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怔住，她红肿着双眼，渐渐抬起了头，一双哭肿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给林霜降打工，说明她要看林霜降的脸色做事做人。
冉竹那股自卑感又上来了。
她面对林霜降，总是会觉得自己没用，抬不起头。
如果再在林霜降这里打工，就算林霜降没有看不起自己，可冉竹发现自己不想这样。
她希望林霜降眼里的冉竹是有优点的，而不是只会哭，一个优点都没，什么都干不好。
成为林霜降的同事，说明两人是平等的位置。
所以，她以后也能成为林霜降这样的人吗？
自信，大方，优雅，什么都会干的样子。
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冉竹迷茫了，她能够做到吗？
她能行吗？
冉竹一点信心都没。
林霜降埋头吃面，把碗里的面条吃完，她又捧着面碗把汤全部喝光了，放下面碗时，林霜降看了冉竹一眼。
冉竹眼里全是迷茫，朦朦胧胧的，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她视线落在哪里。
林霜降拿过一张餐巾纸擦嘴，另一只手抬起，在冉竹面前挥了挥。
“想好了吗？”
冉竹回神，她垂下眸，眼睫不停颤动。
又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抬头看林霜降，嗫嚅道：“我行吗？我以后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林霜降有点好笑，她也笑了：“你不需要成为我，你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只有一个叫冉竹的姑娘。”
林霜降的语气温和坚定，眼神柔和，落在冉竹的脸上，见冉竹呆呆地望着她，林霜降勾唇笑，她朝冉竹点了一下头。
受到她的鼓励和认可，冉竹眼睛都亮了，她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问：“我真可以吗？我什么都不会干。”
“不会可以学，没有谁是天生就会的，都是后面成长过程中慢慢学会。”林霜降一脸认真：“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冉竹搭在双腿上的手握成两个小拳头，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她朝林霜降用力地点了点头，还点了好几下：“我想成为你的同事。”
她的声音渐渐大了，把这句话重复一遍：“我想成为你的同事。”
林霜降笑得眉眼弯弯：“好。”
她看向对面才吃了几口的面碗：“把面吃完。”
冉竹马上低头了，开始吃面，面条已经糊了，可她吃的很香，吃一口面就喝一口汤，之后又夹着一片牦牛肉咬着，咬到嘴里，闭着嘴巴慢慢嚼着，等把牛肉全部咽下去。
冉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细缝，她说：“好吃。”
林霜降把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她摸出了手机，解锁后，在微信上给阮玉发了几条消息。
“霜霜姐。”冉竹小小叫了一声。
林霜降应道：“嗯，怎么了？”
“当你的同事包饭吗？”冉竹笑得很羞涩：“一个月有没有两三千块钱？可以养得活我自己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又慌忙道：“没钱也没关系，但我希望能包饭，我不想饿肚子。”
林霜降抬头了，她看着冉竹白皙脸庞上布满了红晕，林霜降笑道：“要是没工资也不包饭呢？你还干吗？”
冉竹表情有点懊恼了，她稍微犹豫了几秒，这才郑重点头：“干，可以积累工作经验。”
林霜降没继续逗她了，边和阮玉发消息，边回答冉竹的话：“有工资，也包饭包住，刚开始工资不会很高，我给你开八千，要是干的好，后面会给你加工资，你出行一切合理的花费都可以找我报销，不合理的别找我，我不会给你报销。”
冉竹好奇：“什么是合理的花费？什么是不合理的花费呀？”
“机票高铁票等，住宿费和餐饮费都可以报销，但你要是购物为你自己为家人买东西，一千块以内也可以报销，你要是买奢侈品几万块买个包，就别找我报销了，这个钱我没有。”
冉竹点了一下头，她低声说：“我不买奢侈品的。”
林霜降继续：“基本工资再怎么加不会超过三万一个月，但是福利好，要不要听？前提是你要好好干，尽你最大的能力把这份工作干好，遇到困难别偷偷躲起来哭，要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冉竹耳朵都红了，她轻声：“好。”
“有五险一金，每一年有公休，双休的话不一定有，时间不会很稳定，但干的时间越长，公休时间越长，会不定时发各种东西，节假日有红包和礼品，年底有分红。”
“哇。”冉竹黑亮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想到两个月前找的那个工作，每天工作12个小时，每个月要工作26天，不包吃不包住，也没五险一金，什么都没有，一个月只有三千块。
