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娜和仇麓他们一起待到三号。
再继续待下去谭娜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了。
“其实没关系啊。”
仇麓送谭娜走下门口的台阶,说:“我们都很喜欢你来。”
“谢谢你麓哥。”谭娜笑起来,哥俩好的搭上仇麓的肩膀:“我下次再来蹭吃蹭喝,这我要是再不回去,家里估计得积灰了。”
“那就干脆在这边住,反正年后我哥也要开始忙了。”
“下次下次。”
“今天仇缘被抓去工作了。”院子里的司机叔叔正等在一边:“只能王叔送你了。”
谭娜对着笑容温和的中年人一笑:“麻烦叔叔了。”
对方连忙说:“应该的。”
仇麓抱着海拉,和谭娜一起坐到后座:“正好我顺路跟你一起买点新的猫粮,感觉这个牌子的海拉不怎么爱吃。”
“海拉本来就不爱吃猫粮吧?”谭娜道:“我感觉它爱吃零食,什么都爱吃。”
“是啊,昨天在厨房偷了半根黄瓜,不亦乐乎地啃了俩小时。”
仇麓心虚地按住海拉的猫猫头:“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啃了一口仇缘盘子里的煎蛋,仇缘追了它半个院子。”
“干得漂亮。”谭娜摸摸海拉的头:“柿子还会挑着软的捏呢?”
“我想起来下学期有六门专业课。”谭娜支着胳膊,和仇麓闲聊:“期末考试那得多生不如死啊。”
仇麓说:“我曾经干过第一天晚上看书到四点看民法看到四点,六点钟起床去考试的事儿。”
“我也是!”
谭娜一拍大腿:“但是我睡得早点,我三点就扛不住睡了。”
“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即将“聪明绝顶”的自己。
阿姨给贴心地给谭娜包了几十个谭娜喜欢的虾仁小馄饨,用冰袋装好了放在泡沫箱子里面,让谭娜带回家放在冰箱里。
东拼西凑的,最后竟然凑了不小的一箱东西。
于是这回上楼的时候,就是谭娜抱着海拉,仇麓扛着箱子。
“麓哥,你知道这叫什么嘛?”
仇.任劳任怨.不辞辛劳.麓:“什么?”
电梯打开,谭娜拿胳膊肘抵着电梯门:“吃不了,兜着走。”
仇麓配合地笑起来,把箱子从电梯里面搬出来。
“我还没上来过。”仇麓道:“感觉这边比学校周围安静多了。”
谭娜走在前面带路:“那是,学校周围好多都是那种考研公寓,肯定人很多……”
看到眼前的场景,谭娜的声音忽然就停下了。
谭娜的门其实就是在这一条走廊的最边沿,旁边就是秦宇的门。
这栋楼刚刚翻新过了一遍,走廊里的墙面很干净。
但是在秦宇的门上,贴着好几张大字报。
周围的墙面上更加骇然,全是用红色油漆喷出来的大字。
像是一串丑陋的伤疤,蔓延到周围好远的地方。
谭娜的目光跟着一缩。
“秦宇 贱人!!!”
“男小三去死!!”
“恶心的同性恋!!”
“贱人不得好死!!”
每一行字后面都跟着巨大的感叹号和叉号。
谭娜看着觉得眼皮子都跟着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仇麓跟着皱了皱眉。
“先丢在柜子上吧。”谭娜指着自己门前的柜子,皱起眉:“我不也不知道,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邻居,很好的一个小哥。”
仇麓把箱子放到柜子上,打量着墙上的字。
“这……一会儿我给物业打个电话。”
仇麓:“嗯。”
“喵!”
蹲在谭娜臂弯里的海拉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蹿到了地上,在秦宇的门前徘徊者惨叫。
猫咪嚎叫起来声音有些大,仇麓怕打扰到周围的用户,于是就蹲下把海拉抱起来:“怎么了?海拉?”
海拉却没有应声,只是对着秦宇的门叫。
谭娜走到秦宇的门前:“这是怎么了?”
“哗啦——”的一声,秦宇旁边的住户拉开门。
谭娜和仇麓跟着看过去。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男性,他上下看了看谭娜和仇麓,问道:“你们是谁啊?这猫这么叫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一下。”谭娜道:“我就是这一家的住户,我想问问这墙上是怎么回事啊?您知道吗?”
“哎,你说这啊?”
大哥见谭娜说话的语气礼貌,脸色也好看了了一点,道:“这……隔壁这家嘛。”
“好像是出了点什么事……这家住的那个男的,是个同性恋。本来这也没什么的,但是他非要去勾搭人家有夫之妇,这不,那家里的老婆就带着婆家娘家找上门来了。”
“就昨天的事儿,闹得可大的动静儿了,我们这楼的都听见了,当时小区保安都上来了。”
“不可能!”谭娜想也没想,就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不要乱说!”
大哥挠挠头,也说:“那谁知道啊,我们当时就看个热闹呗。”
谭娜给气得肝疼。
“你认识他啊?那你给打个电话问问他呗?”大哥道:“今天物业的上来问这个墙的事情怎么处理,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
“也是……这个事儿,放在谁身上都是晦气!”
“我会问她的。”
大哥自己拉上门回去了。
谭娜走到秦宇的门前,敲了敲门:“秦宇?秦宇?”
“你在家吗?我是谭娜?”
无人应声。
谭娜又敲了两遍,还是没有人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谭娜心里跟着一沉。
“稍等。”仇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走到谭娜门口的柜子边。
刚才被泡沫箱压住,露出来一角的是一个信封。
仇麓把那个信封抽出来。
——谭娜收。
下面的署名是:秦宇。
“娜娜。”仇麓把信封递给谭娜:“这是不是你邻居留给你的?”
“什么?”探案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封面之后,毫不犹豫地拆开了。
竟然是一把钥匙?
“这是……”
谭娜心里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几步走回到秦宇的门前,手忙脚乱地拿着钥匙开门。
但是她没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抖,试了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锁孔。
“叮——”的一声,金属坠地。
直接突破了谭娜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来。”仇麓走上来,弯腰捡起钥匙,也看出来谭娜的情绪不太对劲儿。
钥匙插入锁孔,扭动之后,打开了门。
谭娜往屋里走了一步,看到整个客厅都和她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
整个屋子里像是一个小型的冰窖。
谭娜步伐僵硬,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凉气从后背往头顶上蹿。
再走了两步,谭娜停住了脚步。
仇麓跟在她的身后。
谭娜忽然抬起手,崩溃地捂住了嘴。
下一秒钟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秦、秦宇……”
个子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着眼,安详地靠着沙发椅背。
他穿着浅色的家居服,面容干净祥和,面前甚至还支着画板。
他把颜料桶都放在脚边,颜料盘放在茶几的一角。
好像他真的是画画画累了,短暂地歇息一会。
等会儿闹钟会把他叫醒的。
但是他脖颈上的伤痕却告诉其他人,他不会再醒来了。
鲜血喷溅到很远的地方,他利落地划开了自己的颈部动脉。
大片的血迹现在已经凝固,变成了并不好看的黄褐色。
沾着血迹的美工刀坠落在地板上。
他仰靠着沙发上,手里还抱着那一束洁白的重瓣木槿花。
温柔、坚韧、永远美丽的花。
像是握住了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