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侠路相逢>第411章 归宿

  ——为什么?

  郁啸松已在心中问了千百个为什么。

  今夜之事, 唤起他太多记忆。

  从最初的郁无言,到前不久如玉山庄与众多别家门派的那场争执风波里的部分郁家弟子,再到今晚的郁江与郁煊——他们怎会都帮着外人, 他们为什么都帮着外人,他们凭什么都帮着外人?!

  郁啸松想破了头, 也想不明白。

  他一字一句道:“看来你很清楚?好,那你现在就说。”

  郁筝想了一想,从事情的起因说起:“庄主一定还记得去年留家堡的前任堡主留鹤山在钓鱼城中惨死一案吧?”

  郁啸松道:“那案子真凶不是已经查明了吗?”

  郁筝道:“庄主相信以留鹤山之能, 仅凭留冉一人之力就杀得了他吗?”

  当初留鹤山之死, 在江湖上引起了极大风波,郁啸松自然也颇为关注。但既然最后调查结果, 是留家弟子杀了留家堡主, 说到底是留家堡的私事,与如玉山庄毫无关系。即使郁啸松对此有几分好奇, 也有几分疑虑, 但他并无理由干涉别派事务。

  直到此刻郁筝突然提起此事, 他这才意识到了蹊跷。

  “你莫不是要说,那凶手只不过是一只替罪羊,幕后黑手另有他人, 而这黑手也正是你刚刚所说与郁江郁煊勾结、意图对本庄不利的施鸣野?”

  郁筝颔首道:“当时危门主尚执掌烈文堂,经过她多番调查,又顺藤摸瓜,她发现那施鸣野不但收买了多名留家堡弟子,还在别派安插了许多势力。”

  郁啸松越听越惊, 转首瞧了危兰一眼。

  危兰点了点头。

  郁筝又道:“因此危门主委托我协助调查——”

  “慢着!”郁啸松愤然打断她的话, 再次冷冷看向危兰道, “危门主, 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如玉山庄庄主是我。若果真有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让我来查证?”

  其实,若不是当着危兰的面,他更想骂郁筝口口声声“危门主”,到底当自己是如玉山庄的弟子还是荆楚危门的弟子?

  危兰沉吟了有顷,她到现在还不太能明白郁筝选择在今夜将真相全部告知给郁啸松的用意何在,但她信任郁筝,干脆也就实话实说,淡淡一笑道:

  “郁庄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几年我无论是在烈文堂做事时,还是继任危门门主以后,你对我诸多举措都不认同,心里恐怕对我是万分厌恶吧?而那时我还未掌握确凿证据,你会轻易相信我说的话吗?”

  郁啸松一怔,怒气填胸,却无言以对。

  若不是今夜郁江与郁煊暴露,纵使他会相信施鸣野心怀叵测,也不会相信自家门下弟子会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丑事。

  如今看来,危兰虽然可恨,但她为人确实光明磊落,大概不会有谋害自己的心思,比起施鸣野要好上太多。

  他咬着牙向郁筝问道:“那些人都有谁?”

  郁筝道:“我确实有名单,但庄主不好奇我是怎么查到这些人的吗?”

  郁啸松不耐烦地道:“你还卖什么关子?要说什么直接说出来。”

  郁筝道:“在之前,我很奇怪一件事,如果施鸣野的确也早就收买笼络了本庄弟子,我不应该对此一无所知。”

  “这有什么不应该?”

  郁啸松这句问话里有疑惑,也有嘲讽之意。他身为庄主,不照样对此事一无所知,郁筝一个普通弟子又凭什么应该知道?

  郁筝道:“那些投靠施鸣野的留家堡弟子,十有八九在留家堡内的地位都不高,而像留冉那般能常年在留鹤山身边、为老堡主调养身体的,也是因为施鸣野等人暗中给他提供了许多机会,他花了多年时间才能够扬名江湖,终于让留鹤山留意。那么按理来说,施鸣野想要在如玉山庄安插势力,也应该从如玉山庄的旁系弟子下手。而这些人,大多数都听我的话,有人打算收买他们,他们又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侠道盟五大派,除渺宇观以外,其余四派都有一部分旁系弟子,在闯荡江湖的途中与郁筝相识,众人皆有相同的身世与经历,因此意气相投,在郁筝的主持之下,决意结盟为友,干出一番大事业,在侠道盟内出人头地。

  但她在危门与留家堡、挽澜帮认识的朋友毕竟是少数。

  她手底下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大部分与她一样都是如玉山庄的人。

  施鸣野在别家门派兴风作浪,她的确不太可能知道,但想要收买如玉山庄的旁系弟子,她怎会毫不知情?

