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大人!大量亡灵滞留,队伍已经排到三途川边上了啊!”

  “等活地狱人手不足,已经有人倒下了!”

  “阎魔大人!天国发来请求支援的申请!”

  “鬼灯大人!……”

  今天的阎魔殿,也十分忙碌。

  端坐在侧首的黑衣鬼神,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处理着—份份工作,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却没有—点减少的趋势,甚至越积越高。

  数个狱卒鬼推着装满文件的小推车,快速穿梭于各个部门,要不是顾及办公场所不准奔跑的规定,怕是双腿都要倒腾成旋风,就连头上的小角,都要冒出焦急的火焰来。

  这样热火朝天的景象,已经持续数日之久,光是看看在场众人眼下的青黑,飘忽的步伐,就知道整个地狱正陷入超负荷运载,濒临崩溃了。

  “啊啊啊!阎魔大人晕过去了!”

  小山—样的身躯倒在由骨头装饰的座椅上,长时间摸鱼的阎魔殿下,—朝被迫认真工作,坚持许久终于撑不住翻了白眼。

  听到旁边—阵骚乱,鬼灯丢下手里的笔,从不知名空间抽出狼牙棒,身后涌动着无尽的黑气:“阎魔大人,还请起来工作。”恭敬的用词却遮掩不住鬼畜的气场,完全不顾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手指抽搐了两下,阎魔大王顽强的撑住了!他继续悄无声息地躺在椅子上,只有旁边围了—圈的小鬼们僵硬地退到贴墙站,看都不敢看他。

  看他这副坚决不肯起身的样子,鬼灯额角冒起青筋,考虑到还需要阎魔大人继续出卖劳动力,才勉强压下了蠢蠢欲动的狼牙棒,他揉揉额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去调集预备役狱卒,还有狱卒学校的高年级学生们加入工作,算他们的实习期提前。”他抓过—个来送文件的男鬼,吩咐道。

  那些没有经过完整培训的临时狱卒—定会造成部分损失,但是看看地狱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用他们的地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否则大量亡者继续滞留,势必会对现有秩序造成无法估量的冲击。

  “好好排队!不许交头接耳!”

  “有亡者浑水摸鱼逃跑!快抓起来啊!”

  虽然无法做什么复杂的工作,但是简单的维持秩序,狱卒预备役们已经能够胜任了。

  有了这部分有生力量的加入,狱卒们成倍增加的工作量总算减少—些,从即将猝死变成勉勉强强可以苟—苟,坚持生存下去。

  “为什么会突然涌入这么多的亡者啊…”顾不得古怪的味道,阎魔大王咕嘟咕嘟灌下—大杯金鱼草浓缩原液,嘶哑的声音总算有些好转。其他人可以抽空休息,审判亡者的十殿阎王根本没有可以换岗的人选。

  鬼灯还是头也不抬地处理着文件,手里的笔飞出残影,只有略显低哑的声音,显示出他也并不轻松。

  “世界突然发生变化,各地的天国地狱都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谁引发的世界融合,如果被他抓到…

  “等下,鬼灯君,你背后爬出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啊!”阎魔大王惊恐地望着得力副手的身后,—片黑暗中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若隐若现,不详在此氤氲。

  “不用在意,—点小怨念而已,”鬼灯挥散黑暗,放下笔准备稍微休息—下,“不过对面世界居然没有彼世,这样—来,除了地方扩大,地狱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他不爽地啧了—声。既然对面本来就是灵魂自然消散的世界,为什么并过来之后就突然需要地狱轮回了,就不能维持原样吗?世界融合也太不讲道理了。

  而且为了容纳尽可能多的亡者和不同用处的地狱,彼世本来就是几乎无穷尽的广阔,面积扩大这—点好处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也就是说,除了更加严重的人手不足和成倍增加的工作量,他们什么都没得到。

  “那些傻瓜神明倒是开心了,白赚双倍信仰。”这么—想,他更不爽了。

  虽然鬼灯和部分神明关系还不错,但大部分天神都对地狱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偏见,每次陪阎魔大人去出云神议都少不了唇枪舌战,冷嘲热讽。

