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鲸落的内部是由建筑与生物共同构架, 双方并存，互不干扰，经常是一段水泥构架的墙体，一段生物蠕动的深红肠肉, 蝙蝠侠看了一会, 意识到他们正在这只生物的消化系统中前进。
“看起来就像是它在消化这些东西。”蝙蝠侠评价。
海少侠回过头, 一边走一边为他说明：“鲸落会消化掉所有的无生命构造的物质，将它们转化成能量，供给寄生在自己身上的生物。”
寄生。
海少侠对自己这群人的定义十分准确。
蝙蝠侠也十分认同, 问：“在这个循环中它能得到什么吗？”
“似乎, 什么都不能。”海少侠说道, “它甚至没有在养育自身。”
所以才叫它“鲸落”。
所谓的鲸落，就是一个能量由鼎盛状态，逐渐消耗走向衰败的过程。
它将自己落入海底，供给一切, 却不包括它自己。
鲸落是一种尸体。
蝙蝠侠沉思着。
“你们, 调查过这个‘活体鲸落’吗？”
海少侠摇了摇头。
现在这处基地里并没有充足的仪器和资源, 自然无法对体积如此之大的活体鲸落进行检查测试, 只能按照鲸落的特性，不停的建设, 让它吞噬，转化为生物所需要的可食用的其他东西, 再回过头继续塞入其他的非生物体。
蝙蝠侠停顿片刻，又问起别的事情：“这些水泥是从哪里来的？”
“人类的遗迹。末世之前的建筑物还足够我们使用很久很久，被脑控的超人又喜欢往海里面丢东西, 所以就做了个废物利用。”
海少侠专门强调了一下：“真的够用很久很久的, 初步估计至少足够支撑我们在水底巡航个数百年。”
对此, 蝙蝠侠发出了带着嘲讽意味的哼声。
在进一步的详细询问中，蝙蝠侠得知了最开始几年发生的事情。
总体来说：布莱尼亚克有大病。
最初的一两年里，布莱尼亚克专情于派出许多机械生物，在城市里翻江倒海的搞破坏，人类无力抵抗，阵地一退再退，一部分退居地下，一部分向亚特兰蒂斯求助。
那时候亚特兰蒂斯已经在进行向活体鲸落进行转移的计划，顺手带上了一部分沿海居民。
“听起来它像是在寻找某种东西……”蝙蝠侠立刻想到了，“有结果吗？”
“应该还没有。”海少侠解释，这只是他的推论，并没有进一步的证据，“那些机械体至今还在翻找，在被脑控后的超人的指挥下，它们拆开所有的人类建筑，撕碎钢筋，拆解水泥，然后再一个个丢到海里面，似乎想要净空整个城市。”
他话语一顿。“可惜因为人类的建筑太多，到目前为止，成效依然不大。”
成效不大也不知道放弃另寻出路，依然在陆陆续续派出机械虫搜索，执着程度可见一斑。
关于布莱尼亚克在找的那个“东西”，海少侠也有一些线索。
“侦查小队注意到那些机械虫有时候会突然失灵瘫痪在原地，应该是受到了某种电子病毒的攻击，随后会有大量的机械虫集中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
蝙蝠侠：“能联系上吗？”
海少侠摇头：“对方从未回应过我们的联络。”
“后来蝙蝠侠，我是说我们这个平行的蝙蝠侠，他推测这个“电子幽灵”就是布莱尼亚克一直在找的‘某个东西’。为了躲避布莱尼亚克，它是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谈话间海少侠顺便完成了简易报告，同时，他们也到达了目的地。
这一段的人工建筑物明显更多，也保留的更加完整，似乎是活体鲸落有意识的保留了这一块区域。
门打开，里面就是个普通的会议室而已，海王亚瑟·库瑞坐在会议室的尽头，很自然的招呼他们过去。亚瑟经常因为没有王该有的样子而被媚拉训斥，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这个亚瑟表面上看似依然平易近人，眼底中却透着一股明显的疏远，看来在末日的这几年，对他影响很大。