  她接着道:“所以,我命诸位兄弟姐妹都细细回忆了一番。果然有几人想了起来,其实在数年前,他们在外行走之际,认识了一些江湖朋友,对方与他们闲聊时候所说的几段话,隐隐有些蹊跷。岂料他们还没来得及将此事汇报给我,没过几日,那群人便不见了踪影,并未再与他们联络。”

  “江湖儿女,本如浮云般聚散来去。因此这之后他们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是而今想来,那群人应该便是施鸣野的手下。施鸣野本想派人收买拉拢我们,谁知在与我们的谈话之中,意识到如玉山庄内部似乎另有一股势力。若我所料不错,他大概是摸不清其中底细,为避免他的宏图大计还未铺展开来,便在众人面前暴露,干脆不再和我们联系。”

  “可他依然想要在如玉山庄埋下暗棋,他就只能从别处下手。于是我们通过这条线索,多方查探之后,终于查到了部分投靠施鸣野的如玉山庄弟子。譬如,庄主你今夜所看到的——郁江与郁煊两人。”

  听罢她的解释,郁啸松非但没有解开疑惑,反倒是又愣了一会儿,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若严霜。

  危兰与方灵轻闻言更是大惊失色。

  别的实话可以说,但郁筝竟毫无顾忌地将此事也讲了出来,郁啸松身为一派之主,怎么可能容忍门下弟子在门派之中暗中培植自己势力?只怕事后郁啸松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郁啸松下一句话的语气里忽然透出了几分杀气:“那你倒真是辛苦,花费这么多心血,只为查出真相,在我的面前揭露内贼?可是……如玉山庄的内贼真的就只有他们一伙儿吗?那你呢?你和你所说的那群兄弟姐妹又想要做什么?”

  郁筝平静道:“庄主容禀,我的确与本庄不少姐妹兄弟义结金兰,他们均认我为姊,因此有什么话都愿意告知于我。但我们平日里相聚,所思所想所谈,都是如玉山庄的发展,如何让如玉山庄弊绝风清,焕然一新。然而与外人勾结、残害同门之事,我们是绝不敢做的。”

  郁啸松道:“弊绝风清?你倒说说,如玉山庄弊在何处?”

  郁筝道:“对于庄主而言,自然无弊。但如玉山庄并不是庄主一个人的如玉山庄,对于我们来说……它处处是弊。”

  这句话极不客气,但郁啸松也在刹那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道难怪她会与危兰走得那么近。

  他手上青筋暴起,霍地转过头,见郁江与郁煊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对于郁筝的话始终没有任何反驳,反而望向她的眼神是又惊又怕,似乎在奇怪她知道的怎会如此之多。

  照此看来,郁筝所言不假?

  这便又令郁啸松有了新的疑问——郁江与郁煊不正是如玉山庄弟子的嫡系弟子吗?

  那么他们投靠施鸣野,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即使郁筝不看他脸色,也已猜到他此刻心中所想,咳嗽两声以后,又笑了一笑道:“如玉山庄创派数百年,基业庞大,庄中弟子数以千计,哪怕是嫡系弟子也分为数支。如郁江与郁煊这一支,地位自然不低,可以一生享受荣华富贵,在江湖之中也人人恭维,只可惜那些礼遇于他们而言都是虚的,他们的手里并没什么实权,偏偏人总是得陇望蜀。”

  “况且,我想庄主你不会不知道,他们这一支和三长老的关系向来很差。虽然有庄主你在,他们双方不至于在明面上起争执,但近些年三长老一直在暗中打压着他们。”

  “而自从郁无言被逐出本庄、又在外惨死以后,人人为了下一任庄主之位明争暗斗,三长老的希望极大。假若日后真是由三长老继任了庄主之位,他们下场恐怕不会怎么好。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打算,不想去争一争呢?”

  骤然听她提到“郁无言”三字,郁啸松满腔的怒气在刹那之间消了一大半,沉默半晌,又忍不住苦笑起来。

  笑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思。

  他活了大半辈子,事事为如玉山庄考虑,自认为在历代庄主里他的贡献成就虽然排不上第一,却也能排个前三。

  不曾想他执掌的如玉山庄竟已如此百孔千疮。

  他不言语,郁筝则继续说下去。

  “不过,施鸣野控制别派弟子的招数大同小异,先以种种好处诱惑,再暗中布局,引诱对方或其亲友犯下过错,而后便掌握了对方把柄。可是这一招,对于本庄嫡系弟子并不管用,普通的好处打动不了他们。除非,他们想要在如玉山庄掌握实权,甚至想要坐上庄主你的位子,目前的施鸣野办不到。”

  郁啸松纳罕道:“那他们究竟为何……”

  郁筝道:“目前办不到,可是以后,那就说不准了。”

  郁啸松沉声道:“他们都是失了智吗?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也信?”

