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特打了个哈欠,把只抿了一口的红酒杯推到桌边,从桌下拿出骰杯,手指夹着两枚骰,他倚着沙发,看着雕着暗纹的天花板,随意的抛掷着骰子。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二十分钟了,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数量可比哥谭慈善晚会上来的贵族多得多。

  看起来他们都更喜欢能够完全展现自己不需要任何伪装的‘活动’,而不是给那些见鬼的社会的蛀虫,那些该烂死在贫民窟里的混蛋‘捐钱’。

  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停下了交谈,略微恭敬的垂下头,统一的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那方。

  只见先是一双白色漆面高跟鞋,出现在法斯特的目光中。

  紧接着是一身白色西装包裙,一头花白的头发盘在头顶,整个人高挑极了,脸上被一块明显材质与他们的面具不一样的猫头鹰面具覆盖。

  正如法斯特所猜想的那样,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与他们这些顾客的面具并非一样。

  女人露出来的部分脸颊上毫无皱纹,仪态之间尽显优雅,让人完全无法注意到她已过花甲之年,她每路过一个顾客,顾客家就会为她低下头。

  显然,她就是这里的‘老大’。

  处于小隔间里的大部分顾客离开了隔间,选择成为聚集在大厅里的一员,只有两个人不为所动。

  一个自然是法斯特,他依然摆弄着手上的骰子,目光注视着那名猫头鹰法庭的议员,眼中是兴味的光。

  他知道猫头鹰最近‘不小’的动静是因为他们从外边的某个州学会了些新把戏。

  但具体是什么法斯特不清楚。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会让猫头鹰法庭不惜挑衅Joker?

  嗤。无论是什么,那一定都和今晚猫头鹰俱乐部里议员要说的事儿有关。

  法斯特并没有对猫头鹰法庭的信仰,所以他自然不会出去和那些像是信徒一样的家伙凑在一起。

  但那人是为什么..呢?

  法斯特的目光像是不经意地扫过隔着大厅另一头隔间里的男人。

  由于俱乐部的灯光昏暗,法斯特不能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大概看到一个轮廓,黑色的轮廓,从而通过轮廓知晓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为什么不出去呢?

  猫头鹰法庭的一员站在高台拍了拍手,旁边的侍从立刻递上一张卷起的文件,她展开文件抖了抖,清了清嗓子。

  她的声音冰冷庄严,她先是客套的说:“非常感谢各位能来到现场,这次活动并非以往,所以我们只为我们选中的客人发放了邀请函。”

  “你们是被选中的,同样,这也是个双向选择,再次感谢你们来到现场。”

  无论他们想要获得什么,这番说辞是有效的,这让顾客产生了他们与猫头鹰法庭是互相选择的自豪感。

  “我们准备的俱乐部活动一定会是你们前所未闻的新奇活动。”女人没有说出具体是什么,她神秘一笑。

  “现在请诸位跟我来后台。”

  在暗区版哥谭地图上,猫头鹰俱乐部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但猫头鹰俱乐部顾客所待的地方实际上只是普通酒吧的大小,它的后台从未向任何顾客开放过。

  现在它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

  法斯特也跟上了人流前往猫头鹰法庭的后台。

  后台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像是在俱乐部里,深红色的沙发随处摆放着,桌上是酒与水果拼盘,四角是聚光灯,面前时一个巨大的单向玻璃窗,只能从里面看向外面。

  外面是一个深坑,深坑被砖块填了边缘,深坑里被布置成一个林间公园的模样,有小溪、灌木、树、路灯、护栏、垃圾桶,还有孩童玩耍的游乐设施。

  只有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已经被锁上,边缘还有数个小门被金属栅栏盖住。

  倒有些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

  结合最近他领地里丢失的那些小孩、法斯特也多多少少猜出了它的用处,他皱起眉。

  这或许是个非常残酷的游戏场。

  女人开始讲解道:“正如你们所见,这是‘林间猎场’由我们耗时三月打造的乐园。”

  “从明天开始,俱乐部将每月定期举办狩猎活动。”

  “我们将把猎物投放其中,你们可以选择成为猎手,拿起我们为你们准备的武器,进入猎场猎杀,也可以成为观众围观狩猎,围观这令人血脉喷张的刺激娱乐。”

  “现在先让你们提前见见那些为你们奉献的猎物吧。”女人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某个键。

  一张投屏落下,数量众多的小孩蜷缩在阴暗的房间里,他们哭喊着、咆哮着,好不可怜。

  “请放心,他们是流浪孤儿,在哥谭本就找不到任何他们存在的痕迹。”

  “同样,我们也不会泄露你们的身份。在猫头鹰俱乐部,人人都是那只猫头鹰。”女人意有所指地说。

  “现在,请有需要的顾客,请到一旁报名签署协议,协议上有具体内容。”

  女人说完这句话,全场陷入了沉默,紧接着是窃窃私语,然后第一个人走向了协议签署台。

  他向前走着并大声嚷嚷着说服其他人和他一起行动:“我们所做的可是为哥谭除害,这些小蛀虫早就该死了,我们的钱是投资哥谭而不是养这些小杂碎用的。”

  “哥谭的那些混球是罪犯,我们可不是,我们是在为民除害,这就是真正的我!”