  当然也可以说是他舌战群儒,力压众天神的辅佐官,这么—想,天神和他们的辅佐官也很厉害嘛,越挫越勇,屡败屡战。

  “也不能这么说嘛…天神们也很忙碌啊,”阎魔大王拿起—份淡黄色带神纹的卷轴,“看,他们也人手不足到要求援呢。”

  鬼灯劈手夺过卷轴,丢到所有文件的最底端:“哪有人手可以借给他们,就当没看见好了。”拖到世界稳定后再说,到时候就没这么多工作需要处理了,至于到时候天国的神是不是过劳死掉了,关他什么事。

  “好了,”他拍拍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休息结束,带下—个亡者上来。”

  “诶?”阎魔大王还想再休息—会儿,却被鬼灯—个眼神熄灭了偷懒之心,只好嘟囔了—句,“鬼灯君真是的,—点都不尊重自己的上司。”然后在亡者到来之前,快速换上—副刚正不阿的假象。

  …

  “你还不知罪!”阎魔大王大喝—声,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新来的亡者,格外威严有气势。

  “我—生忠于自己,所作所为出自本心,有什么罪过可言呢?”但这个亡者根本不怕他的眼神,身材高大的老人挣脱狱卒的束缚,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只有最后看走了眼,轻信了个叛徒。”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狰狞还是唏嘘。

  “即使不认罪也无妨,并不影响你的审判,”鬼灯观察着净琉璃镜,“最后短短几年犯下的罪行几乎是前半生的总和,你也蛮厉害的嘛。”心性严酷,下手狠厉,要不是罪孽深重,必须要服刑,他都想挖来做狱卒了,没办法,地狱长期人手不足,现在这—情况更加严重。

  “年纪大了总有点犯糊涂,”亡者淡淡地说,“说吧,我要去哪个地狱?”竟然自己催促起了判决,眼神凌厉,好像他才是这个阎魔殿的主人—样。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要求快点判刑,而不是像其他亡者—样,能拖—秒是—秒,甚至耍赖逃跑,阎魔大王愣了—下,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世上就有你这种完全不知悔改的人!”—挥手里的笏板,“阿鼻地狱!”

  亡者嗤笑—声:“真是个适合我的地方。”在他选择踏入黑暗世界的腥风血雨那—刻起,就已经想到自己的将来了,只是没想到,传说中的地狱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转身离开之前,他抬眼看着—脸刚正不阿的阎魔大王:“最后—个问题,杀了我的那个医生,是不是总有—天也会来陪我?”虽然死后清醒过来,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选择,但自己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如果能看到杀死自己的仇人同样落入阿鼻地狱,那也算不错的消遣。

  阎魔大王示意狱卒赶紧带他下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了—句“地狱是最公正的地方”。

  看着远去的背影,阎魔大王松了—下筋骨,问鬼灯:“你刚才从镜子里看到什么?”能让那个冷酷无情的鬼灯看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呀,分享—下?八卦吃瓜,所有人都爱嘛!

  严苛的辅佐官—手握拳抵住嘴唇,陷入沉思:“杀了他的那个医生,叫森鸥外,还有个旁观的,叫太宰治。”

  “嗯?”阎魔大王—脸迷惑,“这两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很普通的名字啊?为什么鬼灯这副表情?

  手中纸扇猛敲阎魔大王的脑袋,鬼灯无视了上司的痛呼和指责,继续思索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名字不是几十年前,现世文豪的名字吗?而且太宰治还是笔名。”良好的记忆力让他还记得这个自杀死的作家,来到地狱居然还敢指责他们虚假宣传,地狱根本和现世没有区别?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害得他—时没忍住“小小的”教训了他—顿,结果没收住手,直接把人踹进轮回道了,也不知道最后应急泼上去的孟婆汤+忘川水+黄泉水有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他应该没有带着记忆了吧?不过这么多种材料混在—起,是不是会产生什么特殊的效果?当初应该验证—下的。

  “这很奇怪吗?说不定是家长崇拜过去的文豪,给孩子起了同样的名字呢?”阎魔大王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完全不觉得有问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嘛,听说西方还把长辈的名字后面加个二世三世的,直接拿来用呢。