  郁筝道:“不,他们的确算不上多么聪明,但也没有多笨。他们很明白,侠道盟五大派之所以能够成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江湖的正义象征,追本溯源,乃是因为大明朝的建立,有侠道盟一份功劳。便是凭着这份从龙之功,本盟五派才会拥有如此大的权势,令武林群豪俯首称臣。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侠道盟的势力越来越大,现如今朝廷已对我们起了戒备之心,甚至想要将我们彻底剿灭。”

  “我晓得庄主你是不怕的,本盟的不少高手都是不怕的,却不代表其余弟子不怕。当他们了解到施鸣野的背后竟有朝廷做靠山,朝廷愿意支持施鸣野成为侠道盟之主,他们当然会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我了解到这些情况以后,便打算前来小孤山将此事告知给你们。然而前日我刚刚到了安庆府城内,还没来得及赶往小孤山,便听百姓说起城内有倭寇闹事。安庆府又不在沿海一带,倭寇跑到这儿来,实在太过蹊跷。因此我干脆到了府衙查探,岂料发现与施鸣野勾结的朝廷官兵明明不在安庆府任职,却也出现在了安庆府的衙署之内。”

  “可惜就在这时,我被这群官兵发现,我一路且战且退,被他们追到了城外郊野,再然后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郁筝在今夜说了许多,基本都是实言。

  唯独这最后一句,她之所以会被那群官兵发现,不是她轻功不济,而是她有意为之——当她知晓侠道盟群豪大都已到城外追捕“倭寇”之后,有意将那群官兵引到城外,只盼望兵器的打斗之声能将郁啸松引来。

  此计是她临时起的念头,能否成功,她心底也惴惴不安。幸喜事情发展如她所料,她不但顺利等到郁啸松,那群官兵的表现也果然引起郁啸松的怀疑,为调查事情真相,郁啸松略一思考,决定派人跟踪,他身边内贼见状不妙,自然抢着请求执行此项任务。

  至于她身体里的伤。

  则是她“被擒”以后在路途之中,悄悄运起功力,自伤经脉。

  不然,她很难骗得过郁江与郁煊。

  尽管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天穹黑云翻滚,她体内气血也如翻江倒海一般,让她缓缓低下头,渐渐不太想说话。现场又沉寂了一会儿,忽听郁啸松问道:

  “朝廷为什么会帮施鸣野?”

  郁筝皱了皱眉,脸上也露出迷茫之色,道:“这……这我也就不知道了。”

  静静地听郁筝说了这许久,危兰倏然在此时出声:“不是朝廷。”

  众人狐疑地看向她。

  危兰道:“朝廷里的势力也分为多股,支持施鸣野的只是朝廷里的一位高官要员。”随后她将此前陆炳告诉给她的话,说给了郁啸松等人听,只是不提此乃锦衣卫调查出的结果。

  郁啸松大惊道:“严世蕃?你是说当朝内阁首辅严嵩之子严世蕃?”

  危兰道:“如今世上还有第二个严世蕃吗?”

  郁啸松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气又在此刻沸腾,猛地把头一转,如电目光直视瘫坐在地上的郁江与郁煊两人:“此人狼子野心,恶贯满盈,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怕今后侠道盟名存实亡,成了那等奸臣狗官作恶的一把刀——你们便一点也不忧心吗!”

  郁筝冷笑道:“他们只图眼前的一时之利,今后如玉山庄会如何,侠道联合盟又会如何,他们怎可能理会?说来,这也与庄主你有关。”

  郁啸松气不打一处来:“与我有什么关系?”

  郁筝道:“‘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何况如今的如玉山庄岂止一个蚁穴?只有如玉山庄的风气足够清明,侠道盟的风气足够清明,他们才能够将如玉山庄当做自己真正的家,将侠道盟当做自己真正的家。不然,即使没有施鸣野与严世蕃阴谋作祟,如玉山庄和侠道盟联合盟也迟早会乱。庄主若是为了如玉山庄好,非得拨乱反正、匡谬正俗不可。”

  “好一个‘拨乱反正’!”郁啸松声调陡然提高,“没我的允许,你竟在本庄之内拉帮结伙,谁知你私下里谋划着什么?这又算不算‘乱’?你说,我该要如何处置于你?!”

