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 家里孩子太鲁莽了,请的医生马上就到,还请您不要着急。”

  灶门家的女主人灶门葵枝语气中满是歉意,说到这里还朝一直低着头的灶门炭治郎招了招手, “炭治郎, 快来和太宰先生与伊之助道歉。”

  “不,灶门夫人, 这件事并不是炭治郎君的错, 该是我请您不要挂怀才是。”太宰治忙在灶门炭治郎要鞠躬之前拦住了他。

  他指着躺在榻榻米上仍旧晕着的嘴平伊之助笑道:“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很正常, 而且这孩子自小在山里长大, 受伤什么的对于他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灶门夫人不用太过责怪炭治郎君了。而且我知道炭治郎君一开始是出于好意才冲出来撞晕那只野猪的,是这孩子非要拉着炭治郎君比试, 才造就了这幅局面, 怪不得炭治郎君。”

  灶门葵枝面上有些犹豫:“不……太宰先生,你可能不知道, 炭治郎的头……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太宰治微笑:“……”

  他当然知道了, 普通人的头能锤晕野猪吗?

  但在对方面前这话不好说出口,他只是神色如常地道:“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恢复力很强的,等一下他应该就能醒了, 到时候我再带他下山, 放心吧, 肯定没问题的。”

  灶门葵枝见他这么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将茶水倒好递过去后,便安静地陪坐在一边,等候着医生的到来。

  实不相瞒, 当灶门炭治郎带着这位陌生男人以及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还是晕过去的状态——回来的时候,灶门葵枝虽然意外,却并不怎么担忧。

  长子的嗅觉很灵敏,对于人的善恶也同样能够辨别得清,既然他同意带回到家里的人,便要么是寻求帮助的路人,要么是熟人了。

  只是灶门葵枝猜得不差,却也没想到这是由长子引发的事端,确切地说,是他的头。

  这倒是让她开始着急了——那个遗传了她的铁头,可不要将对方砸傻了才好啊。

  万幸这位太宰先生是个好说话的主,那位少年的呼吸也还算平稳,这让她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稍稍回落了点。

  坐了没多久,门外面传来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灶门葵枝向外张望了几眼,太宰治见此,便笑道:“灶门夫人还有事情要忙吧,夫人可自去,我在这里等他醒来就好了。”

  “这……”灶门葵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她对着旁边的灶门炭治郎道,“炭治郎,你留在这里陪着太宰先生吧。”

  灶门炭治郎点了点头。

  “是家里的孩子吗?”太宰治的目光追随着走出去的灶门葵枝,落在了院子里那群孩子身上。

  灶门炭治郎闻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上不自觉地带了笑意:“嗯,是我的弟弟妹妹。”

  太宰治看到院子里一共有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年纪都不大,但是几个人一起合力将砍好的柴拉回来的时候,足以能看出他们的能干。

  “祢豆子、竹雄、花子和茂虽然还很小,但也总是吵着要帮我们分担呢!”灶门炭治郎弯了眼眸。

  太宰治听出他这语气里的自豪,转眸朝他看过去,但视线没来得及到对方身上,倒是被途中的某个人吸引了过去。

  “……醒醒,口水流下来了。”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妻善逸。

  对方一刹回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直到看到袖子上仍旧干干净净的,才意识到被骗了,“你——”

  太宰治挑眉:“你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我妻善逸被他这么一打岔,又不记得方才被骗的怒意了,整个人沉浸在不知名的幸福中,傻笑着,眼神都要涣散了:“我看到了……可爱的女孩子。”

  没等太宰治有什么回应,他突然如一抹幽魂飘到了灶门炭治郎面前,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拉起他的手,无比认真地问:“炭治郎,你——妹妹年方几何?是否婚配?是否有喜欢的人了?有也没关系,我可以公平竞争!你觉得我如何?我可以为了她挣钱养家,为了她做什么都行!你看这个标准,当你妹夫是否绰绰有余?嗯?炭——治——郎——”

  他说完一大堆,见对方迟迟不答,终于睁开眼睛向对方望去,就见灶门炭治郎上身后仰,面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嫌恶的表情。

  我妻善逸:“……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生物去看待了啊!”

  灶门炭治郎不说话,保持着这种表情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提着小板凳“噔噔噔”跑到了门边,和我妻善逸正好处于一间屋子的两个对角。

  而后,他坐下,憋了半天,说道:“……请冷静一下。”

  我妻善逸依言严肃起来:“我很冷静。”

  “嗯嗯,”太宰治点头,“你在来的路上搭讪别的女孩子时也是这么说的。”

  他考虑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有长进,起码没再以‘我可能明天就死了’要挟人家了。”

  我妻善逸面上阴云密布,他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我们半斤八两吧!明明我在请求女孩子和我结婚的时候,你在请求小姐和你殉情!你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吐槽我啊!还有啊!你已经让我失去一个未婚妻了,这个还想让我失去吗!”

  灶门炭治郎额角冒出青筋:“我妹妹才不是你未婚妻!”

  我妻善逸一愣,紧接着,他的双眼开始汪水,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他指着灶门炭治郎,不可置信地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棒打鸳鸯的大舅哥吗……”

  灶门炭治郎:“越来越离谱了,怎么连称呼都换了啊!”

