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听说公主盼我死(GL)>第74章 冰火两重 ◇

  清晨。

  时卿踏入院子,抬眼便见悦禾坐在膳厅的主位上,表情虽与往常无已,但隐约让她觉得不对劲。

  她的膝盖向前弯曲,小心翼翼地后退,还未退上几步,便与悦禾的目光撞上,见那悦禾向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进去。

  逃脱无望,时卿只得走过去,可随着她的走近,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入了膳厅,见屋子四周都放着几块大冰块,正冒着冷气,而悦禾则穿着冬季的衣裳,肩上更披着一件披风。

  时卿不解道:“夫人,你这是?”

  随着她的开口,阵阵白气自嘴里呼出。

  “天儿热,也闷得紧。”

  悦禾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夫君坐。”

  时卿冷得又呼出几口白气,她脚步轻移,“夫人不是染了风寒吗?”

  “昨夜服了药,出了一身汗后,方觉好了许多,但恐风寒加重,只得着上厚衣裳。”

  时卿刚一坐下,便冷得立马站了起来,再瞧那凳子,还结着一层冰。

  悦禾这是故意的!

  悦禾拉着时卿的手,眼中带着不解,“夫君站着做什么,坐呀。”

  时卿挤出笑容,“今日坐久了,我还是站着好。”

  “夫君是睡傻了不成?这才辰时三刻,又何谈坐久,难不成是学女子梳妆打扮了一番?”

  虽是以打趣的口吻道出,可时卿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悦禾定是猜到了她为女儿身!

  时卿低眼,其眸中含笑,再无其他。

  时卿笑着道:“夫人就会打趣我。”

  看着时卿落坐,悦禾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现下不承认没关系,她会让她亲口承认的。

  身后的司音挥了挥手,丫鬟将菜端了上来,随着瓷盖被一一打开,每道菜都冒着雾气。

  时卿倒吸一口凉气,“夫人..早膳吃这些,怕是对胃不好吧?”

  “偶尔一次,也无妨。”

  强挤出的笑容,以及那无处安放的目光,都诉说着时卿想逃。

  时卿回握悦禾的手,柔声道:“夫人风寒尚未痊愈,还是别吃这些了吧,应喝些清淡的粥,暖暖胃。”

  语气与眼神,处处都透着关切与贴心。

  含情眸中那份温柔多得都快溢出,“我是何等荣幸,才能遇上夫君这样体贴的人。”

  悦禾的另一只手搭在时卿手背,“我本想与夫君一道尝尝,可夫君这样体贴,我也不忍夫君的希望落空。不然夫君只怕会觉得我不领情,夫君便替我多尝尝吧。”

  ..

  她能收回那会儿的话吗?

  “夫人..”

  还未说完,一旁的司音便为时卿盛了一碗绿豆羹,与其说是绿豆羹,不如说是碎冰更为贴切。

  癸水还未过去,这一碗下去,只怕是要疼得她死去活来。

  悦禾还真狠呀!

  时卿的身体不断被冷气侵袭,股间的冰凉也让她不好受,她有内力在身,这些本也不算什么,用内力驱一驱便是。

  可悦禾却握着她的手,倘若悦禾会武,一旦她使用内力,那悦禾必然能感受到,她虽暴露了女子的身份,但悦禾没戳穿,便说明悦禾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只要她不承认,那一切就都只是猜测而已。

  “在我幼时,母妃常常给我做绿豆羹,一旦天气闷热,只喝下一碗,便觉好多了,这绿豆羹虽不是我亲手所做,但也是我按照母妃所述,一一吩咐厨娘做的。”

  悦禾的目光中带着期待,“相公快尝尝,这几日愈发热了,唯有吃些冰凉可口的东西,才能缓解。”

  时卿将手从悦禾手中抽出,“好,那我便尝尝。”

  可等她要抽出另一只手时,便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悦禾紧紧拉着,不愿放手。

  又见司音虽是站着,可身子却紧贴着悦禾,这是不让她使用内力呀。

  “司音姑娘贴得这么近,就不热吗?”

  司音摇了摇头,“冷。”

  时卿假笑了几下,周围的冷气已将她身上的体温全部吞噬得干净,唯剩那紧握着的手,还残存着一丝温度,还都是悦禾所传递给她的。

  这么损的主意,怕是也只有悦禾才能想出来了。

  手缓缓向那碗绿豆羹移动,时卿虽在控制,可周围的寒气,与身体上的冷意相互交汇融合,促使她的指尖发颤。

  指尖终于要抵达,但一只手却出现,将碗挪了过去,只听悦禾柔声道:“夫君,我来喂你吧。”

  不等时卿拒绝,悦禾伸手将其另一只手拉住,又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昨日淑妃娘娘薨逝,我本该去宫中悼念,但我却染了风寒,这多少都会让人说闲话,误以为我对淑妃娘娘不敬,幸在夫君替我前去,少了些流言蜚语,才未被父皇怪罪。”

