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和朝堂都乱了一段时间, 但有谢霄在,燕知雨不用太操心, 便乖乖呆在宫里养胎, 偶尔带着孩子出宫,去燕家,去郁家, 或者去陈家梁家, 日子很是惬意。

  经此一役,大臣们也算彻底看明白了情况。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摄政王党跟太后党, 摄政王一直就是站在太后一边, 硬要说的话,可能两人都算保皇党。

  但也因为这样,大臣们不由得生出一个疑惑来。

  摄政王明明手握重权了, 却依旧心甘情愿做太后的娈宠,为小陛下卖命, 难道真的那么忠君爱国?还是真如传言的那样, 两人早有首尾, 摄政王对太后情根深种,所以才心甘情愿做这些?

  但是太后又是为什么?自从解决了几个亲王后, 太后几乎就没怎么露过面, 摄政王说是余毒未清, 谁信?但看燕家也没什么动静, 难道太后真的那么信得过摄政王?

  一时间传言四起, 直到除夕宫宴上,众人才算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只是谣言却传得更凶了。

  燕知雨这会肚子已经逐渐大起来了,虽然不会再犯恶心, 但身子依旧乏得厉害,偏生太医让他多动动,他只能每天去御花园走走,但再多的实在懒得动了。

  小云烁对他的肚子很好奇,每天都要过来摸一摸,跟即将到来的弟弟妹妹打个招呼。

  “还要多久才出世啊?”小云烁撑着脸蹲在塌旁,满眼期待。

  “应该春夏的时候生。”燕知雨柔声道,“我怀你的时候,肚子这么大呢。”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肚子比现在要大不少,看得小家伙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大,是不是很累啊?”

  “嗯,很累。”燕知雨笑道,“你看你抱着西瓜,不也是摇摇晃晃的。”

  小云烁愣愣地点头,把脑袋靠到燕知雨怀里:“爹爹辛苦啦!”

  “你知道就好。”燕知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

  小云烁乖巧地摇头:“曾外公说今天除夕,就不上课了。”

  燕知雨“嗯?”了一声:“那你今天跟曾外公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说说话。”小云烁道,“外公本来要去见其他人,但是我不想去。”

  燕知雨皱了皱眉:“为什么?”

  小云烁撇撇嘴:“戚大人话好多。”

  燕知雨闻言笑了,礼部尚书是个碎嘴子,大概是觉得小家伙好歹是帝王,所以每回有什么宴会,总会絮絮叨叨跟他说宴会上的礼仪。

  小家伙这会哪听得进去,所以一看见人就跑。

  “也好,省得他还去烦你曾外公。”燕知雨说着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差不多该洗澡了,再晚赶不上宫宴了。”

  小云烁乖巧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今晚可以让子熙跟我一起坐吗?”

  燕知雨闻言有点无奈:“你怕不戚大人烦你了?”

  小云烁立刻皱起脸,他想跟子熙一起,但是又怕戚大人。

  燕知雨柔声哄他:“你父皇不也得在下边坐着,看得见就好了。”

  小云烁试图挣扎:“可是爹爹可以坐在旁边,以前阿雪也可以坐在父皇旁边。”

  “以前那是因为我是皇后,现在我是太后,自然可以坐在旁边。”燕知雨解释道,“你又这么小,不可能让你自己坐,那自然是跟着爹爹,等再过个十年,你也是要到下边坐的。”

  小云烁皱眉:“那子熙以后也是要做我的皇后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这种事还能预支不成。”燕知雨笑道,“有爹爹陪你还不够吗?”

  “不够。”小云烁整个人趴在燕知雨怀里,“爹爹要管别人,都不能陪阿雪玩。”

  “宴会也不久,乖,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帝了,要学会忍耐。”燕知雨说完朝他伸出手,“去洗澡。”

  “我自己去。”小云烁推开燕知雨的手,出声叫人准备热水。

  以前燕知雨会帮他洗澡,但现在燕知雨肚子大了,不方便,小家伙就开始自己洗了。

  看他欢脱的背影,燕知雨忽然生出儿子长大了的叹息。

  不过这种叹息很短,短到凌冽回来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回来了。”

  燕知雨起身过去,凌冽立刻把人接到怀里:“怎么还没换衣服。”

  “懒得动。”燕知雨整个人靠在凌冽怀里,软声跟他撒娇,“在等你回来帮我。”

  凌冽笑了笑,看了一眼浴桶的方向,道:“那我先去看看阿雪,一会帮你。”

  燕知雨点头,也不再回榻上,而是搬了张小凳子过去,坐在旁边看凌冽给儿子洗澡,把小云烁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燕知雨洗澡的时候,他也非在旁边凑着,赶都赶不走,搞得燕知雨也有点尴尬,偏偏凌冽伺候得仔细,花了不少时间,穿上衣服出来的时候他脸都是红的。

  凌冽见状笑道:“你又不是没跟阿雪一起洗过澡,害什么羞?”

