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缘一时不时接一些任务, 再去看看伏黑惠和津美纪,旁观五条悟训练伏黑惠,然后去找灶门兄妹玩, 空闲的时间再去和菜菜子美美子玩中度过了。

  大部分的时光缘一还是过得很快乐的,排除不上学和需要祓除诅咒以外, 他过得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中生,比伏黑惠还轻松——毕竟伏黑惠还要接受五条悟时不时兴致上来的使唤。

  “你这比我国中的时候要轻松得多啊,”奴良陆生听完感叹道:“我国中的时候还有好多作业和考试, 不上学就是好啊。”

  夜晚看妖化的奴良陆生多有几分非人的奇异感, 上挑的眉眼,红色的眼眸还有黑白相间的头发,手里晃着酒壶,身边妖气环绕,看过去的第一眼就知道是大妖怪。

  就是他现在跟抱着果汁的缘一所进行的话题不是很符合普通人对妖怪的想象。

  即使是奴良组三代目也有过那样一段为作业、考试和老师课堂提问而苦恼的时光。

  “但是上学的话, 也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哦,学校里的知识就不说了, ”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加入了奴良陆生和缘一的对话, “还有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我们家陆生也是在学校学到的, 对吧,还交到了好朋友。”

  “不用总拿过去的事情来说啊, 爷爷,”奴良陆生喝了一口酒, “缘一这不是情况比较特殊嘛,上学反而会给其他人带来灾难吧。”

  像缘一这样要么四处游荡,要么就乖乖待在夏油杰的大本营还好。就算是有人对他黑市上的悬赏心动、或者是咒术师们想要抢占先机趁其没有变成巨大威胁之前杀掉他,他们都一时半会找不到缘一本人。

  但如果缘一去上学的话, 反而会有了固定出现的地点,早晚会被敌人发现。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们说到这个话题所以才来插一嘴嘛。”奴良滑瓢也不客气地坐下,从奴良陆生身边拿了一壶酒。

  “老头子,这是我拿来的酒。”

  “谁拿来的都一样,不都是可以喝的酒嘛。”

  “算了,”奴良陆生没有风度地撇撇嘴,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爷爷,缘一之前还说到了十种影法术,你有什么印象吗?”

  “哦?禅院家的啊,”奴良滑瓢笑道:“有认识的人会这个吗?”

  “是的,”缘一小口抿着果汁,点点头,“惠的术式是这个,现在是悟在教他,不过我想再找找相关资料,我也想帮忙。”

  “五条家的六眼小鬼在教他啊,”奴良滑瓢笑了一下,“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五条家对十种影法术的掌握和了解可比我们要多得多。”

  “哈?”奴良陆生先是发出了疑问的语气词,随即意识到了原因,“哦,对,这两家势同水火来着,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就是这样,陆生说得没错,”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说道:“我还记得那是在后阳成天皇当政的时候……啊,是他还是后水尾来着,记不清楚了,那个时候我早就退隐了。反正就是很早以前,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在御前比试的时候动了真格,然后双方同归于尽了。”

  “那个五条家主和现在的六眼小鬼一样,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禅院家主则是十种影法术师。“

  “难得的六眼和十种影法术师就这么没了,”奴良滑瓢耸了耸肩,脸上带着笑容,“五条家和禅院家都气得够呛哈哈哈。”

  妖怪看阴阳师咒术师一流的热闹那就跟天性一样。虽然奴良组是惩奸除恶的好妖怪,但这不影响奴良滑瓢幸灾乐祸。

  “所以,禅院家的小鬼交给六眼你就放心吧,没有人比五条家的更了解十种影法术了。”奴良滑瓢最后回归正题。

  “原来如此,谢谢你,奴良爷爷。”

  “没关系,”奴良滑瓢摆摆手,“小缘一不用这么有礼貌,我们又不讲究这种虚礼。”

  “不过酒你是不能喝的,”奴良滑瓢笑着说道:“要等成年以后才可以哦。”

  妖怪里十四就算成年了,不过缘一显然是纯种人类,虽然他的战斗力不太科学——跟从前的五条悟一样,那个时候还有闲得没事干的妖怪讨论五条悟究竟是不是纯种人类。

  “我没想要喝酒。”

  “成年……我记得是十八、二十来着对吧,到时候来我们家,”奴良陆生露出了笑容,“肯定准备好酒,不醉不归!”

  “好啊。”缘一抱着果汁,也露出了微笑。

  “陆生,奴良爷爷,我还想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知道哪里有厉害一些的诅咒吗?”