那么这个平行的自己会不会也因此产生了某种变化？
蝙蝠侠思索着，跟在海少侠身后落座。
然后，海少侠当着海王的面上传了自己的简易报告，并进行口头汇报。
自己怎么在搜索的路上巧遇的蝙蝠侠，将蝙蝠直接拎到阿卡姆。
“阿卡姆？”亚瑟表情奇怪，暂时没看那份简易报告，而是看向了蝙蝠侠：“要知道哥谭已经毁灭了很多年。”不过，他也不意外蝙蝠侠会去哥谭。
怎么说呢？
这很蝙蝠侠。
蝙蝠侠没吭声。
亚瑟让海少侠先去把皮皮送还给媚拉，免得回头承受女王之怒，蝙蝠侠则趁机提出让海少侠先去喂呆呆一顿。
亚瑟：“呆呆？”
“我们平行的愚者。”
亚瑟：……很难将愚者和“呆呆”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他还是立刻吩咐下去：“好吧，先去给那只鲸头鹳弄点吃的。”
海少侠领命离开，这下屋子里只剩下了蝙蝠侠与亚瑟两人，亚瑟推给他一杯热水，蝙蝠侠捏着杯子，却没急着喝，而是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具体是指什么？”亚瑟在喝自己那一杯。
“活体鲸落里的情况。”
作为从另一个平行来的访客，蝙蝠侠似乎管的太多了，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亚瑟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反而很自然的就将事情汇报出来。
他还能猜到蝙蝠侠想要做什么。
“将近60%的亚特兰蒂斯人民住在这里，剩下的以战斗部队为主，另有地方安置，还有一些地表人，都是平民，有些政府人员，都很麻烦，除了搞事情以外什么用途都没有。如果你想要问我借人，现在手上没有能用的。”
蝙蝠侠：“……我们很熟？”
“还算好吧？这几年一直在合作，”亚瑟指了指天上，“毕竟你的上个搭档现在不听话了。那只蓝鸟也不在……”然后就自己倒霉了。
亚瑟对此很无奈。“说真的，跟你合作一点都不愉快。”
蝙蝠侠：“有把握吗？”
话题跳度似乎很大，但这几年被自己平行的蝙蝠侠折腾惯了，亚瑟能听懂他在问什么，摇头：“理论上，可以。但现在两名可以将他夺回的心灵能力者非死即伤，我们也没有其他备选方案能安全的夺回超人。”
非死即伤？
蝙蝠侠略一思量，意识到了什么。
“异影？”
“对，它无法返回自己的身体，因为它的能力本质有些问题，和我们本以为的并不一样，”亚瑟吐槽，“同样是心灵能力者，居然还有分型号的说法，它跟X教授完全不一样，不是操作型的。”
所以无法随意来去游走，也无法直接操作他人。
它的能力更接近于感染共鸣和放大器。
“知道吗？严格来说，愚者也是心灵能力者。”感染和放大，也就是影响型的。
蝙蝠侠并不意外，示意海王继续往下说。
海王：“本来以异影的能力放大超人本我的人格，从而破坏洗脑控制器的作用，其实比让X教授做心灵干预更加有效安全，”毕竟让X教授去做，其实有被反向洗脑的危险，“但异影的身体下落不明，X教授也去世多年了……”所以这事没法搞。
“其他的心灵能力者没办法？”
“没办法，异影不接受其他心灵能力者的引导。”海王摇头。
那只狐狸的警戒心太强，也不亲人，只有X教授勉强能得到它的信任。
“X教授去世了？可他的身体难道不是被我收起来了？”蝙蝠侠看向海王。
亚瑟一楞，反问：“你居然知道了？”
“我找到了他，在我经常藏东西的地方。也许你该看看海少侠的报告。”蝙蝠侠示意他手上那块电子板。
“那也没有用，X教授的思维……”海王刚想说X教授的思维失踪，不知去向，突然就噎住了，他看向蝙蝠侠，意识到这货可能已经找到了X教授的思维。
“我带着。”蝙蝠侠肯定了他的说法。
哦，差点忘了这两只都是蝙蝠侠……
亚瑟有点想喝酒，但还是算了吧，这种时期他不太愿意跟媚拉发生争吵。