  时卿拿开了那只冷得发颤的手,手握紧又松开,几番下来,倒也好受了些许。

  悦禾将时卿的举动看在眼里,那刚搭上,便匆忙拿来的举动,想来也是怕将寒意传给她。

  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定也猜到了这是她有意为之,但却依旧这样傻。

  悦禾阅人无数,却独独看不透时卿,说时卿傻,时卿却骗了她这么久,又能与她周旋,让她迟迟下不了定论,亦真亦假的话,可没少将她迷惑,说时卿聪明,分明识破了她的意图,却格外配合她,甚至做出那傻里傻气的举动。

  她不曾欣赏过谁,更不曾高看过谁,因为那些人都太蠢了,蠢得无可救药,她只随便用一个计谋,便能轻松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亦是如此。

  但时卿不同,这是唯一一个,能与她对抗的,不论是头脑,还是行动,和势力,当她知道时卿是女儿身时,她不能否认,她的心中是欢喜的,甚至是异常欢喜。

  这样的一个人,与那些薄情寡义的男子并非同类,她看错了,花是来自天上,虽落入了凡尘,可却没有沾上半点俗气。

  只是时卿明明有与她对抗的能力,为何甘愿败下阵来呢?

  难道,这是因为爱吗?

  想到这个,不知为何,她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萌芽,那稀薄的冷气本将她围绕,现下竟像是被一一驱散。

  悦禾看着时卿,那拼命要紧的牙关,以及那向她传递的微颤,都诉说着她有多冷。

  欣赏归欣赏,但是欺骗,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时卿冷得直哆嗦,上下牙齿都开始打架,但看着送到嘴边的绿豆羹,还是张嘴喝了下去。

  悦禾一勺一勺地喂着,时卿也十分配合,只是每喝一口,她的身体都颤了一下。

  这凄惨的模样,任谁瞧了都心生怜惜,但她面对的是悦禾。

  时卿冷得头生疼生疼,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方才那样还能控制,但她却还逞强道:“确实好喝,怪不得夫人觉得炎热时,便要喝上一碗。”

  说话时不再呼出白气,似乎已经要跟周遭的冷气合为一体。

  悦禾是个铁心石肠的人,就算是怜惜,也都是做做样子而已,哪里会真的动恻隐之心。而她心中唯一柔软的地方,只留给了薨逝的母妃,以及那被埋在冰瓦寒土里的曾经。

  但那都是过去,只是为何看到这样的时卿,她竟有些不忍了。

  “夫君还要喝吗?”

  时卿瞧了瞧,还剩下半碗,她若是不喝,指不定悦禾会说出另一番理由劝她喝更多,她才不上这个当。

  时卿点了点头,又张开了嘴。

  被以为会尝到一份冰凉,谁知竟是一方手帕,悦禾为她擦了擦嘴,那温柔的目光让时卿怔了怔。

  悦禾这是放过她了?

  “夫君是孩童吗?”

  悦禾的语气温柔,动作更是轻柔,目光紧紧盯着她擦的地方,若为女儿身的话,那这张脸,是否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具身体上?

  时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直觉更是告诉她,悦禾的举动并不单纯,她侧过头,身子也稍稍后仰,躲开了悦禾。

  悦禾收回手,“不喝了,夫君吃吃菜吧。”

  悦禾拿起箸,又夹了一箸菜递到时卿嘴边。

  时卿看着被箸夹住的菜,是呈墨绿色的块状物,既像豆腐,可又不是。

  时卿问道:“这是什么?”

  “厨娘做的新菜式,夫君快尝尝可不可口。”

  悦禾说完,又递得近了稍许。

  时卿缓缓张嘴,悦禾也不愿与她多废话,趁此时机将菜送了进去。

  菜刚入嘴,那股辣味便灼烧着时卿的口腔,原本还冷得发抖的她,瞬间便冒出了不少汗。

  这是辣子!!

  她本想吐出来,可悦禾却看着她,那双含情深眸中带着笑,“可还可口?”

  瞧悦禾这模样,若她敢吐,那保不准悦禾又会给她塞些其他东西。

  时卿没办法,即便是到了牙齿边,也只得返回,再强咽下去。

  “我瞧夫君是生咽下去的,似是尝不出味道吧?”

  悦禾笑着又夹起了一箸,“来,夫君再尝尝,可莫要像方才那样生咽了。”

  ..

  时卿低眼,语气软了不少,“夫人,我能不能..”

  “张嘴!”

  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

  时卿欲哭无泪,也只得听她的话,张了嘴。

  菜一入口,悦禾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目光落在时卿的脸上。

  在悦禾期待的目光之下,时卿的脸微动,上下牙齿碾碎了食物,食物的汁液在她口中迸溅,激发出了更多的唾液。

  唾液被辣子一刺激,又如沸水,灼烧着她整个口腔,咽下后,她的唇微张,不断吸着冷气缓解。

  “可还可口?”

  她能说实话吗?

  时卿颔首道:“只要是夫人喂的,都是美味。”

  已是这个狼狈样,却还这样哄她,真是傻。

  但,她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