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着着,屋内施施然走出一个年青男子,看来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然而相貌极为阴柔,若不是他个子十分高挑,一眼看去竟然以为是个女人了。

  那男子长发披肩,乌发白肤,眉目极为温柔,只听得他柔声道:“你平日出门,都是捕鱼的,要么也是捡些珠宝回来,怎么今日捡了个饼回来?”

  他声音和他的眉目也是极温柔,似乎天底下最过分的言语,由他说来也叫人生不出气来。

  怪渔夫道:“你仔细看他,看能不能瞧出什么来?”

  那男子缓步走近浥轻尘,浥轻尘也凝神看他,越看越觉得,此人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身上既有女子的温柔,又有男子的魅力。

  秦妈妈见了应该会喜到天上去,肯定是点香阁头牌中的头牌。

  那男子刹那间在他身上拍了几十掌,浥轻尘觉得自己肿胀的身体被拍得啪啪作响,身上因天一神水而变得跟软泥一样的肌肉也隐隐有拧在一起的趋势。

  最终那男子一把拍向他喉咙,这一下又急又猛,浥轻尘万万没有想到,但最终那男子只是轻轻朝他喉咙切了过去。

  浥轻尘猛地吐出一大口海水,只觉得喉咙肿的没那么厉害了。

  怪渔夫走过来,对那男子道:“娘子,你瞧,此人的症状,岂不是与你多年前的症状十分相似?”

  娘子?!浥轻尘愣在原地,虽然他也完全没办法动就是了。但面前这两人分明是两个男人,尽管这眉目温柔的男青年看似再像女人,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啊!

  即便……即便两人是断袖,也哪有这么喊的?更何况两人的关系看来明显没有那样亲密。

  谁知那男子听怪渔夫这样喊他,一点也不恼,只是说:“确实很像。”

  他突然眉目一凛,看向浥轻尘道:“我问你,你究竟是何人?又怎会漂到这里来?”

  我也并不想漂到这里来……

  浥轻尘心中想道。

  他张了张口,喉咙嘶哑肿胀,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清水……”

  怪渔夫按着他喝下一大罐清水后,浥轻尘才觉得好受了些。原来刚才那男子以掌砍向他喉咙,竟然是为了能让他说话。听那怪渔夫的话,莫非眼前这温柔男子也曾中过天一神水,而且竟然还在天一神水如此猛烈的毒性下活了下来!

  那也就是说,他也有将身体恢复原样的机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无花这回杀不死他,他却记了无花的仇了!

  想那样风度出尘的僧人,杀人取命下毒却是毫不手软,让浥轻尘更觉江湖险恶。

  怪渔夫仍然没有放下他,浥轻尘被捆在墙上,喘着气说:“在下……在下浥轻尘,因陷入一桩怪事中,被那妙僧无花种下天一神水,抛入海中,经一日一夜,便漂到这里了。”

  男子眉头微皱,他眉眼那样温柔,这一皱眉若是女子看了,便要心痛不已。

  “妙僧无花乃是少林中人,神水宫从来进不去女子,水母阴姬更不会随意将天一神水赠人,他又怎会拿到天一神水!又怎会下毒于你!”男子道,言辞激动。

  浥轻尘想说话,腹部却抽痛不已,只能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说:“你,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有必要骗你吗?”

  那男子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道:“中了天一神水之后,人体会全身肿胀,四个时辰之内便会身亡,可你说你已经漂浮了一日一夜了。”

  浥轻尘道:“那是因为……在这之前,还有人往我身上下了一种剧毒,这剧毒却不是死物,它乃是一种极罕见蛊虫,我的身体得这蛊虫喜欢,它们不愿我轻易死去。因此……以毒攻毒,因此天一神水没有让我立即死去。”

  男子仍是紧紧盯着他,一双柔美的眸子中满是谨慎,那怪渔夫则是搭上了浥轻尘的脉,片刻后道:“娘子,他体内却有剧毒活物。”

  那男子这才微微点头,问道:“那妙僧无花,又究竟是如何拿到天一神水的?水母阴姬决不会将此物轻易赠人。”

  浥轻尘勉强微笑道:“我又怎知……此人心肠歹毒,极为果断,必然有法子潜入神水宫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男子却喃喃自语道:“天一神水向来是水母阴姬亲自保管,她……她从来不会将这东西赠与他人,若是……若是赠出,必然是给了……”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温柔极了的眉目凶狠无比起来:“他敢!他敢动我的人!”

  浥轻尘:“……”

  浥轻尘呆在原地,他也不知自己漂到了哪里,而眼前的人似乎与水母阴姬大有关联,而且对神水宫的种种了如指掌,相比从前定是在神水宫待过一段时间。

  那男子转身对怪渔夫说道:“我须立即前往神水宫一趟,我虽已从其中离开,但此时事关重大,我必须回去一趟。若是那无花和尚真做了此事,我必然饶不了他!”

  那怪渔夫点一点头,道:“你多小心。”

  那男子又转过头来,对浥轻尘说道:“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一信息,那我也回赠你一条。你身上的毒,唯有东海蝙蝠岛上能寻得解药。我身上的药,你吃下后不过一天,水肿便能消去。但若要保住你的命,仍需你自行前往蝙蝠岛。”

  说着,那男子将一个瓷瓶交给那怪渔夫。

  他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这便离开了房屋,开船前往神水宫去了。

  那怪渔夫也没有多说话,撬开浥轻尘的嘴,将瓷瓶中的药全都喂入浥轻尘嘴中。

  浥轻尘只觉得奇苦无比,连连咳嗽道:“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