  “那能一样嘛。”燕知雨无奈道,“那是一起洗,这回他只是看着。”

  “我觉得一样。”凌冽笑道,“他就是爱凑热闹。”

  “我当然知道。”燕知雨嘟囔了一句,过去拿衣服。

  手指落到那身松绿的衣裳时顿了一下,忽的想起凌冽之前说的,手腕一转,拿起了那身红的。

  其实绣娘们每年都会给他做上这么一套,他以前以为是那边自作主张,现在想来应该是凌冽的要求。

  凌冽一愣:“要穿这个?”

  燕知雨点头,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喜欢?”

  “你穿什么我都喜欢。”凌冽笑道,“不过也好,红色喜庆。”

  燕知雨也跟着笑了,将衣服塞到凌冽手中,要他给自己换上。

  等一家人坐上轿辇前往宜和殿时,天已经黑了。

  满朝文武差不多都到齐了,三三两两说着话,虽然声音都不大,但人一多,便有些吵,不过这种吵闹在燕知雨挺着肚子走进殿中时全都安静了。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看他的肚子,再看看其他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燕知雨目光扫过众人,无声笑了笑,牵着小家伙在主位上坐下。

  按着往常的习惯,这会应该是他出来说话,但他这两天实在乏得厉害,也不是很想管事,便把要说的话都教给了儿子,让他说。

  小云烁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但大臣们此时的心思全在燕知雨身上,完全没有小陛下长大了的欣慰,直到小陛下说完话,歌舞开始了,众人才回过神来,又开始交头接耳。

  有人想问问摄政王,但摄政王的位置离太后太近,大概是没办法悄悄问了,只能憋着,或者去问问燕家郁家的人,却是什么都没问到。

  燕知雨看了一会,终于看够了,主动开了口:“众爱卿可有话要说?”

  众人一下将目光转到一个老臣身上,就是上回被靖王拉去做见证的人。

  他是不太想掺和太后跟摄政王的情情爱爱的,但事关皇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问道:“臣斗胆,敢问太后可是怀了龙嗣?”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这先帝都走了多久了,怎么可能怀上……可若不是龙嗣,那不就是摄政王的孩子了?

  燕知雨闻言笑了笑:“是怀了,至于是不是龙嗣么……左右都是陛下的弟妹,皇家的血脉,何必在意,众爱卿说是不是?”

  那大臣立刻不说话了,这意思听着很明显了,但也的确没说错。

  无论是不是一个父亲,总归都是太后生的,那就是陛下的弟妹。

  至于摄政王……那也的确是皇家的血脉。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下乐声悠扬,莫名有些诡异。

  燕知雨笑了笑,举起酒杯,继续道:“众爱卿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众人立刻露出勉强的笑容,但心里却是有了别的考虑。

  太后诞下摄政王的孩子后,难道摄政王还会毫无私心地辅佐陛下,而不是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番吗?

  不过是这么一会的事,众人已经能想象到多年后朝堂怕是又要一番血雨腥风。

  燕知雨也懒得解释那么多。

  倒不如说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大臣们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反正不管孩子是谁的,他们对凌冽的猜忌都不会停止,那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今晚这场宴会气氛注定诡异,燕知雨也不想多坐,看时间差不多便吩咐散了,跟凌冽一起回了凤仪宫。

  初一要祭天,而且子时就得出发,往年都是凌冽跟燕知雨一起去,但考虑到燕知雨还怀着孕,凌冽便让他休息,今年他带着儿子过去。

  这是小家伙第一次祭天,还挺兴奋的,被按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不开心:“我现在就可以去。”

  “你不可以。”燕知雨有些无奈,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现在不睡就要天亮才有得睡了,乖,听话。”

  小云烁嘟起嘴,不服气地看着燕知雨:“我可以。”

  “你不可以。”燕知雨把拉过被子把人盖好,命令道,“睡觉。”

  小家伙还是不肯,在床上扭来扭去,直到燕知雨说了一句“碰到肚子了”才乖,拉着被子瞪着眼睛,过了一会就睡着了,被凌冽从床上挖起来的时候还不情不愿的。

  凌冽看他扯着被子不松手,好笑道:“你刚刚不是还兴致勃勃要去的,现在怎么没那劲头了?”