  这话如深夜里一个炮仗,危兰与方灵轻听得一惊,知他动了真怒,一人欲要开口求情,一人已运劲于掌,随时准备着保护郁筝逃生。

  哪知始终背对着众人郁筝终于在这时缓缓站了起来,旋即回过身,脸色波澜不惊:“我是真心为了本庄着想,才会与庄主说这些。但我以前年轻,行动的确有所不妥,违背了本庄规矩,犯下大错,还请庄主现在责罚。”

  “你们也不必为我说话。”她侧首看向危方二人,淡淡道,“无论庄主要如何罚我,都是我罪有应得。”

  最后一句话在危兰与方灵轻听来实在太假,她个性桀骜,可不是这般守规矩的人。在这件事上,她绝不可能认为自己有错,又怎会向郁啸松服软?但她既已有此发言,危兰讨情的话只得咽回肚子里。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饶过你?”

  霍然间风起云涌,郁啸松已解下腰间之剑,却未拔剑而出,只是霍地将剑鞘一挥。

  招式虽然凌厉,然则根据四周涌起的风势推测,这一招所蕴含的内力并不怎么强大,遭此一击,尽管疼痛难忍,但还不至于丧命。看来郁啸松暂时没有杀她的意思,危兰与方灵轻见状犹豫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

  那剑鞘已打在了郁筝的身上!

  月光若水,赤血如花,绽开在半空之中,又在刹那间化作千点雨滴落下,一地刺眼的猩红。

  她仿佛一片薄纸似的,在空中飘起又坠落。

  郁筝的武功已称得上是一位高手,在场众人均未想到她竟如此不堪一击,齐齐吃了一惊。危兰与方灵轻更是骇然失色,迅速掠到她身旁,扶她而起,便要为她疗伤。

  “内贼的名单在郁辉那里,庄主问他便是。你们……你们不必了。”郁筝一开口,更多的鲜血从她唇边涌出,她喘了几口气,同时握住她们的手腕,阻止了她们的动作,“我刚才运功为那四位师兄逼毒,已耗费了太多真气,你们的内力再强也救不了我。何况……本是我有错在先,这是我应受的责罚,你们也不该救我……”

  哪怕危在旦夕,她也用尽了力气,尽量把这番话说得大声,自然能让郁啸松听见。

  郁啸松怔在当场,看着枯草地上的滴滴鲜血,心底情绪复杂至极。

  这一回,换他蓦地转过身,不再看向郁筝,茫然望向苍茫天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危兰不理会她的话,双手贴上她的背脊,仍为她输入内力,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骗我们!”

  她在此之前所受的伤必然不轻,才会被郁啸松的这一招要了性命。

  而非像她所说的“一点小伤”。

  郁筝见郁啸松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这里,勉强动了动身体,凑近危兰与方灵轻的耳边,此时的声音压低了许多:“我还有话和你们说……”

  尽管不愿意承认,危兰也明白,她的生命怕是已到了最后时刻,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必定极为重要。

  偏偏这时,其余郁家弟子都围了过来,围在郁筝四周,欲言又止。

  危兰稍一沉吟,当即扬声道:“郁姑娘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我必须要救她。还请诸位不要打扰,不然请恕在下无礼。”

  她视线一扫,眼神比剑还利,那几名郁家弟子心一跳,不敢得罪了她,纷纷退开一条路。

  危兰抱着郁筝走出十来步,向僻静之处走去。

  三人在一株树边坐下,危兰与方灵轻还要继续为她疗伤,哪怕能让她多延一刻命也好,郁筝却摇了摇头:“我、我说了,你们别费力气……我太了解他的性格,我如果不死,他是不会……不会真正思考我的话……”

  方灵轻闻言愣了一下,这才知晓她的用意,语气又气又痛:“你……你就为此故意送死!”

  “你们想要革新侠道盟,如玉山庄是很大的阻力,如果郁啸松他……他坚决反对,仍会有许多郁家弟子听从他的命令,到那时武林只怕……只怕会血流成河……我依然恨他,但如此做,能让他改变立场,这没……没什么不值得……”【Z X 整 理】

  她的唇边已不再涌出鲜血,语音却越来越弱,仿佛渐渐消融的白雪。

  “其实……其实……你们会相信我之前受的是小伤,是因为我在受伤之后也……也制服了郁江与郁煊,对吗?那是因为我出其不意,用了六合真经里的一记奇招……”

  ——六合真经?

  危兰与方灵轻呆了一呆,互望一眼,立刻忆起,藏在扬州蜀冈的那卷六合真经,的确是郁筝寻到的。

  难道她在将真经给她们寄来之前,便已经……

  “对、对不起,没经过你们同意,但我那时想做很多事,武功必须……必须……”

  方灵轻打断道:“真经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东西。可是你难道不知六合真经只修炼一卷,迟早会走火入魔而死的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郁筝垂下头,鲜血早已染红她的衣襟,可她唇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微笑,“那本就是……我的归宿……”

  闻此言,危兰与方灵轻又是一怔。

  冷霜一般的月光泻下,她们望见郁筝身上的素白丧服,突然明白了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而她也在这时,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