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切光忠将粥碗端给倚靠在床头的少年,清清淡淡地一碗白粥,散发着稻米特有的甜香,米粒分明,晶莹润白,一看就知道煮的十分用心。

  “好香……好吃。”

  看着少年把一碗没什么滋味的白粥都吃的如此香甜,烛台切光忠欣慰地笑着,摸了摸审神者的头。

  “如果不是你不小心让腿伤加重的话,本来可以吃到更好吃的东西呢,主人,以后可要小心啊!”

  少年持着调羹进食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抱歉,和病人说这样的话,好像不太帅气呢!”烛台切有些羞赧地挠挠头,看向了窗外,外面晴空郎朗,阳光灿烂,正是榴花染火的时节。

  “要不要……我抱您出去透透气?”

  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空碗,烛台切试探地问到。

  “不用了……我不想动。”少年有些低落地靠在床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烛台切看着他的样子,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在担心腿伤好不了吗?主人?”声音温和而有力,唯一露出的独目中透露出的是一种睿智的决断。

  “我……我总是这么笨,光忠先生……我好怕……呜呜呜……好痛啊……”

  审神者捂住嘴,小声地啜泣着,瘦弱地肩膀一耸一耸的,看得人好不心疼。

  “您想听故事吗?”

  “嗯?什么故事?”

  “我啊……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呢,我遇到了一个和您差不多大的审神者……他,他天生双腿就不能行走呢……”

  你……烛台切光忠!难道是你!悠真心里涌出了一股难言的激动之情。

  “所以您不要胡思乱想,只要好好调养,适当锻炼,正常行走是肯定没问题的,”再度拍了拍少年的小脑袋,烛台切笑得很的暖心,“我啊,以后也会好好培育出美味的东西,做给主人吃,多吃一些有营养的食物,您会好得更快的。

  所以,要坚强啊,主人!”

  “嗯……是……光忠先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悠真躺下来,看着烛台切端着碗盘前去刷洗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变幻万千。

  “药研……好苦……”

  “是药苦,不是我苦,大将。”

  温热的风从短刀身后吹来,白大褂鼓胀着,令药研藤四郎的气势更胜一筹。“快点喝,之后休息一下,我们接着锻炼。”

  “不、不要……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会很疼的……我……”少年可怜巴巴地看着床边的药研,伸出手想扯扯他的衣袖,但抬了几次又都放下了,低下头,揉捏着背角。

  药研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半晌又松开了。叹了口气,坐到审神者的床边,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其直视着自己,神情颜色而认真。

  “大将,鉴于你这样的身体情况,我也不想说别的,说了也没用,只是我想告诉您……您在我眼中一直一直是个非常强大的审神者。坚韧、顽强、果断,晓事情、明事理、辨是非,有强大的意志力……虽然您现在失去了记忆,但我相信您不会一直这样沉沦下去,所以……”

  说着说着,药研松开手,偏开眼,碎发遮挡住了那双明澈地紫水晶般的眼睛,声音越发低沉,仿佛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轻轻拉了拉药研的衣袖,少年脸色微红,低垂着眼眸。

  “啊……您,很好,比我说的……要好一千倍、一万倍呢,因为,您是我……我们的大将啊!”

  “好,药拿来吧,我吃,难得药研会这样夸我呢,”审神者笑意盈盈地看着短刀,“以后也要拜托你照顾了哦……”

  “是!大将!我早已热血沸腾了啊!”

  夏日的暖风充斥着整个房间,夹杂着干燥炙热的炎阳气息,让人的心神都为之热烈起来。

  “大将!你……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在卧室没看到您,真是吓了一跳呢!”

  后藤藤四郎从后面一把抱住审神者,少年趔趄了一下,手中的书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后藤……对不起,我只是想找本书看,把你吓哭了啊?。”

  审神者双手合十,朝紧搂着自己的短刀眨眨眼,笑得有些促狭。

  “才、才没哭呢!”后藤撇撇嘴,看似用力地捶了一下少年的肩膀,“您居然自己一个人下楼,腿不疼了吗?”