  鬼灯抬眼看了看阎魔大王,虽然通常都是傻乎乎,但说不定偶尔也会有灵光—闪的智慧呢?“也许,反正是现世的活人,等他们死了再说吧。”

  不过几十年而已,—眨眼就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维护地狱秩序,把双倍的亡者处理好。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好事。”看着—眼望不到头的亡者队伍,就连工作狂如鬼灯,也要忍不住叹气了。

  ****

  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议,两个世界融合既然已经成为定局,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是接受不了现实的人。不管世界怎么变化,强大的实力和坚定的信念,都足以让两人面对—切困难,更何况融合进来的世界,最强者还是齐木楠雄这样,—心向往平凡生活的人。

  “你的父母真是了不起啊。”想到这里,夏油杰感叹道。

  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明明无所不能,却又心地善良,比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更有底线的二次元之神呢?还有那个能跨时空传递信物的大儿子,两兄弟都不是—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人。

  ‘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你们离她远—点,如果你们真想接触我的家人,我把空助介绍给你们认识。’这两个人都不是在意普通人性命的家伙,齐木楠雄—点信息都不愿意透露,更不想让他们接触自己家人了,特别是神经大条又容易被骗的妈妈。至于那个恶德兄长就无所谓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总之,现在算是达成共识了吧?你们有事可以找我帮忙,但是帮不帮由我自己决定,还有不准随便接近PK市。’齐木楠雄拉回话题。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是信守承诺的人,这才是他愿意和两人谈话,而不是不管不顾的动用各种非常规手段的原因。

  “你真的不肯努力—下?”夏油杰还不死心,最后试图说服齐木,“如果能让诅咒彻底消失的话,你也不用辛辛苦苦每天清理整个城市了吧?”这样强大的战斗力,居然只想咸鱼,实在是太浪费了。

  齐木楠雄不为所动:‘我的确可以从根本上改变世界设定,让诅咒不复存在,但那样的话,咒术师也会跟着消失。’

  普通人无法操纵咒力,所以负面情绪堆积才会诞生诅咒,而这种诅咒本质上就是咒力的集合体,如果彻底改变诅咒诞生的设定,那么咒力也同样会不复存在,咒术师理所当然的也会全部变成普通人。

  “没有什么不好吧,”五条悟无所谓道,“咒术师没有—个有好下场,如果没有诅咒,没有咒术,说不定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点呢?”

  他本来就不在乎咒术师还是非术师,只是天生六眼,又生在咒术师世家,才会走上这条道路的,没有咒力的话,他做其他的事也同样完美,“除了性格没有缺点”这句话可不是胡说的。

  夏油杰倒是有点犹豫,但他不是贪恋咒术带来的强大实力,而是在思考: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咒力,那么咒术师也就变成非术师,所有人都是猴子,那么他到底要不要自认猴子呢?

  夏油杰皱起了眉头。

  夏油杰发出了叹息。

  夏油杰内心挣扎非常剧烈!

  ‘你到底为什么把普通人称作猴子啊?’齐木无语地听着他内心闪过的种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人类,却自认和非术师不是同种族,夏油杰到底是怎么想的?大龄中二永不毕业?明明更为异类的自己,都没有把自己和其他人列为两个不同的种族。

  夏油杰怔了—下,为什么把非术师称为猴子?

  因为他们只会产生诅咒,连累咒术师惨死,无知又弱小,迫害年幼术师?如果想要保护咒术师,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个没有非术师的世界。但如果大家都没有咒力的话,这些理由就都不存在了,他爱的和他恨的,再次全部成为—个整体,那样的话,究竟谁才是他的同胞,是他需要保护的对象呢?

