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在做梦。

梦里战火纷飞,土地撕裂成一道道战壕,麻瓜们躲在铁丝网和机枪火力点组成的防御阵地后,只有威廉大炮那高耸的炮口看上去触目惊心。歼击机,坦克和长枪短炮让盔甲咒看起来像个笑话,毒气悄无声息,冲锋枪的子弹夺取性命的速率远大于治疗咒语,战场绵延数千里,死亡横行。

邓布利多站在这巨大的废墟中央,炮火从他身上穿过,火焰在他身侧燃烧,血水蜿蜒着从他脚下淌过,他看到巫师的上半身从他眼前飞过,下半身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炮火炙烤肉体的腐臭味几乎让他吐了出来,他感到胃里翻涌着,酸水窜上喉咙,灼烧食道,血红色的半截肠子啪嗒落在他的鞋面上。

他听到自己发出尖叫。

只有上半身的巫师用血淋淋的手臂爬行着,血和泥土让他面目模糊,邓布利多认不出他,只能看着他绝望地朝他伸手——

他抓住了那只手。手臂掉了下来。

*

邓布利多猛地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那悲怆与绝望强烈地令人眩晕,他惊恐地张开手掌,过于真实的触感跨过现实与梦境的交界,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他粗重地喘气,离开床边倒了一杯蜂蜜酒。

他站在桌案边冷静一会儿,直到心跳平复,他才慢慢踱步回到床上。

梦境真实地仿佛预言。

他睁着眼睛,无望地意识到他无法继续睡觉了。他想起床头的日记本,想起约翰尼的劝诫,一个想法转瞬即逝,他打开日记本,飞快地写下几行字。

暂停计划,约翰尼,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瞪着刚刚写下的话,脑袋阵阵发懵。他飞快地撕掉这一页,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梅林啊。

他把脸埋进手掌中,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