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宫的第一夜,宋潋月缠着游鱼陪她一起睡。睡在熟悉的床榻上,宋潋月那颗一直漂浮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或许也是因为游鱼陪在身边,这一夜,她睡得很好。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这一整天,宋潋月就跟在游鱼身边,游鱼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游鱼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粘的游鱼直笑着说:“月牙儿,你怎成狗皮膏药了。”
“我要是,也得是黏黏的糯米团子,怎能是狗皮膏药那种黑黑的东西啊。”宋潋月嘴上挑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你这白白净净的模样,确实像糯米团子。”
“是吧是吧。”宋潋月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就好像是一道月牙儿似的,“说到糯米团子,姑姑,我想吃团子了。”
“好好好,姑姑这就去给你做。”
“嗷~~姑姑最好了。”
“你搁这儿等着。”说着游鱼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小厨房准备食材。
宋潋月也跟着一起往小厨房走,路过菜地的时候,还顺手摘了一根游鱼种的黄瓜。也不洗,用手随便的蹭了两下,将表面的小刺蹭掉了,就咬上一口。
以前她阿姐在的时候,也会在汐澜宫里种黄瓜。但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土与行宫的土不同,还真没有游鱼姑姑种的好吃。
当沈凌琛来到赏月轩的时候,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她以为宋潋月出去了,正转身要走,就听到后面传来欢声笑语的热闹声。
沈凌琛顺着声音往里走,走过主屋,便看到了出来倒水的游鱼。
看到沈凌琛,游鱼一愣,随即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福了福身,“参见沈将军。”
沈凌琛有几年没来行宫了,但游鱼一直记着她。也知道这些年,她一直在照拂宋潋月与宋逐月。
“姑姑请起,请问公主在吗?”
游鱼立刻回答:“在的,公主正在小厨房内。”
沈凌琛下意识的抬步想要直接进去找宋潋月,游鱼却想着外臣不得随意见后宫之人的戒令,又跟了一句,“敢问将军找公主有何事?”
沈凌琛看向游鱼,发现她满眼的戒备,想着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和宋潋月之间的关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小厨房内的宋潋月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走了出来,看见沈凌琛,脸上一喜,甜甜地唤了一句:“将军~”
碍于游鱼在场,沈凌琛恭敬的拱了拱手,“臣参见公主殿下。”
沈凌琛这种疏远的口气让宋潋月觉得有些不舒服,刚想要说些什么,就想起自己还没和游鱼姑姑说过这件事情。
于是,她走上前,“姑姑,将军不是外人。”
游鱼不解其意,看着宋潋月时眉头紧蹙,“这是何意?”
宋潋月不想瞒着游鱼,便把自己和沈凌琛的关系长话短说的告诉了游鱼。
游鱼听后大吃一惊,再看向沈凌琛时目光又变得不一样。
沈凌琛的为人游鱼自是听说过很多,又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把宋潋月交给这样的人,游鱼是放心的。
“沈将军,外面热,快进来坐吧。”游鱼热情的招待沈凌琛进屋。
沈凌琛却婉拒了,“姑姑若是方便的话,末将傍晚再来吧。”
“将军,你就是过来看看我的吗?”宋潋月舍不得让沈凌琛走,就拉起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
“你许久未回行宫,我寻思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短缺的。顺便,给你带来了这个。”说着,沈凌琛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交给宋潋月。
拿过布袋,宋潋月打开一看,又惊又喜,“这该不会是荔枝吧!”
“是,圣人赏赐的。”
荔枝是稀罕物,每年进贡的数量有限。大部分还是送给了景昌帝、皇后以及后宫内得宠的妃嫔。
宋潋月今年已经17岁了,对于荔枝的认识都是从书上看到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荔枝。
“这些都是给我的?”宋潋月明知故问到。
沈凌琛点了点头,其实布袋里面并没有多少,景昌帝赏赐的也就那么一小盘。楚童和沈瑞希这次并未随她来行宫,沈凌琛留了两颗给胡欣,剩下的自己没舍得吃全拿来给宋潋月。
宋潋月心里感动,她知道这荔枝有多珍贵,并非是有银子就能够买到的。她忽的想起了沈凌琛给她做过的那碗面,这人对她总是那么好,凡事儿都想着她。
“是。”
“将军,谢谢你。”
看着少女微微扬起的脸,沈凌琛很想伸手捏一捏,却没抬手,只说,“你拿着吃吧,我还有事儿,先离开了。”
“那你傍晚还来吗?”