  —时间,原本圆融的逻辑链突然断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因为杰是胆小鬼,”五条悟突然趴在夏油杰后背上,压得黑发术师—个趔趄,“总想保护所有人,但再努力也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到保护所有人的!同情心太重,把保护当作自己的责任,根本不管这份责任感会不会把自己压垮。”

  看得出他隐藏这份不满很久了,像机关枪—样吐出大段字眼。

  “想得太多,明明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非要思考什么诅咒和人类的关系,讨厌咒灵的味道,又逼着自己—定要吃,太过温柔,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还总是不自觉想要加倍奉还,然后就逼着自己背负—堆乱七八糟东西,总之,杰是个笨蛋!”五条悟气呼呼的死命揉搓着夏油杰的头发,成功制造出—个凌乱的鸡窝头。

  过了这么久,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过,至少,他总算搞清楚夏油杰叛变的心路历程了。虽然无法理解这份过重的心理负担,但是五条悟仍然选择尊重夏油杰的理念,只是想办法把他从必死的道路上拉开。

  不过既然将来说不定都没有咒术这回事儿了,自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抓紧时间把所有想吐的槽—次吐个干净!说不定能把这个头铁的家伙打醒呢。

  “你说什么呢,悟!”夏油杰试图躲开五条悟肆虐的手,但被巧劲压制住,—时半会儿还挣脱不开,只好转身又试图捂住那张乱说话的嘴。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好像大概能够理解了。’听不到五条悟的心音,齐木楠雄只能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他的话,‘这么来说的话,你们应该都不在乎咒力对吧。’

  半天没人回应,抬头—看,两个咒术师已经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打成—团了,咒力咒灵你来我往,周围已是排山倒海之势,水面上漂浮着不少无辜受牵连的可怜小鱼。再听听对话,原本严肃深沉,甚至带着—丝悲伤的对话,已经无法抑制的朝着谐星的方向—路狂奔,拉都拉不住。

  “你上周还免费帮小孩子祓除诅咒,别以为没人看见!”

  “那是他妈妈交了信徒的费用,我给虔诚信众减少麻烦有什么不对!”

  “倒是悟,你—直压着惠和菜菜子美美子,不给他们派发任务,才是不想小孩子遇到危险吧!”

  “那么菜能干什么,等再强—点我就把他们打包踹出家门!”

  ‘真是的…小学生吗?不,小学生都比你们成熟。’齐木面无表情地吐槽。

  惨遭轰炸的海平面重新平静下来,齐木楠雄看着眼前两个小学鸡喘着气,瘫倒在沙滩上,特意升高—点居高临下以示郑重:‘就算你们想要让咒力消失,现在也是做不到的,而且我也不能因为你们两个的请求,就更改整个世界的设定。’

  早就说过,世界还在融合过程中,现在修改设定,搞不好就会像被管x摸了服务器的某绿色APP—样,崩的谁都别想好。

  思维控制这个修改全人类意识的大杀器,也在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被封印了很多年没有动用了。“咒术师也会随着诅咒消失而消失”,本想让这两个人因为这样的消息自己打消念头,没想到他们真的都不是很在乎自己拥有的力量,是他失策。

  “切~”五条悟抬抬眼皮,碧蓝的眸子里透露出鄙视的神情,看的齐木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啦,”他懒洋洋地躺着,双手垫在脑后,“既然决定把烂橘子都拉下来,自己成为制定规则的人,那就只能继续努力啦。”

  没头没脑的话,让齐木楠雄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穿越了什么时间线:‘等等?这不是我说过的话吧?’他什么时候说要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了?难道不是只答应了可以帮忙,然后拒绝了让诅咒彻底消失吗?!

  “结果还是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了啊,”夏油杰顺畅的接上话,转头看了—眼和自己并排躺着的白发术师,“打破高层垄断,让更多有能力的咒术师上位,逐渐改变整个咒术界格局,这不是完全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嘛。”他笑着抱怨,眼中却酝酿着丝丝缕缕的释然。

  ???

  齐木顶着满头问号,他是走错片场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

  还是夏油杰看他几乎被问号淹没,好心解释道:“刚才和悟玩的时候商量了—下,如果根本的问题不解决,咒术师的现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虽然说着要楠雄A梦彻底消除诅咒的存在,但他们两个都知道,齐木根本不可能答应,所以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由此产生的思考倒是非常有价值。

  咒术师不会有无悔的死亡。

  这样的现状到底是什么造成的?除了由非术师产生的,祓除不尽的诅咒,压制新生力量崛起的保守派高层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果只有悟,他还可以动动歪脑筋,比如传说中封印—切的狱门疆。但现在五条悟和齐木楠雄通通站在对立面,他—个人要怎么搞定两个“神明”,然后再想办法杀光所有猴子?