  “厉害一些的啊,”奴良陆生思索着,“往东南方向一直走,我记得传来的情报说有一个用火焰的咒灵,会说话能交流,不过烧了我们一个根据点,里面的妖怪都死了。”

  说着,奴良陆生沉下了脸,“要不是走不开那边太远了,我就去杀了他。”身为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离开本家太久的话也不好。

  “那就把他的情报交给我吧。”缘一说道:“远一些也没关系。”

  “你要去杀了他?”奴良陆生挑挑眉。

  “不,”缘一摇摇头,“想给夏油大人找一些有用的咒灵。”

  “咒灵操使啊,那要他本人在才行吧。”奴良陆生摸着下巴。

  “嗯,等确认了就传消息给夏油大人。”

  “也行,你自己小心啊,”奴良陆生说道:“等会我让首无把资料给你。”

  “然后没事的话就来我这坐坐吧,奴良组随时欢迎你。”

  “但我不会成为你的百鬼的,这样也没关系吧,陆生?”

  “那当然了,”奴良陆生大笑起来,“我们是朋友嘛,来朋友家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得没错,”缘一微笑,“那到时候就叨扰了。”

  “放心吧,会给你准备好房间的,住多久都没问题!”

  离开的时候气氛也很愉快,缘一把资料收好,然后挥手告别奴良陆生,沐浴着熹微的晨光,他背着装有日轮刀的大提琴盒朝着东南方向走了。

  “爷爷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奴良陆生冷不丁说道。

  “是啊,或者是说很难不这样想吧,”奴良滑瓢笑着说道:“那孩子和咒灵操使原则问题上不一致,虽然现在还没有矛盾,但是他们早晚会在事情的处理方法上有分歧。”

  奴良滑瓢虽然早就退隐了,但是他对现世中的事情还是相当了解的。

  咒灵操使夏油杰招揽社会边缘的咒术师,有名有姓的诅咒师,手段老辣娴熟,再加上他本人强横的实力,的确令人心折。

  但是他对待普通人的态度也就那么回事,很明显和缘一不一样。

  “而且在小缘一眼中人类、咒灵、妖怪,都是平等的,每一条生命都有价值。就这一点,他和咒灵操使注定会有分歧的,区别只是在于究竟是小缘一退一步,还是咒灵操使退一步,或者都不后退。”

  “那就是他和夏油杰的事情了,”奴良陆生晃了晃手中空掉的酒壶,“反正房间给他准备好了,随时欢迎他来。我作为朋友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此时太阳冒出来了一个头,夜幕被扯下,星星们还隐隐约约能看见几颗,从地平线开始,天际染上了暖色调的颜料,像是用水粉大笔涂抹,色彩既艳丽,又协调均匀地融合在了一起。

  缘一按照奴良陆生给的地址走,穿越城市,来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再往东南方向走的话,就到了荒芜的旷野。

  “应该是在这里了吧,”少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有火焰和岩浆的味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尖啸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从上至下直奔缘一而来。

  “呼……没打中吗?”有着火山头的诅咒抬眼看了过去,带着红色花纸耳饰的少年看上去安然无恙,连头发都没有乱,“咒术师?”

  “啊……就是你吗?”缘一毫无紧张感,他晃了晃手腕,“壹号,拜托你了。”

  日轮刀从刀鞘中抽出,黑红相间的刀刃上的红色如同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而黑的部分也黑得更明显了。

  “你的名字。”漏瑚听见对面的少年咒术师问道。

  这还是第一个问他名字的咒术师。

  “看在这个的份上,就给你留一个全尸吧,人类,”漏瑚笑了出来,“我叫漏瑚!”

  滚烫的岩浆从漏瑚手中流出,像是有意识一样直接袭向缘一。如果不考虑岩浆的温度和颜色的话,就像倾泻而下的瀑布一样声势浩大。

  缘一反手一转,日轮刀便转了好几圈,形成了一个圆圈,挡住了岩浆。

  漏瑚则是趁着这个时机欺身上去,准备给咒术师致命一击。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少年神色如常,就像知道他过来了一样,单手持刀。另一只手燃起了火焰,夹杂着庞大咒力的拳头击中了没有反应过来的漏瑚。

  由人类对大地的恐惧中产生的咒灵后退了几步,笑了出来,“什么啊,你的术式也是火焰吗,有点意思啊,咒术师。刚才光是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吧,你的呢?”

  “我的名字是缘一。”

  “缘一对吧,我会记住你的。”漏瑚咧嘴笑了起来。独眼注视着少年咒术师,比刚才要认真得多。

  这可是第一个问了他名字的咒术师。漏瑚想,一定要好好地杀掉他,算是礼尚往来……人类是这么形容这种行为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