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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姜屿鹿离开的时候还好,走出机场的时候也还好。
但是当回到车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就没那么好了。
予柯甚至矫情地在想,是不是姜屿鹿这一走,把她也给带走了。
只不过人家走的是人,她走的是魂。
指尖无意识地轻摩挲着方向盘,予柯抿着唇,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窗外。
一段关系的开始通常是如胶似漆的,到了她这,异国却成了开端。
姜屿鹿才刚走呢,她就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想她了。
啧。
好矫情。
不可以。
这种虚无的负面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到予柯看到姜屿鹿发的动态时,正好烟消云散。
【虽然小狗爱咬人,但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家的。】
她还配了一张生无可恋的狗狗表情包,上面写着两个字:【无奈。】
什么呀。
予柯笑,明明姜屿鹿才是小狗好不好,刚刚接吻的时候还咬她。
说到之前的那个吻,某些熟悉的感官记忆又开始复苏。
这一次予柯没有喝酒,但她觉得,差不多也要醉了。
醉在唇舌的厮磨之中,醉在滚烫的体感之中,醉在灵魂的战栗之中。
指尖轻轻地抵住唇,无意识地摩挲着,像是在回味着另外一个人的味道。
属于,姜屿鹿的味道。
救命。
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予柯不禁面红耳赤地捂住脸。
这也太色.气了。
不像话。
一边觉得不应该这么做,一边又在止不住地想,如果当时能早一点说就好了。
那样的话,应该不只有一个吻。
或者说,不只有吻。
啊!
要死。
予柯咬着唇,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上,她知道,她肯定是没救了。
色癌晚期。
没过多久,姜屿鹿新发的那条动态下多出了一条评论。
是一只同款狗狗的表情包,眯着眼,吐着爱心舌,笑得是一脸荡漾。
【嘻嘻。】
几乎是才留完评,秦昭南就一个电话甩了过来:“成了?”
一幅吃到惊天大瓜的模样。
“嗯。”予柯勾着唇,不冷不淡地应了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秦昭南语气是相当得意:“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打哑迷能瞒得住我?”
“什么哑迷。”予柯没好气地纠正她:“那叫情趣。”
不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叫别人“小狗”的嘛?
“啧。”秦昭南咂吧咂吧嘴:“予柯,你变了。
予柯:“哪变了?”
秦昭南:“开始散发一股恋爱的酸臭味了。”
予柯:“……”
“但我觉得你还是挺惨。”秦昭南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
“这才刚谈上,你家姜教授就丢下你一个人到国外去了。”
这话说得扎心。
予柯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没关系。”她咬咬唇:“反正也就十多天,很快就过去了。”
上次姜屿鹿不也出差了七天嘛,当时也没觉得有多久。
事实证明,还真挺久。
七天和十几天乍一看只有几天的差别,仔细一看,也只有几天的差别。
但多出来的这几天里,总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许多。
不忙的时候两人倒是会经常打会儿视频电话,了解下对方最近在干嘛。
到国外之后姜屿鹿买了个花瓶,专门用来放上次收到的香槟玫瑰。
结果没过几天,玫瑰还是枯萎了。
姜屿鹿对此颇有感慨:“果然,越好看的东西就越是抓不住。”
对于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予柯猜也能猜到:“回来了我再给你买。”
姜屿鹿这才娇纵地抬抬下颚,给了一个“小狗,你很不错”的眼神。
这几天阳光明媚,予柯将办公室里的几株花草都挪到窗台上,晒晒太阳。
这会儿她正拿着小水壶,轻车熟路地往植物根部洒着水。
姜屿鹿:“又在帮我浇花?”
“嗯。”予柯说:“你都出去这么久了,也没人管管它们。”
哎哟,这说的是花还是人呐。
姜屿鹿弯弯唇角:“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在催我回来吗?”
“没有。”予柯语气冷淡:“你想多了。”
“啊……”
才轻眨了一下眼睛,姜屿鹿的眼里就蒙上一层水雾。
她很是失望地说:“我本来还想早点回来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
成心的。
予柯抿着唇,不说话。
中间姜屿鹿有一个视频电话要接进来,予柯怕打扰到她的工作。
“要不我先挂了?”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姜屿鹿轻轻地用食指抵住唇:“别说话。”
然后冲着镜头眨眨眼睛,就这么干脆地接了电话。
一开始予柯还有些愕然,随后就忍不住失笑。
姜屿鹿这人居然工作开小差,得扣钱……
视频没挂,予柯浇完水,便也心安理得地看着姜屿鹿处理起工作来。
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英文水平显然不低。
加上声音好听,说起英语来自带一股优雅博学的女神范儿。
但予柯觉得,还是说中文更好听。
姜屿鹿很贴心,就算是在开视频会议也不会冷落到人。
她的视线隔三差五地就会落过来,停上那么几秒,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移开。
有时候落在桌面上的手还会靠过来,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轻敲打着屏幕。
像是开会无聊了想来骚扰一下,又像是想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来寻求些互动。
偏偏面上还一本正经得很。
予柯也笑着伸手,隔着屏幕和姜屿鹿挨在一块。
嫌远,她还挪近了位置,于是脸离屏幕是愈发地近了。
开个简单的视频会议而已,搞得像是偷情一样的刺激。
真会玩。
等到会议结束,姜屿鹿笑着看过来:“我刚刚在开会呢,你怎么能一直这么盯着我?”