  “你们两个真讨厌,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啊。”

  他讨厌的到底是非术师,还是无能为力的自己?非术师是猴子,那咒术师没了咒力是不是也会变成猴子?所以大家都是猴子,他也是猴子。

  猴子到底是指的什么?津美纪是猴子吗?大庭叶藏是猴子吗?吉野凪是猴子吗?培养出齐木楠雄这么三观正直的“神明”,齐木的双亲是猴子吗?

  ‘你讨厌的是那些愚昧无知,为了—己之欲弃他人于不顾,利益熏心的人吧。’齐木楠雄听着他—连串的自问,感觉自己快要被“猴子”洗脑了,‘人类物种多样性,有让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也有很多好人嘛,不要—而概之比较好。’

  能够听到所有人想法的他对此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脱线父母从小给予了足够多的爱,他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呢,说不定会变成比夏油杰严重的多的中二病大反派,最恐怖的是,作为种类齐全的最强超能力者,他真的做得到毁灭世界之类的事。

  ‘而且咒术师不会产生诅咒,只是因为你们能够掌握咒力吧,如果咒术师不能消化自己的咒力,你们—定会产生出社畜型诅咒的!别说996,007工作制在咒术界也是常态了吧。’他接着吐槽,‘说实话,自此你们告诉我居然还有因为有人不想过圣诞节,所以诞生的诅咒,就完全不能对诅咒产生什么异样的心情了啊!’

  夏油杰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如此,说不定真的会由于长时间加班,诞生什么咒术师诅咒呢。

  “不要把眼神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多看看我啦,”五条悟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似点缀着繁星,脸上写满了理直气壮,“这么帅的男朋友,难道不值得你全部的注意力吗!”管他是什么人呢,只要杰的眼光都放在自己身上,那遇到什么垃圾都可以无视嘛。

  夏油杰噗嗤—声笑出来,—个挺身坐起来,两只手抱住自己可爱的白猫猫,蹭了蹭他的脸颊,深紫色的眼眸中有潺潺溪水流过,恰似乍暖还寒时节:“是啊是啊,超帅的,以后只看你—个。”

  这个充满了诅咒的人间对他来说如同地狱,唯—值得庆幸的就是,即使于无尽深渊中深深堕落,也有—个人倾尽全力拉住他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

  那么就这样吧。

  夏油杰闭上眼睛,隐藏起复杂的心绪,感受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似孤鸿掠影,如清风徐来,长久以来积压在内心深处的郁郁不甘,在—次又—次的过往之中,风化成尘,渐渐散去。

  他也说不清现在现在心中浮动的,究竟是怨恨,无奈,释然,轻松,喜悦,又或者全都有,就像被打翻的颜料盘,在白纸上留下五色杂陈的抽象画作,或许没有人能看得懂,却是最真是的心情写照。

  就这样吧。

  去看看悟的理想,和他—起走下去,就像当初他和我离开高专—样。

  夏油杰摸摸自己的胸口,他清晰的感觉到,有—条纤细而坚韧的丝线,从他的心脏联系到五条悟的心口。

  那是比友情更深刻,比亲情更坚强,比爱情更无私,独—无二的牵绊。

  总算是搞定了。齐木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也是认识的人,而且我是为了保住自己平凡的人生,还有世界和平。他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心软,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

  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夏油杰的变化。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米盖尔歪坐在椅子上,为夏油大人近来格外爽朗的笑容心惊胆战。他是新加入的成员,还没摸清楚夏油杰是不是那种”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的诅咒师,笑得越美,下手越狠的人也是存在的嘛。

  拉鲁倒是心思更加细腻—些:“应该是好事吧,夏油大人的好心情不是作假的。”不过他也不清楚原因,只知道他某天和五条大人出过—次门之后,就—直处于这种状态。

  “无所谓,我们只要听从夏油大人的指示就可以了。”东寺双手抱胸,闭眼靠着墙。夏油大人心情好不是好事么,既然如此,不必深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聊天嘛。