  “因为阿雪变心了,不想去了。”小云烁委屈巴巴地往燕知雨怀里拱,“父皇代我去就好了。”

  “那不行,你可是皇上。”凌冽无奈道,“父皇不能代你去,除非让爹爹去,但是爹爹很累了,你舍得吗?”

  小云烁闻言瘪瘪嘴,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了几息,妥协地朝他伸出手:“可是我真的好困。”

  “一会在车上再睡会。”凌冽抱起小家伙去换衣服。

  祭天要穿的衣服很繁复,但凌冽已经穿习惯了,三两下给小家伙穿完了便抱着他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刚刚还在说让小家伙在车上休息,但刚刚从宫殿中转移到马车上那么一小会,小家伙已经被冻醒了,正在慢慢恢复精神。

  凌冽坐在他身旁,教他祭天的规矩。

  小云烁聪明,凌冽一说就记住了,就是心不在焉,趴在窗边探头探脑的,对一切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凌冽有点无奈,把小家伙抱到怀里,伸手关好窗,道:“风都吹进来了,不冷?我记得登基的时候也要祭天,你那时不都看过了,怎么还这么好奇。”

  “但是那时候我在睡觉啊。”小云烁撇撇嘴。

  上回祭天,燕知雨让人悄无声息把他带上马车,等他到的时候人已经在祭坛前了。

  他当着百官的面被燕知雨抱在怀里走上祭坛,因为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干脆装睡装过去的,直到到了祭坛前才被叫醒,但人迷迷糊糊的,具体做了什么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

  “那你这次记好,以后有的是你做的时候。”凌冽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当了皇上,要做这些事,会生父皇的气吗?”

  小云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虽然大家都叫他陛下,但他一点也没有自己是皇上的实感。

  以前父皇要做的事,现在还是父皇在做,他觉得自己跟做太子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凌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道:“没关系,再过几年就会有了。”

  小云烁闻言满脸惊恐:“我才不要。”

  “由不得你。”凌冽捏了一下他的脸,已经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把手里的摊子交给儿子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年轻力壮的,还能活挺多年,也不着急培养儿子,但这次的事让他明白,有些事还是得早点教,这样再有什么事也不会全压到燕知雨一个人身上。

  就算他接下来长命百岁了,那多个人分摊工作也挺好的。

  更准确的说,现在做皇帝的已经不是他了,在帮忙分摊工作的人是他才对,早点把权柄交还给儿子,朝中那群大臣也能少烦几年。

  两人祭天完回宫的时候,燕知雨已经领百官等着了。

  凌冽牵着小家伙将他交到燕知雨手中,自己回到百官前面,随着礼官唱念,一同朝天子行礼。

  接受完群臣朝拜后还要祭祖,凌冽作为皇室中人自然也可以跟着,走进奉先殿后看到上头摆着自己的牌位,神色顿时有些奇怪。

  燕知雨也看见了,也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原来的身体的确是死了,不可能把这个牌位撤了,只能握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抚。

  “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凌冽道,“毕竟自己祭拜自己……”

  燕知雨“嗯”了一声,低头笑道:“那你要保佑我们阿雪平安健康,保佑大周风调雨顺。”

  凌冽闻言哭笑不得:“行。”

  祭完祖,还有有个午宴,吃完饭众人就都散了,接下来可以休息几天。

  皇家自然是没有串门的习惯,但呆在宫中也无聊,凌冽想了想,干脆带着两人一起出宫去了。

  在燕家住一天,在郁家住一天,再去陈家住一天,这年就算过去了,虽然后面还有别的事要做,但这些跟燕知雨关系不是很大。

  等到了十五,办完宴后燕知雨下厨煮了点元宵,吃完便跟凌冽带着孩子出了门。

  大概是第一次约会就是在灯会上,所以他们每年都会出来,但这是第一次带上孩子。

  小家伙看见什么都很稀奇,担心一撒手人就没了,凌冽只能抱着,便没了往年那种暧昧的气氛。

  “明年不带他了。”凌冽小声抱怨道,“这小子就是来阻止我们亲热的。”

  “说什么呢。”燕知雨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他一下,“阿雪听见要不开心的。”

  “他哪听得见我说话。”凌冽说着微微抬了抬下巴,点点怀里正在东张西望的人,小家伙这会兴奋得不行,的确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燕知雨无奈地伸出手去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么开心?”