“害得我都分心了。”
典型地倒打一耙。
予柯失笑:“我这不是在和你视频电话嘛,不看你还能看谁。”
“那可太多了。”姜屿鹿道说得貌岸然:“看你刚刚浇的那盆花就可以。”
哪有这样的。
予柯笑着“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她知道姜屿鹿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姜屿鹿:“你是不是想我了?”
语调婉转温软,带着一种“你别不承认”的傲娇劲儿。
予柯笑:“你觉得呢?”
一遇到这种问题她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老说废话。
姜屿鹿下意识地抬手,随后又想到什么,略为可惜地收回去。
隔着屏幕,捏不到唉。
予柯看出她的意思来了,当下笑意更深,姜屿鹿无奈。
“你就笑吧,占着现在距离远我欺负不到你。”
她也知道是在欺负她啊,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姜屿鹿:“等我回来你就完蛋了。”
予柯扬眉:“那就等你回来再说。”
在这个话题上饶了半天也没哄骗出那两个字,姜屿鹿眉头一皱,不玩了。
“我挂电话了,不想理你了。”
予柯看了一眼时间,算了一下时差,姜屿鹿那边现在应该到晚上了。
于是她也不强求:“嗯,好,早点休息。”
姜屿鹿撇嘴:“你好没意思。”
在挂断前的最后一秒,予柯才笑着说出姜屿鹿想听的那句话。
“嗯,很想你。”
还没反应过来,姜屿鹿指尖一抖,电话自动挂了。
然后,予柯收到了一条这样的消息:【劝你最好用语音再发过来一次。】
【予柯:不要。】
予柯笑倒在桌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在想,完了完了,姜屿鹿回来不得打断她的腿?
那还是回来再说吧hhhh。
现在笑得有多欢,后面哭得就有多惨。
姜屿鹿的行程一下多了起来,加上有时差,两人没那么多的时间视频。
本就难熬的日子是愈发难熬了。
之前七天里,予柯每天忙到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在这十几天,却是能闲到看着茶杯发呆。
她倒宁愿自己忙碌一点的好。
【秦昭南:今晚去酒吧嗨一嗨?】
予柯没精打采地瘫着:【不去。】
【秦昭南:予柯!你不能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
【秦昭南:你想想这些天都拒绝过我多少次了?!】
【予柯:也就3次。】
【秦昭南:居然已经3次了!?】
【秦昭南:去,必须得去,再不去你都要成望妻石了。】
【予柯:……】
最后予柯还是去了,与其在这里发呆,不如去转移一下注意力好。
进了酒吧,先看到的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哟哟哟,这谁呀。”
秦昭南表情夸张:“这不是我们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的予教授嘛!”
“去死。”予柯一个塑料杯直接扔过去:“不能好好说话就给我闭嘴。”
“嘁。”秦昭南努努嘴。
飞飞和谈萌这时候端着酒杯走过来:“恭喜,终于脱单了。”
予柯:“谢谢。”
都不用问,予柯就知道是秦昭南这大嘴巴子说的,有她在,她就是一透明人。
谈萌:“要好好对我们姜姜。”
予柯:“会的。”
其实有点尴尬,这种场面按理来说应该是两个人一起,但姜屿鹿不在,就她一个人。
难顶。
到了酒吧无非就是喝喝酒,听听歌,但予柯今天有点兴致缺缺。
感觉酒没以前那么好喝了,歌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听了。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好了。
换一种说法,她这是坐立难安。
这几天姜屿鹿很忙,两人几乎没什么联系,所以今晚来酒吧这件事予柯没说。
而且她潜意识觉得,这不算是一件好事。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酒不知道喝到第几杯,歌不知道唱到第几首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振动。
姜屿鹿的。
予柯:“……”
酒吧里吵,予柯先给她挂了,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再说。
一直走出酒吧好几十米,她才给姜屿鹿回拨过去。
“在哪呢?怎么挂我电话?”
像是为了映衬夜色,姜屿鹿的语调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漫不经心地。
予柯解释说:“刚刚人多,不方便接电话,所以先挂了。”
“噢。”姜屿鹿语气轻缓了些:“所以,你现在在哪?”
酒吧。
说得更准确一点,不是在酒吧里面,而是在酒吧外面。
余光中瞄到一个熟悉的商牌,予柯眸光一动:“在超市附近。”
这话说得也确实不假。
“是吗?”
电话那头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出现在酒吧里,穿着无袖上衣,蓝白色牛仔裤的人……”
“是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