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五皇女的威名早在民间传遍了。
冲破幻境,顶撞女皇,强娶质子……毫不起眼的五皇女一跃成为皇位第一人选,百姓们津津乐道白清胧的遭遇,天下人需要希望,希望中带有传奇性的故事,这样枯燥的生活才有点盼头。
七五山管事今年四十出头,家中人口单薄,老娘和妻子相继去世后,只有一儿一女为伴。
严格意义上,看守七五山算不得肥差。
女皇在位二十多年,京郊皇家猎场众多,牧草丰茂之地更有别处,白晏来这里狩猎的次数寥寥可数。
管事写完“五”字,从袖口摸出半只金骡子塞给侍卫,他满脸都是期待。
“哥儿,你给指示指示,家里孩子都望着好前程呢。”
“你这!”侍卫合上手掌,变了笑脸,“行了,跟你说句实话,狩猎不重要,凝五泉重要。”
凝五泉在七五山后山,泉水常年温暖,触手生温。
那儿的水有药效,尤其对跌打伤管用。
只是皇家子弟多娇惯,天下享太平久矣,别说跌打伤,就连骑马射猎的本领都渐渐退化。
管事一听侍卫这话,恍然大悟。
他眼睛噙着光:“哥儿!如此说来,外头传的都是真的!”
“是啊,天下事情九分真,一分假。”侍卫摩挲金骡子,指甲狠狠掐了掐。
嘿,软的,是真金。
“那五贵人——”管事探过头。
侍卫掂了掂金子,点头,话有所指:“黄的,和这玩意儿一样真。”
外头疯传五皇女爱极美色,为美人与女皇在众臣面前对抗,撇了左相千金不要,拒绝数不清的王侯贵女,只要南夏国寂寂无名的质子。
——仅仅是那质子容貌出众,生得一副好皮囊。
可花无百日好,容貌是最靠不住的倚仗。
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帝王只有一个女人。
心下明了,管事又塞来几块银子:“哥儿,您给句实在话,那质子这次跟来了吗?”
侍卫收了钱,仿佛绕过这个问题,只笑道:“我听人说,你有个漂亮闺女,生得跟花一样,看面相说有贵妃命,今年开春刚满十五。”
“欸,哪敢跟宫里的贵人攀扯。”管事摆手,苍老的皱纹舒化开,“就将将看得过眼。”
要是别人就信了,侍卫捏着笑:“得了,李爷谦虚,我看您有当国丈的命。”
“哎哟抬举了。”管事虚拜了拜,心里大石堪堪落地。
他听侍卫的语气便知道南夏质子没有跟来。
从小,管事女儿便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坯子,玉琢的眉眼,樱花唇,四肢纤细覆着薄薄的白肤,笑起来纯美动人,轻易勾走所有少年的心。
看着镜子里如花似玉的女儿,管事不止一次感叹。
“吾儿不是天生贱命。”
是的,他就是垫着这条老命,也要为儿女的前程搏一搏。
柜子里那套云长羽衣该拿出来了。
*
皇室抵达七五山的第三天,管事才算逮着机会。
他听说女皇一大早便出营狩猎,诸子诸女都跟着女皇出发,只留五皇女一人在营地休养。
七五山。
凝五泉后面有个不起眼的入口。
几天相处下来管事和侍卫们都混了熟脸,见他端着果子赶来,把守的人拦住他,戏谑望向他身后格外白皙的“年轻人”。
“哟,李爷来孝敬啊!”
侍卫掠过管事,目光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白到发亮的皮肤,入眼曲线玲珑,外披一件长到脚踝的袍子都遮不住曼妙的窄腰削肩。
尤其额心那一点红,更是磨人的紧。
侍卫们相视一笑,哪有不知的,只是嘴上不放过:“李爷,这五殿下正沐浴,您果子搁在那边,待殿下出来再送不迟。”
“哎诸位爷,帮帮忙!”管事撇眉,几乎哀求了。
他的面相偏老气,长鼻子横在脸中看起来苍老却坚定,一双斜长的眼睛白多黑少,善中带煞。
山上气候多风,常年暴露在空气里的嘴唇比得别的男人薄些白些,说话时,管事习惯讨好他人地微微躬身。
“五殿下最是和善,这刚摘的果子,过了时间就欠了新鲜劲儿。”
他明白这群养刁的侍卫,于是给带头的侍卫孝敬了一包银锭,几年的辛苦钱全部押宝在这里。
侍卫们瞄了瞄“年轻人”,女孩的确有几分颜色。
“等着。”
他们抓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给女孩搜身,确定没有携带利器,又检查果子茶点没有问题才松了口。
以往也有送美人攀高枝的,只要美人够美,再高的枝头便会矮了。
而里头的那位,又是出了名“爱美惜花”的主儿。
“动作快点!”侍卫蹙着笑,像是开了天口般恩惠,“五殿下为人和善,但金尊玉贵的身子单薄,可别伤了贵人哈哈哈哈……”
“是是是,老朽殒身难报,死后就是变作大青牛也驮着各位哥儿过岸。”
管事挥了挥手,“年轻人”红着脸进去了。
……
雾气袅袅,古代温泉设施简陋,几根竹子架着,地上挖个莲花状的坑口就算浴场了。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唱歌的人语调轻松,看得出心情舒畅,对这个地方印象不坏。
白清胧鞠起一捧水拍在肩头。
呜呜呜呜呜,太舒服了,享受这件事果然不分时代。
除了水声和歌声,四周空荡荡的,水珠一颗一颗带温滚过光滑肌肤,叫人忍不住舒服地喟叹。
“纯天然高分子含氧温泉,泡一次,顶面膜一百片!”