  男人的话触动了越来越多人,他们跟上去签署协议。

  是的,没人会知道是谁杀了这些小孩,那他们为什么不做呢?猎杀人类,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儿,否则那些罪犯为什么沉迷于此?

  法斯特为此感到心惊和难以忍耐的愤怒,他面具下的眉头深皱,这些小孩是真正无辜的,他们生活在这混乱的城市里,一无所有,凭什么还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这难道就是资本?贫民不配发声,连活着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贫民本来活着就已经非常困难了,现在还要沦为贵族的玩具?由贵族来支配他们能不能活?

  这可真是..

  去他妈的。

  猫头鹰法庭。

  而猫头鹰法庭为什么要这么做,法斯特也猜到了,恐怕是记录下了这些人的信息,作为把柄拿捏,猫头鹰法庭有意进入哥谭的白面。

  他们首先需要一些听话的傀儡。

  法斯特的眼中泯灭了所有光,一片深沉与黑暗,猫头鹰法庭是吗?这个迂腐的组织早就该从哥谭滚蛋了。

  法斯特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至少现在他知道明晚该做什么了。

  边缘,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双手撑着玻璃窗的护栏,盯着下方的林间猎场,嘴里在低语些什么。

  法斯特注意到了他,这个男人与自己一样,算是整个俱乐部里的异类,他没有和绝大多数人那样去签署协议,也没有像坐在椅子上讨论成为观众的人那样。

  他正是俱乐部里,坐在法斯特对面那个毫不在意猫头鹰法庭的议员说了些什么的男人。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法斯特走上前,双手撑着栏杆和男人同一个动作,男人兴致缺缺地扫了他一眼,继续摆弄着手机。

  法斯特见人不搭理自己,他把脑袋枕在手臂上,面具下的绿眸盯着男人。

  紧接着,法斯特开口,声音里不含任何情绪。“先生,您为什么不参与他们呢?”

  男人转过身,盯着法斯特。

  “他们的乐趣不代表是我的乐趣。”男人回复道。

  他挑起唇,一个张扬的笑容出现,他的声音嘶哑和那笑容并不符合。

  “猫头鹰法庭倒是越来越回去了,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懦弱罢了。”

  “如果这些吸血鬼真的有实力,他们应该举起枪与罪犯斗争,实际上他们只是欺负弱小。”

  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点燃叼在嘴里,他俯身,凑近这个比自己本就矮了一头,又因为脑袋枕在手臂上,显得更矮小的法斯特。

  男人手指夹着烟卷,喷出一口薄雾,呛人的烟吐在法斯特脸上,熏得法斯特忍不住眯了下眼。

  “你呢?小朋友。”男人目光一寸寸地掠夺着法斯特,猫头鹰面具下隐藏的那双灰蓝的眼眸里装着暴戾与深沉的算计。

  这已经不是让法斯特觉得不舒服的级别了,他的气势让法斯特感到心惊。

  这个男人分明就知道他不适应这样的视线,反而故意挑衅他的。

  男人的话语中透露着挑衅,也刻意靠近他增加体型上的压制。

  还是说,男人本身就是个这么张扬的人?

  哥谭什么时候有这种级别的家伙了?他会是做什么的?

  “你不是为这个来的。”男人肯定的说。

  法斯特见自己的目的被拆穿,也没什么反应,他耸耸肩。

  “是的。正如您所说的,虐杀弱小不正是无能的表现吗?”法斯特顺手捞起一杯路过侍从托盘上摆放的香槟。

  他旁若无人的说着,声音不算小。

  他喉结滚动着快速喝完了那杯香槟,一滴淡黄的液体从他嘴角落下,他垂下眸,伸出舌尖舔掉了唇瓣上多余的那部分,紧接着伸出拇指抹掉残留在下巴上的液体。

  法斯特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他意味深长地扫视着男人。

  “真正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登场,是谁猎杀谁还不一定呢,您说是吗?先生。”

  男人像是没有听懂法斯特话里的试探一样,他表现正常的反问:“谁知道呢?”

  法斯特收回笑容,那双被吞没了星光的绿眸注视着男人。

  半晌之后,他突然再次露出笑容,两枚虎牙抵着红唇,看起来普通的可爱,就好像刚才露出残忍笑容的人不是他那样。

  “先生,我很中意您。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法斯特所指的名字,并不是真正的名字,而是某种代号,在猫头鹰俱乐部里,总不能称呼每一个人为先生或者女士吧?

  他们通常有一个代号,可能是临时编的,也可能是在外界真正有使用的代号。

  男人漫不经心地碾灭这支他点燃只抽了两口的雪茄。“火柴马龙,你呢。”

  男人用的陈述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法斯特不会告诉他自己的代号。

  “唔?那就叫我‘杰克’吧。”法斯特随意编了一个名字。

  “杰克?哪个杰克?海上航行的那个海盗?泰坦尼克号的贵族?”

  法斯特瞥了眼已经开始散场的群众,他站直身体,理了理西装。

  “不,是‘杰克’,开膛手,或者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我‘雾里鬼’。”法斯特挑起的唇瓣荡着笑意。

  “我们下次见面不会太久,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另一个故事。

  小法:先生,我很中意您。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火柴马龙面不改色:你未来的老公。

  然后本文完结。

  刚到家立刻来更新了,今天加班,出外勤拍摄去了惨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