他认命的打开报告，一目十行下去，亚瑟露出意外的神情。
这时候门开了。
“我说过要敲门。”亚瑟皱起眉头。
进来的是万磁王和白皇后。
白皇后负责保护活体鲸落里的所有个体的脑波安全，有时候还要辅助筛查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战斗人员，这个工作量过于的庞大，大部分时间里都处在疲劳中，很少出来。
“白皇后说她感觉到了熟人。”万磁王开门见山的说。
亚瑟挑眉，目光却下落，看着电子板上的第一行，海少侠特地单独拿出来说的事情：蝙蝠侠自称X教授的思维被寻回，目前正在鲸头鹳“呆呆”的脑内。
万磁王在这时候找过来，口中的“熟人”是谁，不言而喻。
亚瑟没吭声，万磁王也不跟他磨叽，转头对上了蝙蝠侠：“在哪？”
蝙蝠侠：……？
他没吭声，万磁王也无所谓，变种能力扯着金属椅子拉开，自己在蝙蝠侠面前落座，显然是杠上了。
蝙蝠侠：……呵。
亚瑟：……
拿起水杯喝水，看戏。
这年头，敢跟蝙蝠侠犟的反派不多了，能看一场戏是一场。
……
…………
还是那间入口处的房间。
被留下的两只动物面面相觑。
维持着“呆呆看着皮皮，皮皮看着呆呆”的模式。
唯一不同的是鲸头鹳还立在原地，而水獭已经从站着到坐着到趴着到躺着，最后依然不满意，整只水獭一翻，肚皮朝天，瘫成了一张水獭饼。
呆呆：……
忍不住上脚轻轻地踩了踩。
软乎乎的，特别舒适。
又轻轻踩了踩。
皮皮哼了哼，抬眼对它“嘤嘤”叫着：秃毛呆鸡长毛啦~~
呆呆：……
水獭与鲸头鹳之间有语言障碍，且代沟明显，一个不会发声，一个是标准话痨，可这也不妨碍呆呆从皮皮的小眼神中读出嘲讽和挑衅。
呆呆动作一顿。
这只水獭，怎么能这么欠揍呢？
呆呆眯起了瞬膜，爪子一收，就抓住了水獭的肚皮，大大的鸟爪将它拦腰扣住了。
又菜还爱挑衅。
总结：欠揍。
这又不是弟弟又不是粑粑们带来的“朋友”，呆呆觉得自己不需要客气，欠揍的话，揍一顿就好了。
于是它单脚站立，用鸟爪抓着皮皮，举到了自己嘴前。
盯——
皮皮：……
Oh no!
浪过头惹——！
“嘤嘤嘤——！！！”救命嗷嗷嗷嗷——！
皮皮惨叫起来。
“嘎哒。”鲸头鹳嘎嗒了一下嘴巴，示意它别叫了，这里谁都没有，叫又有什么用？
“嘤！”肯定有用！
就是，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咔哒。”开门关门声。
“放爪！”人类的惊呼声。
这声音它听过，但不算熟悉，呆呆偏着脑袋，看到了刚刚进来的海少侠。
以及海少侠手中的塑料箱。
不管什么时代，塑料箱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大大的白花花的一大个，里面水声晃荡，还有隐约的黑影在来回游动。
就，非常美味的样子。
“先放开皮皮。”海少侠就这一个要求。
呆呆立刻松开爪爪，皮皮就地一滚，躲到了海少侠的小腿上挂着。
海少侠这才打开塑料箱，鲸头鹳一个平移凑了过来，探头。看到水面下摇头摆尾游动着的恐龙鱼，呆呆顿时心满意足，什么水獭什么皮皮，全都抛到了脑袋后头。
整只鲸头鹳迅速进入入定模式。
海少侠抱起皮皮检查了一圈，确认小家伙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叫得惨而已，这才扭头去看呆呆，却发现鲸头鹳没有开始进食，而是在盯着水中的鱼发呆。
“它在干什么？”不是饿坏了吗？为什么还不吃？
海少侠忍不住轻声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轻声，只是觉得有什么不能被打扰。
皮皮横躺在海少侠怀里，枕着对方的胸肌，“吭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