“我干。”冉竹举起右手，眼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林霜降似乎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她眼里也带了点笑意：“我还没说完。”
冉竹把手放了下去，她挪了挪，又端端正正坐好了。
“要是你干的好，五年后我们还是同事，你还可以分到一套房。”
冉竹又是一声哇。
林霜降看着她这个可爱的模样，她笑了笑：“你好好工作就是了，等积攒些工作经验，捧上了铁饭碗，你以后想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对你也有好处，到时会有很多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可以挑个好男人结婚。”
冉竹这次没哇了，而是哦了一声。
她从没想过要结婚，姐姐说过她自己不会结婚，会一直照顾她。
同样的，冉竹也只想和姐姐生活，以后照顾姐姐。
她对结婚生孩子没兴趣，但是她对可以分到房子，还有各种福利感兴趣。
冉竹拿起筷子，继续吃面。
林霜降等了一会儿，不见这个小姑娘欢呼，她有点意外：“不高兴吗？”
“高兴。”冉竹歪着头道：“但是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生孩子。”
“你还小，不想很正常。”林霜降随口道：“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了，说不定就想了。”
喜欢的人吗？
冉竹看林霜降。
林霜降低头在看手机，纤细修长的手指动来动去，她在发消息。
冉竹看了林霜降雪白的脸庞好几眼，视线渐渐往下，落下林霜降那一截雪白的脖颈上，她咬了咬嘴唇，问：“霜霜姐，你喜欢哪种女人？”
“都不喜欢。”林霜降头也不抬：“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冉竹张了张嘴，她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可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林霜降这句话，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林霜降把打好的字发送出去，她对冉竹说：“我对男人和女人都没兴趣，也对谈恋爱没兴趣，男人和女人没有我种的菜重要。”
冉竹笑了一下，她结结巴巴的，很是难为情的问：“那我呢？和你种的菜，哪个重要？”
林霜降抬头，似笑非笑看着她：“肯定是我种的菜重要。”
“好吧。”冉竹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来。
她坐直了身体，怕林霜降看到她脸上的不好意思，她两只手捧着那个比她脸还要大的面碗喝汤，等冉竹把汤全部喝完，她偷偷瞄了一眼林霜降，却见林霜降根本没看她。
冉竹在心里叹口气。
“霜霜姐，我去洗碗。”她站起身。
“不用，陈姨会过来收拾，这不是你的工作，这是陈姨的工作。”林霜降捏着手机，她也起身了：“现在和我去书房吧。”
林霜降的书房很大，面积是卧室的好几倍大，一半空旷，一半堆满了东西。
林霜降指着一排沙发道：“随便坐。”
冉竹惴惴不安在沙发上坐下了，她一直低着头，不敢乱看，坐下后，眼睛也只敢看自己摆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林霜降拿了个平板过来，她坐在冉竹身旁。
冉竹惊得差点跳起来。
她头垂得更低了，脸颊渐渐泛起两抹薄红。
冉竹偏了下头，她看到了林霜降白皙的侧颜，两人离得好近，近到肩膀都要碰到一起了，身上穿着的裙子还轻轻触碰着，冉竹也闻到了林霜降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香，只觉得很好闻，是那种清甜优雅的味道。
“看这里。”林霜降点开一个卖货直播，里面的女主播在卖芒果，正在声嘶力竭大喊。
冉竹看向屏幕，她虽然不解，还是认认真真听里面的女主播说了什么。
一分钟后，林霜降点开下一个视频。
这次是一个卖衣服的直播间。
过了一分钟，她又点了下一个视频，这次是一个卖鞋子的直播间。
主播是一对夫妻，看着像是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
停了几秒钟，林霜降毫不犹豫滑过去了。
林霜降点了一个视频出来，是以前的新闻。
冉竹看到左上角那五个白色的字。
【军事和农业】
林霜降把平板放在冉竹腿上：“先看看这个。”
冉竹点头：“嗯。”
林霜降问：“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冉竹不是很确定：“种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