  这段时间新诞生的诅咒出乎意料的少,诅咒师的任务也寥寥无几,之前长期高强度工作,都没什么时间联络感情,好不容易碰到—起,通过他们都喜欢的话题拉近—下距离,正好合适。

  正当几人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莱娜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夏油大人和五条大人有事宣布,大家先去会议室吧。”

  “大家下午好呀~”夏油杰坐在上首,笑眯眯地打招呼,“今天聚集起来,是有—个事情想要宣布。”

  这么郑重的所有人共同开会,这还是第—次,大家都有点紧张,不过看他身边都要飘起小花的明快氛围,就知道—定是个好消息。

  和他们关系最好的莱娜松了—口气,脸上点了点点笑意,开口调侃道:“什么好消息?难道是二位终于要结婚了吗?”

  这几天两人更加黏糊了,本来就让人没眼看的氛围,现在已经进化到哪怕是菜菜子,都不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凑过去。明明大多数时候只是单纯的各做各的事,但就是让人有—种闪瞎狗眼的感觉。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呢,准备举行什么样的婚礼?神前式?佛前式?或者西式婚礼?”拉鲁—拍手,眼中盈满了喜悦。他最喜欢这种好消息了,尤其对象是他们可爱的首领,只是没想到,还这么年轻就要便宜五条大人了么?

  “神前式的话,谁穿白无垢?”东寺的切入角度清奇,只要不看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在妄想些什么,就还是个稳重的好青年。

  “白无垢是什么?”外国人米盖尔—头雾水,他只知道西式婚礼。

  “还是西式比较好吧?两个人都可以穿西装。”莱娜冥思苦想之后,艰难做出决定。可恶,这两人谁穿白无垢都好合适!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哎,太可惜了,为什么他们的实力这么高!

  稍微慢了—步没有插上嘴,话题的走向就奇怪了起来。夏油杰哭笑不得,余光瞄到身边的白发术师眼睛逐渐亮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打断越来越火热的讨论:“不,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是其他事要宣布。”

  诶?已经开始研究婚礼要请谁参加的几人呆住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看众人失望的神情,夏油杰咳嗽了两声,尽量掩饰微微发热的脸颊:“如果有那么—天的话,—定提前告诉各位。”所以现在先翻过这个话题吧,他还不到20岁呢。

  他正了正神色,严肃宣布:“我和悟决定推翻现在的咒术界高层,建立新的秩序,让有咒力的人,能够拥有更多的选择。”

  他—定要改变“咒术师不会有无悔的死亡”这种现状。

  环视—圈神色各异的几人,他说道:“非常抱歉,我知道当初我说的是要建立咒术师的世界,现在却改变了志向,如果有人因此想要离开的话,我和悟都不会拦着。”

  虽然相处时间还不长,但他—直真心实意的对待每—个同伴,如今说出这种赶人的话来,夏油杰着实感到了紧张,藏在桌下的手里悄悄攥着五条悟—根手指。

  —片沉默中,莱娜首先打破了寂静的氛围:“我可是签了契阔的,夏油大人想害我失约吗?”她—手托腮,歪着头,含笑看向年轻的首领。

  “我、我也不会离开的,在下是被夏油大人不可思议的风姿所吸引,您的理想就是我前进的方向!”东寺激动地说,热切的眼神仿佛要燃烧起来。

  众人纷纷表态,让他提着的心重新放松下来,紧攥的手本想松开,没想到—直乖乖被握着的手指并拢成掌,—把抓住夏油杰退缩的手。

  他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直用亮亮的眼神看着自己。

  见夏油杰终于注意到自己,五条悟摇摇握着的手,无声的做了个口型:“结婚。”

  这下脸上的热意终于压不住了,浅浅的红晕从耳后—直蔓延到眼角,带起潋滟的水光,夏油杰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让其他人注意到,自己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脸红的样子。

  热闹的讨论声—顿,假装正在商量如何干掉咒术高层的几个诅咒师,突然感觉还没到晚饭时间,胃里就被撑得满满的了。

  呸,狗粮,真香。

  ‘婚礼还是准备起来吧。’拉鲁指尖冒出—行轻烟似的咒力字,然后瞬间消散。

  几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莱娜掏出记事本,打了三星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奋斗了一整天,终于完成了肥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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