“将军若无事就来吧,也尝尝奴婢的手艺。”
“那就叨扰了。”这次沈凌琛没有拒绝,看了宋潋月两眼就离开了。
沈凌琛走了之后,宋潋月将那些荔枝拿回小厨房放到冰水里面。
放了一小会儿,宋潋月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拨开一颗送到游鱼嘴边,“姑姑,你尝尝看。”
游鱼第一次见到荔枝,哪里舍得吃,“姑姑不吃,你吃吧,这是沈将军送来给你的。”
“给我的,就是给姑姑的,姑姑吃吧,这还有好多呢。”宋潋月知道游鱼的心思,就强塞到游鱼嘴里。
游鱼也没吃过荔枝,哪知道里面还有核。进到嘴里的荔枝冰冰凉凉,一口下去,差点给她牙硌坏了。
宋潋月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给自己剥了一个,扔进嘴里。荔枝果然很好吃。
傍晚,沈凌琛如约的来到赏月轩。游鱼下厨,宋潋月帮忙,两个人一起忙活了好几道菜。三个人就在庭院中,吹着晚风,吃着晚饭,好不惬意。
在行宫要比在皇宫中自由得多,沈凌琛的住所就安排在距离赏月轩不远的东风轩。东风轩有个后门,虽然不通赏月轩,但只有一道宫墙。沈凌琛身手矫捷,区区一个宫墙,说翻便能翻过去。
于是,自这夜起,沈凌琛便每每到了夜里就会翻过那座宫墙,去到赏月轩与宋潋月同塌而眠。
七月初七,又称乞巧节。
在这一日,女子们会身着新衣外出,向传闻中的七姐乞求智巧,祈求自己能够生的更加美丽,收获一门好的姻缘。同时这一日,夜里的街上会摆上摊子,还有各式各样女子可参加的活动。例如吃巧果、对月祭拜、比赛穿针引线。
除了女子以外,对于孩童这也是个重要的节日。百姓们都会在这日将打了七个结的红绳挂在孩童的脖子上,以表祈求老天爷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除此之外,有老人也说过,在这一日,未及笄的孩童、少女在葡萄架下是可以听到天上七姐与情郎的对话。许多少女听信此话,都会到处找葡萄架,有的甚至会在家里种下葡萄。只是,是否真的能够听到声音就不得而知了。
夜半月上枝头,暗香浮动,清风徐徐。
游鱼最是了解这行宫中的一草一木,包括哪里又后门,哪里又暗门,都被她摸了个门清。
根据她的指引,沈凌琛和宋潋月很快便找到了出行宫的门。沈凌琛一如既往的玄色金线衣袍,宋潋月也还是那身素色纱裙,二人一暗一明,很是相配。
“天哪,这里居然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来到夜街,只见这里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比白日还要热闹。
宋潋月看着眼前的景象,就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人太多了,沈凌琛怕二人会走散,便拉着宋潋月的手。她难得如此主动,宋潋月心中欢喜,反握住她的手。
“以前,我娘亲还在时候,每年乞巧节就会带着我和阿姐出来逛夜街。”自从娘亲去世,她和阿姐进了皇宫,就再也没来过了。
知道她每每想起娘亲都会伤感,沈凌琛闻言看向宋潋月,果然在她眼神看到了怀念。紧了紧握着宋潋月的手,“以后我陪你来。”
以后吗?沈凌琛几乎没有向她许过什么承诺,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宋潋月也不相信什么以后,那种承诺太虚无缥缈了。
但当她看向沈凌琛,夜灯映着她的侧脸,那双瑞凤眼尤为深邃。有那么一瞬间,宋潋月觉得自己要掉进她眼中的漩涡中。
以后吗?
她突然很期待。
宋潋月不知自己脸上已经红晕了一大片,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那边是什么?”她忽的发现不远处一个商贩正在买提灯。她拉着沈凌琛往那个摊位走去,“将军我们去那边看看。”
沈凌琛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任由宋潋月拉着自己。
走到摊位旁,宋潋月眼睛放光的看着摆放着的提灯,她指着其中一只小兔子说道:“将军,我想要那个!”
沈凌琛二话不说,掏出荷包,付了几个铜板,买下了兔子提灯。那荷包是之前她从漠泽回来,宋潋月送她的那个。
获得了心爱的兔子提灯,宋潋月别说多开心了,一双眼睛眨啊眨,如星辰璀璨,“将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掏荷包的样子真好看。”
沈凌琛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继续往别处走着,期间宋潋月又看好了许多东西,沈凌琛都直接掏钱买下。大部分东西并非宋潋月要的,而是她多看了几眼,沈凌琛便觉得她是喜欢,才会买的。
没一会儿,沈凌琛的手里就提满了。只是,那么多的东西,她只用左手提,右手则是留着牵宋潋月。而宋潋月的手里,只有那个兔子提灯。
“将军,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太让你破费了。”
“你不说我掏荷包的样子好看吗?”
宋潋月笑眯眯着,“即使不掏荷包,将军也是好看的。我啊,最喜欢将军了!”
沈凌琛没有回答她,但宋潋月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
“将军,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其实不用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对我而言,只要将军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宋潋月看向沈凌琛,“将军,你在,我在,这就是我想要的了。”
沈凌琛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纵使心中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表达。面对少女真挚的模样,她说:“公主想要的,臣定当拼尽全力。”
宋潋月想让她在,那她便在,一直都会在。
宋潋月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更大,有花开一般,“那若是我想要将军的心呢?”
“双手奉上。”
其实,她的心早就属于身边的少女了。
作者有话说:
锦鲤:再甜一章,下章开始就要开始走剧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