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要先冷静下来。

  乱马已经不是初次碰见咒术师,这些日子他从五条悟那里学习到的知识在这一刻终于起了作用,控制、平衡, 掌握,释放。

  当然释放是最后一步, 在那之前, 作为弱势群体先挑起纠纷可不行,乱马在巴利安的众人对着中间名为Xanxus的男人在抱怨时,迎着对方的目光扑到了纲吉身上,“你们要对我可爱的未婚夫做些什么?”

  “哈?”Xanxus从鼻子发出质疑的声音,当然他并不在乎面前出现的到底是沢田纲吉一个人还是沢田纲吉和他的未婚妻两个人,只要是阻挡在他道路上的蠢货,除了被他消灭之外就不应该起到别的作用。

  纲吉紧紧抱住乱马的胳膊,因为乱马扑了过来,他那僵硬的肢体也有了两分能动弹的余地,他用力将乱马往后拉,可是没力气是一回事, 发现乱马的状态不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乱马并不是为了伪装而过来的,纲吉所触碰的肌肉走向都在蓄意对Xanxus发起攻击, 他的维护并不是乱马所需要的帮助。

  纲吉的手松了下去,乱马一把拽住了他。

  “!”

  “停下。”

  “这场争夺战将由我做裁判。”

  背着一脸震惊的众人, 乱马将沢田纲吉从地上扶了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显得让他不那么狼狈。

  虽然知道大多数人看不出来一个人的强弱,但令乱马诧异的是,为什么他们对于沢田纲吉的父亲肯定和彭格列有关系这一点没有丝毫认知呢。一块很多人抢的馅饼掉到一个人头上, 总得有些起因,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心大还是该夸他们赤诚,丝毫不疑心地为纲吉付出。

  门外顾问,沢田家光。

  据说这个局面是因为门外顾问与首领选择了不同的继承人而导致的战争,又或者说是因为彭格列九代目反悔而导致的战争,尽管双方都不愿意进行这场战斗,但巴利安在九代目的制式命令下,而纲吉在无法反对命运的情况下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所谓一对一进行的正式决斗。

  这样真的好吗?在回家的路上,乱马看了一圈每个人的脸色,有还在状况外的,也有完全投入状况的,当然也有投入状况后却全然不在意的,沢田家光和里包恩,乱马很想帮纲吉问一句,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晚餐时,沢田纲吉整个人都蔫蔫地,仿佛自己用筷子加起来的不是米饭,而是什么毒药一般,一点一点的抿着吃下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放空了,所以尽管休息时间十分宝贵,但乱马还是敲响了二楼纲吉的窗户,想和他交流一下。

  “呜哇。”纲吉被乱马敲窗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巴利安来了,不,不对,乱马桑,你怎么在这里敲窗户啊,吓死我了。”纲吉颤颤巍巍的从床边起身,把窗户打开。

  乱马从窗边跳进屋子,顺便带进了两张从树上掉下来的叶子,乱马捡起了一张,纲吉捡起了一张,两人面面相对,彼此都笑了一声,因为乱马大咧咧的坐在了地板上,纲吉也学着他盘腿坐下了。

  “我也很讨厌我的爸爸。”不知道该从那里开始安慰人的乱马只好开口先揭短,“从小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到处东奔西跑,为了学习武道去过很多地方,说是为了专心钻研武道吗,爸爸成了一个社会闲散人员,爸爸没有收入,自然我们也没有饭吃,像你这样的未婚夫我有一百来个,只不过有的欠的多,有的欠的少。”

  看着纲吉因为他的话而改变了动作,乱马赶紧把手举起来做投降姿势,“没有让你安慰我的意思,听完我的话再动。嗯嗯,接着说一点,我以前也曾想过如果我的爸爸像别人家的爸爸一样多好,可以有一份正当的工作,可以让我们一家三口正常的生活,可以让我去学校里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但是我们无法选择爸爸不是吗。”

  “我讨厌他的缘故是因为我对他抱有期望,我爱他,并且渴望他能用世俗的方式来爱我,但是有时候这很难,自出生至长成,我的爸爸和别人的爸爸就不同,所以我接受他笨拙的根本和常人不同的父爱,在失去一切之后他会成为我的靠山。”乱马平视着纲吉的眼睛,“你呢,你愿意为了你父亲的期望去成为彭格列的十代目吗。”

  “我当然不愿意。”纲吉立马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甚至连普通也说不上,是废柴,一点优点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要摊到我的身上.....”