  正在他抓狂的时候,弟弟妹妹从门外跑了进来,在看到他的时候便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哥哥”“哥哥”地叫着不停。

  年龄较大的灶门祢豆子和灶门竹雄站在一旁,弯着眼睛看着几人笑闹。

  我妻善逸的眼睛几乎要粘到对方身上去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啊。”灶门炭治郎几个小孩子的头,语气中满是夸赞。

  灶门花子趴在炭治郎的腿上,摇了摇头,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才没有,明明是哥哥更累。”

  “是呢是呢,哥哥今天回来得好早,”灶门茂说着,又朝旁边瞥了几眼,小声道,“还带回来了客人吗?”

  灶门炭治郎点了点头,介绍了两人:“这是太宰先生和善逸哥哥,要有礼貌哦~”

  几个孩子一起向两人问了声好,得到了回应后,花子转头贴近灶门炭治郎的耳朵,皱着眉头小声道:“那个哥哥看着姐姐的眼神好像变态哦。”

  灶门炭治郎:“……”

  将整句都听了过去的我妻善逸:“……”

  太宰治:“……噗。”以防小孩子童言无忌说出更多真相,灶门炭治郎笑着转移话题,“晚上可是要祭拜火神的,爸爸拜托我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说到这里,他小声道:“还有给你们买的糖果也在里面哦,快去找找吧!”

  听了这话,花子和茂两人立刻欢呼着向外面跑去,祢豆子笑着看向竹雄:“我们也去看看吧?”

  “糖果都是给小孩子的东西,我已经长大了……”竹雄嘟囔着,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地就跟上了那两个孩子的脚步。

  “善逸要是想去的话,也可以哦。”灶门炭治郎指着外面对他道。

  我妻善逸的双眼“蹭”地一亮,迅速地道了声谢后便融入了那群孩子之中。

  灶门炭治郎笑起来,感叹道:“感觉善逸已经坐不住了呢。”

  “嗯,”太宰治道,“他一见女孩子就坐不住。”

  他的位置在窗户旁边,一转眼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致。

  也许是山上温度更低的原因,明明已经入春了,这里的雪却仍旧没有完全化开,被人为的扫到角落,一座座白色的小山便拔地而起。

  孩子们的嬉笑吵闹声透过紧闭的窗子模糊得传来,太宰治收回视线,看向灶门炭治郎,终于问道:“炭治郎君额头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呢?”

  “诶,这个吗?”灶门炭治郎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去年,噢不对,应该是前年了,弟弟不小心碰倒了火炉,我扑过去保护他的时候被炭火烫到了,就变成了这样。”

  顿了顿,他问道:“很可怕,是吗?”

  “嗯?”太宰治一愣,“为什么会这么想?”

  灶门炭治郎放下手,往炉子里放了一块炭,炉火窜起来,火舌舔过木炭,燃烧得更为剧烈。

  “山下的镇子里曾经有过一个毁了容的老婆婆,听说是从大火中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但脸却不幸被毁了。她出门的时候总是将脸用面纱罩着,可是还是有面纱不慎被风吹落的时候,镇里的小孩子被她的模样吓到,大哭起来,就连大人们对她也是避之不及。后来没过多久,她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我觉得——”

  灶门炭治郎犹豫着说道,“对于狰狞的伤疤来说,人们在触及到的第一眼,似乎总是会觉得恐怖或是丑陋,而不是产生对拥有这种伤疤之人的怜悯,明明……留下这种伤疤,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

  太宰治沉默片刻,淡道:“没办法,这就是人这种物种的下意识行为啊。”

  灶门炭治郎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太宰治却转移了话题,“炭治郎君有的时候真的不像一个小孩子呢。”

  就比如在感觉上的敏锐,与仿佛能容纳万物般的温柔方面,即使是成年人,或许也比不上吧。

  灶门炭治郎听了这话,笑了:“毕竟我是长男嘛!”

  太宰治也弯了唇,倾了下身子,靠在窗户旁边。

  早在见到灶门炭治郎的时候,理智便告诉他,这孩子与他的任务应当没有关系,但那种奇怪的感觉仍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或许是因为对方那种过于敏锐的嗅觉,又或许是那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超脱年龄的温柔,他最终还是决定来这里看一看。

  不出所料,理智仍旧保持正确。

  他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心里决定等嘴平伊之助醒了就离开,但没等他这个哈欠打完,屋子外面出现的一个人影令他动作一顿,忍不住趴在窗户上认真地向外看去。

  那人面黄肌瘦,穿着的市松羽织相对于他的瘦弱来说实在是过于宽大了,冷风一吹,便如一面招展的旗帜,在天地间猎猎作响。

  但太宰治的注意力并非在这上面,而是更往上一些,直直地落在对方耳际翻飞的耳饰上——那是印着日轮的花札。

  “爸爸回来了!”

  灶门炭治郎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而后,那人起身走出门,迎向了对方。

  与此同时,躺在榻榻米上的嘴平伊之助哼了一声,这似乎是醒来的征兆。

  太宰治毫无犹豫,瞬间一个手刀将对方又劈晕了过去。

  “抱歉了,伊之助君,我还有些事没弄明白,现在可不能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伊之助醒来后发现不仅额头疼,后脑也疼,问太宰治。

  太宰治笑:不知道呢,可能是被枕头硌得吧。

  太宰·冷酷无情·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