  小云烁指着一个小摊子:“我要那个!”

  燕知雨看过去,见是个卖糖画的小摊,无奈地点点头,跟凌冽过去给他买了个小老虎跟个小老鼠。

  结果糖画刚到手,他又盯上了隔壁摊子的面人,扯着凌冽的衣袖让他过去。

  他看了看,发现没有喜欢的,便道:“我想要老虎。”

  凌冽只好让摊主给他现做一个,捏一只小老虎,还要再捏一个小老鼠。

  现做要等,小家伙只能乖乖在原地呆着,但眼睛已经瞄上了对面的糖葫芦。

  他走不开,只能巴巴地看着燕知雨跟凌冽。

  凌冽本来是不想管他的,但儿子的眼神实在看得他背上发凉,只能吩咐暗卫去买。

  拿到糖葫芦,小家伙就开心了,站在摊子前“喀嚓喀嚓”地咬着吃,目光炯炯地盯着摊主手上的未成形的小老虎。

  摊主看他那模样,觉得怪可爱的,忍不住出声跟他搭话:“娃,你属虎的啊?”

  小云烁乖巧地点头。

  “那咋还做个老鼠,给家里人的?”

  “给好朋友。”小云烁答道,“你可以把小老鼠跟小老虎放在一起吗?”

  摊主闻言笑了:“行。”

  他说完又捏了一小块面团在手里捻搓,最后做成一只小小老鼠放在老虎头上。

  小云烁看得眼睛亮亮的,连忙道:“另一个也要这样的!”

  摊主应了下来,昨晚还给他加一点小装饰上去,看着华丽又可爱。

  小云烁开心了,拿着小老虎跟两人走了,直到路过猜灯谜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燕知雨还奇怪他怎么忽然对这个有兴趣,跟着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顿时明白过来,带着他走了过去。

  “宋寻,陈大人。”燕知雨出声叫了一声,又伸手摸了摸他们身旁孩子的脑袋,“子熙。”

  小子熙闻声转过来,朝燕知雨行了个礼:“知雨叔叔,凌冽叔叔。”

  陈理群也想行礼,被凌冽摆手打断了:“带孩子出来玩?”

  宋寻点了点头,拍了拍怀里的孩子。

  他二胎要得早,小儿子也就比小云烁小一岁,这会大概是玩累了,趴在宋寻怀里睡得香甜。

  小云烁跟两人打了招呼,便凑过去把自己买的糖画跟面人分给了小子熙,还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给了他一颗,亲密得不行。

  小子熙拿着东西,小声跟他说话,听意思是要他一起玩猜谜。

  小云烁一听立刻答应了,燕知雨闻言笑道:“你连字都认不全,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云烁嘟起嘴,不满道:“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凌冽有些哭笑不得,但看儿子跟着小子熙跑去看谜面了,心下一动,看向陈理群:“不如我们把他暂时放在你这。”

  陈理群闻言有些惶恐:“怕是不妥,此处人多,危险。”

  “我留下护卫。”凌冽铁了心要把儿子留下,伸手一招,招来几个跟着的护卫,又留了四个身手好的暗卫,便带着燕知雨离开了。

  燕知雨有点无奈:“我现在身子笨重,也走不了多久。”

  “那买盏灯就回去。”凌冽牵着他的手朝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子走去,自从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约会后,他们每年都会到这个摊子买一盏灯,连摊主都记住他们了。

  看见两人来,摊主立刻拿了一盏兔子花灯出来,笑道:“还以为你们今年不来了。”

  燕知雨笑了笑:“陪孩子,耽误了点时间。”

  摊主闻言看向燕知雨的肚子,问道:“都要生第二个了?”

  燕知雨点头,伸手接过兔子花灯,想了想,又要了一盏兔子灯:“还有那个老虎跟老鼠的,给小孩。”

  摊主笑呵呵把花灯递给他,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祝孩子身体健康。

  凌冽一听心情就好,给了赏钱,便拿着灯回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会拿这个吗?”燕知雨转头问凌冽。

  凌冽愣了愣,还真的有点答不出来。

  燕知雨不属兔,也没有特别喜欢兔子,那为什么会拿兔子灯,他还真不知道。

  “因为想让你觉得我跟这个兔子一样。”燕知雨抬手给他看了手里的花灯,烛光在他明艳的笑脸上镀了一层温柔的颜色。

  凌冽一下好像回到了两人第一次约会的花灯节时,燕知雨提着兔子灯,笑得腼腆,问他:“可爱吗?”