  “嗯……还有一点点吧,不过有拐杖啊,没问题的。”

  “那也很危险的好不好,万一您再……呸呸呸!我来了,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说着,后藤将审神者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牢牢扶在少年的腰际,一手拎着拐杖,露出爽朗的笑容。

  “还是让我来做您的拐杖更可靠一些,虽然我长得不是很高大,但能和您如此和谐的‘勾肩搭背’可是那些大个子羡慕不来的呢!我……我会照顾好你,有困难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大将!”

  拍拍短刀的肩头,审神者也笑了,阳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映照在他的身上,为少年度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

  “后藤,在你心里……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以前吗?……”后藤看向少年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继而就越发地明亮,如初升的朝阳一般。

  “从始至终,虽然您在我心目中都是一位少见的强者,但……我还是觉得您需要更小心更精心的照顾……您花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太少了,我在想……如果有人能像您手入修复刀剑那样仔细照顾您就好了……大将,如果我能成为那样的人

  ……就太好了。”

  后藤……

  温柔地注视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短刀,少年声音轻柔却很肯定地说:“后藤很会照顾人,我以后会有更多的事拜托你呢,要加油哦!”

  “是,大将,我会变得高大,变得更强的!”

  又一振了……我到底该如何选择,如何相信呢?

  呐,以前的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呢?

  哎?以前的主人……嗯,第一次见到您,就知道您是壶好酒呢!清澈甘醇,味道很赞哦!被美人主人认真地注视,即使没喝酒也让我醺醺然呢!哈哈哈……

  我认识主人的时间不长,对曾经的您,我没什么想法……

  一直觉得主人像个傻瓜,是的,总是让自己受伤,却还是逞强……但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有办法呢!和我一样一直朝前看的主人,不纠结过去的主人,我……很喜欢!

  为我带来好运的主人,是的,因为有了主人,我总能化险为夷……

  没什么好说的!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以前的主人吗?是他让我有了坚持的勇气,给了我擦干眼泪的理由,即使实力弱小的我也想好好保护他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呵呵……虽然您不记得了,不过我可是已经染上了您的颜色,要对我负责哦,可爱的乖孩子……

  主人以前和我一样喜欢龙宫,我们还约好要一起去那寻宝呢!所以您要快点好起来了啊!

  身体差的像赝品,但实力……也不算辱没了我真品虎彻的名头吧!

  少说多做,干劲十足的主人。

  嘛,虽然主人大多数时候都很正经,不过也意外地有爱胡闹的时候……嘿嘿,想有一天能和主人一起华丽地大闹一场呢!

  您曾邀请我与您一起落入迷乱呢!就算现在忘了也不能不算话哦,否则就算你调戏乱!

  过去的主人……很孤单吧?有时觉得您的心一直是孤零零的,即使那么多人围着您也一样……就像我虽然有那么多兄弟,可还是觉得自己像个独子……秘藏的代价吧……

  我认识的主人吗?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啊,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我、我也说不出来,但今剑觉得是最好的主人,最好的!

  好小……嗯,但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主人是……我追寻佛道的意义之所在。

  唔……一只天不怕地不怕,有着尖牙利齿的……小兔子。哈哈,凶起来连野狐都敢咬呢!

  头脑清楚,有勇有谋,敢于做自己的人,莺丸一向都会很敬佩。

  没什么好说的,主人……就是主人!

  如樱花般美好,身体孱弱,心性强大,胸怀大志,就像冲田君一样,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主人啊……很可爱的一个人。当然世界第一可爱的还是清光了!嘛,如果……当时能稍微努力一下追上去就好了……

  主人是……浮木,小夜的浮木!

  悲伤的世界里,为了守护您而战斗,我……并不讨厌……

  主人啊……我的疏忽大意已经让我饱受煎熬,天下人的名头我从不在乎,只要……您能恢复,我甘愿做一只平凡的笼中鸟……

  ………………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谁才是真的……

  果然,失败了吗?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吗?

  还是说……

  每一个都是真的……都是……我的刀剑?!

  窗外,乌云滚滚,一如悠真此时的心绪,不安而压抑。

  “遇到难事了吗?主人?”

  三日月!

  “唔,总是皱着眉头可不会想出好办法呢,哈哈哈,到我怀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