不烫,才会递到温瑾嘴边。

  温瑾喜爱着阮惊鸿,每次与她待在一起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而这一刻,心里却无比迫切地想要赶紧与她组成一个小家。

  不多时,一碗粥被喂下了小半碗,温瑾虽然很享受此刻的温存,但她并未忘记小家伙自己此时也是腹内空空。

  温瑾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温和道:“我吃饱了,你自己也吃些吧。”

  阮惊鸿见状,没再客气,伸手端起另一只碗,咕噜咕噜地就将粥往嘴里塞。

  隔了一天,她真的好饿。

  温老师煮的粥,也太香了吧!

  阮惊鸿自己喝粥,便少了许多讲究,转眼间一碗粥全祭了她的五脏庙。

  她舌尖扫过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端着碗又去了趟厨房,很快却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

  没了。

  温瑾见状,暗恼自己煮得有些少。

  她是觉得刚洗过胃的人不宜暴饮暴食,谁知道却是低估了小家伙的食量。

  阮惊鸿坐到沙发上,看了看温瑾,又看了看茶几上还剩下的半碗粥,有些不好意思道。

  “温老师,你真的吃饱了吗?”

  小家伙的目光太过热切,温瑾顺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吃饱了。”

  阮惊鸿听到这个回答,十分开心,她端起剩下的半碗粥,换上自己的勺子尽数赶进口中。

  末了还吧唧吧唧小嘴,一本正经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