  看着乱马的眼睛,纲吉的抱怨声慢慢小下来,他实在有够平静,既不认同也不反对,只是听,这让纲吉不知道该怎么抱怨下去,乱马根本不用来听他的抱怨,也不用暴露自己的过去来哄他开心的。

  “为什么你总是在否定自己,但是却从来没有逃跑呢。”乱马拉起纲吉的手臂,攥住他的手腕,“就算有手套,你的手也还是充满了伤痕,你真的觉得一切都是因为里包恩的要求在让你一直坚持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可以帮你逃走,你父亲和里包恩是这里最厉害的两个人,但是在逃跑上,我比他们更有经验。”

  “可是.....”

  “可是你走了不行,不是吗。没有谁走了不行的,你的退却会使沢田家光承认Xanxus的统治,而作为门外顾问的孩子生活了这么多年没被骚扰,那么之后的日子也还会变回以前你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样子。你真的想要回到最开始的样子吗,纲吉,战争已经对你敲门了,而觉悟越晚,会伤害到的人就会越多。”乱马轻呼出一口气,“我就是这样,所以伤害了别人,不是想要说教你,只是你和我很像,所以我想我的教训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面对自己的不足,乱马说出来当然也有几分困难,但他和纲吉,就像国木田独步和他,作为年长者温柔对待帮助对方度过这个难关,虽说没有义务,可总比袖手旁观要好。

  乱马自己觉得自己说的很好,可是看着纲吉渐渐转变的脸色,他又担心他是不是那里说错了,他不是真正的女孩,甚至是从小被邋遢大叔教育起来的男孩子,说点软话也只能把真话一字一句的掏出来,要让他看脸色去分辨到底是哪一句说的不对付让纲吉变了神色,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这可怎么办,该不会真的要带着纲吉连夜逃跑吧,这不赚钱还增加一个负担,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多说了些没用的话呢,可是都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作为男人起码得遵守承诺吧,真要跑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要从哪开始跑呢。

  “谢谢你,乱马。”纲吉用自己被握住的手反握住乱马的手腕,“我..”他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有吞了回去,总是习惯先自我贬低认定废材的纲吉想要改掉自己的毛病,从认可自己的角度来对乱马表示感谢。

  把话在嘴边吞吐两遍之后,纲吉终于说出口,乱马一边听一边忍耐自己的鸡皮疙瘩,他只好尽量把目光对准纲吉的眼睛,不看脸,光看眼睛,把纲吉当做可爱小动物,而不是一个男孩,这样感受到的威胁感会低一点,也就是纲吉是可爱的小朋友,要是放在原来乱马认识的那些和他同龄的武道家这样握着乱马的手,乱马早就一拳朝上,让房子的瓦片和人一起飞向外太空。

  “对了。”在听完纲吉的感激之语,两个人尴尬的坐在地上,乱马准备起身走开。

  “怎么了?”纲吉抬头看了一眼。

  “今天不算加班,看在你情绪不好的份上,给你免费。”乱马打开窗户,直接跳到楼下,从刚才起他口袋里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来着,知道他手机号的人很少,该不会又是他那个不着调的老爹给他找了麻烦吧。

  “你好,这里是乱...”

  听着乱马在楼下平静打电话的声音后,纲吉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从二楼跳下去真的很危险,不过也可能是对于他这样的废柴啦。

  不行,纲吉拍拍自己的脸蛋,打起精神来,乱马都用分享自己问题的方式来鼓舞自己的自信心了,怎么还可以这样说自己,要从心打气精神来。

  “蠢纲,还不收拾睡觉吗?”被纲吉关紧的门从外面被里包恩用手段打开,纲吉这才发现为什么乱马是从窗户敲进来的,他把门上了双重锁自己都忘了。

  “马上就好。”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心情澎湃但四肢无力的纲吉觉得睡觉是一个很好恢复体力的方法,不要把一时的激动当做动力,而是要把激动延续下来一直坚持,才会有效果,今天就先放心的睡吧。

  “对了,蠢纲。”

  “怎么了,里包恩老师。”纲吉叼着牙刷从盥洗室探出头来,模糊着回答里包恩的问话。

  “一万元是次均,你知道吧。”

  一万元,什么一万元来着,啊,乱马桑的微笑吗,那不是里包恩和乱马定下来的价钱又计算出来的吗,怎么这时候提起来了。纲吉憨憨的护住快要掉下来的牙膏沫冲回盥洗室漱口。

  “一万元怎么了,低了吗?”纲吉实在不知道里包恩提起一万元的原因是什么。

  “笨蛋。”

  里包恩想,算了,蠢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