  他当时想,很可爱,不止灯,人更可爱。

  只是那时他怕燕知雨觉得他轻浮,不敢说出口,但现在可以了。

  “你比这灯可爱多了。”凌冽伸手抚过他的脸,多年过去,燕知雨的模样也有了些许变化,少了那时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越发地好看了,“其实那时候我很想亲亲你。”

  燕知雨闻言,脸上泛起一点红来:“你现在也可以。”

  “这里人太多了。”凌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低头凑过去,在他唇边落了一个吻,低声道,“等回去再说。”

  燕知雨看着他眼中的翻涌的欲望,脸上热意更重,小声道:“阿雪肯定不愿意自己睡。”

  “那就不带他回去。”凌冽说着牵起燕知雨的手,回了刚才猜灯谜的地方,两个小家伙还在研究,凌冽走过去把灯给他们,顺便跟陈理群说了一声小家伙今晚在他们那住一晚。

  陈理群答应下来,凌冽便带着燕知雨回宫了。

  燕知雨这会肚子大,做什么都不方便,做那事更是一样。

  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凌冽熟门熟路把他衣裳除去,缓缓弯下腰。

  燕知雨视线被肚子挡着,全靠感觉才能知道凌冽在做什么,这种感觉莫名有些羞耻,他只好出声让凌冽把灯熄了。

  凌冽却不大乐意:“我想看着你。”

  “可是这样很奇怪。”燕知雨脸上一片潮红,眼睛也是湿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凌冽露出一个更可怜的表情来:“之后都不一定能做了。”

  燕知雨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肚子大了之后的确不能再做了。

  犹豫了一下,他妥协地闭上眼,闷声道:“就、就这一次。”

  “以后也难有这种机会。”凌冽笑了笑,伸手在燕知雨肚子上摸了摸。

  他自然知道燕知雨为什么会想熄灯,但等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所以他才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欺负他一次。

  欺负得燕知雨红着眼睛跟他撒娇才放过他,抱着他去清理。

  “你坏死了。”燕知雨靠在他怀里,哑着声音抱怨他。

  “还不是怪你太可爱。”凌冽笑道,“我偷偷跟你说一个秘密。”

  燕知雨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凌冽唇贴上他耳廓,低声道:“其实那年回去之后,我做了一个跟你有关的梦。”

  至于梦的内容,凌冽不说,燕知雨也想到了,红着脸靠到他怀里。

  “你呢?”凌冽问道,“梦见过吗?”

  “不知道。”燕知雨抿着唇不回答,“我累,睡了。”

  凌冽低低笑了几声:“睡吧。”

  说完便唤人进来熄了烛火。

  殿内陷入一旁沉寂,过了良久,燕知雨忽然很轻地唤了一声:“阿冽?”

  凌冽没有回答,呼吸均匀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我那天也梦见了。”燕知雨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快又隐没在黑暗中,全然不知身旁的人唇角微微翘了一点。

  第二天小家伙早早就被送回来了,凌冽给他换完衣服便带着人去上朝了,等到下朝回来,燕知雨还没醒。

  他昨晚着实是累着了,这一觉睡到午后才醒,还被来探望他的郁修贤看了个正着,臊得不行,只能抱怨凌冽。

  不过那之后两人也的确没再做过,随着天气转暖,燕知雨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桃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宋寻还来找他一块出去踏青,但燕知雨那会肚子已经很大了,身子笨重,实在不想出门,便只把儿子丢去玩了。

  肚子一大,很多怀头胎时没有的问题也跟着接踵而来,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失眠,有时候睡着了,还会忽然胸闷,生生憋醒了。

  睡不好,精神跟食欲也跟着不好,大好的春日,便过得有些折磨。

  等到春末的时候,天气开始有了热意,越发难受。

  好在这种难受在天气彻底转热之前结束了。

  那天他闷得难受,就让人搬了软塌到外头去,躺了没一会便觉得肚子有些难受。

  他立即明白过来自己是要生了,冷静地坐起来,让人唤了稳婆跟太医,凌冽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燕知雨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见他来,燕知雨立刻朝他伸出手:“抱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