可惜没有香香球,扭身,白清胧将整个下半身没入泉水。
屁股传来的痛感让她又想起罪魁祸首。
“虎毒不食子,哼,晏晏这个纸片人比老虎都恶毒。”
晏晏说的是白晏。
女皇要知道被人这么叫……
白晏:诛九族!(bu xing
泡在暖和舒缓的温泉里,白清胧抿唇摸了摸挨过打的地方,但稍一碰到:“嘶——”
靠,疼死了!
那顿板子打得狠,臀部现在还留有好些淤青,碰到就泛起酸胀,害的她每晚睡觉都得趴着。
“一晃三天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我。”
阖上眼,白清胧脑子里浮现苏见雪的脸,以及出发前面对她的邀请,那人冷冰冰的回复——
“殿下自己去,我留在这里自有要事。”
要事?什么要事,忙着逗野狐狸玩?白清胧才不信有什么正事。
在她看来,苏见雪整天抱着只狐狸写写画画,都是有婚约的人了,还不收敛点。
狐狸:?哪有抱着,都是我巴住见雪的腿,
仰直脖子解散了发辫,白清胧轻靠岸边,浓密的长发在水里化散,手搁在温热的石壁上,思索着周围近日来的反常现象。
女皇这次造访七五山来的突然。
按照皇室规矩,暮春狩猎才不伤万类繁衍,而现在足足提前了一个月。
此刻山中也没有多少猎物呀。
獐子、麋鹿、狼等动物经历寒冷的冬天都瘦得可怜,怪残忍的。
如果说来这泡温泉疗伤,她又没什么大事,太医也说小九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需要静养,这次留在宫里压根没跟来。
她在水下活动了下腰骨,手肘无聊地划着水。
“还要五天才能回宫……”
这板子伤皮不伤骨,挨打第二天她便能下地活动,只是苦了要做一场戏给苏见雪看。
可有什么用。
白清胧气得拍了下水面。
那苏见雪来是来了,但隔得老远,愣是不给她上药还取笑。
“殿下别哼了,昨晚还叫嚷着为宫人做瑜伽示范,今天怎么趴在那喊疼了?”
白清胧:……………………算你狠。
毁灭吧,冥夜眼就是个无脑bug。
千里视物,黑夜视同白昼,她有时候感觉苏见雪跟按了监控似的,视线无处不在。
等等等等!
想到这点,白清胧立刻抱住胸口:!!!!!
绯红的羞涩一路蔓延至脖颈,她把岸上的衣服扒拉下来挡住重要部位,心说苏见雪不会那样厚颜无耻,但就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叭,能挡一点是一点。
万一苏见雪闲着没事左瞧瞧右瞅瞅呢。
“苏见雪你不要偷看。”
对着水面,她的嘴型夸张且清晰,脸也跟着有些羞红,头便“咚”一声没入水面。
这里地下水温和,贴着肌肤,不像其他汤池充满硫磺味和干涩感,只滑滑的,硫磺味很淡很浅。
白清胧舒服地放松四肢。
突然,一双手颤巍巍覆上她的尾椎骨,然后一路往下……
水中色鬼?!
白清胧:?????????????????
她差点呛死,哗地从水里钻出,滚动的水珠簌簌下落。
身后,少女丰盈的身体抵过来,晕红的眼尾全是情绪,偏头,陌生的唇瓣细咬她的耳珠。
“五殿下。”嗓音极其低哑。
那手又不安分地揉揉捻捻,不得章法,却大胆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