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之征大获全胜。

  百家众人决定暂且留在不夜天修整,如今温若寒已除,剩下的温氏族人和旁支根本不足为惧,偌大的不夜天被仙门中人占据,更甚有精力充沛者还将整个不夜天来回走完一遍,忍不住与相熟之人惊叹道:“这不夜天地势极佳且气势恢宏,若能将之修建成百家的聚集地,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魏无羡懒得理会这些人是什么心思,寻一处僻静的房间后带薛洋暂做歇息。

  “怎么样,很疼吗?”魏无羡给薛洋颈处的一圈红印上药,见耳下两侧五根鲜红的指头印尤其明显,很是心疼的皱眉道:“再快也得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薛洋笑笑,倒不以为然:“这点小伤算什么。”从小到大他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这样被人掐出来的伤口对比死亡来的威胁,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听薛洋嗓音依旧沙哑,魏无羡倒杯温水递给他道:“你还真是不在乎,可我却不愿你总受伤。”

  薛洋接过喝一口润润嗓子,将杯子顺手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拽着魏无羡在身旁坐下,笑眯眯的道:“我现在受伤已经少之又少,你不知道我以前大大小小伤口不断,哪天不受几个伤我自己都惊讶。”

  魏无羡闻言更是心中如被针扎般,有细密的疼痛感瞬间散开,伸手从薛洋的脸庞摸至耳垂,又停在他的后脑微微用力迫他靠近一些,自己则凑上前在他额头印下极轻的一吻,柔声道:“我不喜欢你受伤,以后不要再轻易受伤,好吗?”

  “好啊!”薛洋一口答应:“反正温若寒已死,我在这里最大的威胁没有了,想来应该也不会再有人伤我的。”突然想到什么,眼底露出促狭的笑意,挑眉又道:“倘若真遇到打不过的人,不是还有你嘛!”

  魏无羡眸光幽深,指腹在他唇畔轻柔捻压。温暖的气息顿时在房间里漾开,薛洋知道魏无羡只要想吻自己时,他的手指就会无意识地停在唇边摩挲,被他墨黑的眸子盯视得心脏疾速加快,等半晌却见他并无下一步动作,干脆双手捧住魏无羡的脸主动吻过去。

  两唇相触之际,魏无羡眼底闪过一道得逞的笑意,任凭薛洋在唇上厮磨少时后轻咬一下示意,顺势张开口让他的舌滑进来。

  两人自定下关系后便时常会亲吻,尤其是薛洋极喜欢和魏无羡唇齿相依时的感觉,此前他吻技太差还总被魏无羡取笑,后来亲得多慢慢也就学会一些。如今这般虽说不上有多令人心神悸荡,但至少也能让人逐渐有舒服之感。

  魏无羡纵着薛洋让他与自己唇舌纠缠,情到浓时薛洋整个人都往魏无羡身上压过去,连何时坐到他腿上也不自知,一只手揽在魏无羡肩头,一只手勾着他的后颈颇为用力地吻了半晌仍觉不够,结束时意犹未尽地在魏无羡唇角舔舐,总觉心里还有一块地方空着,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便含着魏无羡唇畔咬了一口,虽没敢真太狠心,却还是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

  魏无羡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好气又好笑道:“你是老鼠吗?亲完还要咬一下?”

  薛洋心里从来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见他问,反而很高兴地抱着他道:“那下次也让你咬回来?”

  魏无羡勾唇一笑,反手将薛洋按倒在床榻上,身子将他覆得严严实实,深邃的黑眸里有暗涌的光若隐若现,低声道:“何必等下次,这次便要让我咬回来。”说完低头吻上薛洋,将他要说的话尽数堵在口里。

  片刻,薛洋便觉被魏无羡的亲吻舒适到头皮都在发麻,全身仿佛浸水般既欢愉又感呼吸不畅。这人吻技日进三千里,自己实在是策马也赶不上,再这样吻下去只怕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忙寻个间隙喊道:“魏无羡你停一下……”

  魏无羡闻言倒真的不再深入,只在他唇上轻柔碾磨片刻才起身,还不忘也咬上一口,虽未留红印却能清楚可见薛洋双唇红润水泽,衬得整张脸更加好看起来。

  “扯平了。”魏无羡伸手将人拉起来,含笑道。

  “幼稚鬼。”薛洋手背猛擦着略有麻意的唇给他一个白眼,连嘴唇被擦得殷红都不曾察觉。

  “再擦下去嘴要破了。”魏无羡及时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颈项处时见红印在药粉的作用下散去些许,这才放下心来。

  金光善在得知温若寒身死、不夜天被仙门百家攻占后大为开怀,他虽没有亲自参与射日之征,但在结束后立刻启程赶过来,并且得知此次杀死温若寒的过程中,孟瑶也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一个高兴下,将这从未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私生子给接回金家,还给他正式更名为金光瑶。

  “金光瑶”三字一出,百家中人无不诧异。

  既是金光善的儿子,怎么看也当是“子”字辈叫“金子瑶”才对,可金光善却硬生生给他提到“光”字辈,这背后的深意不得不令人沉思。

  金光瑶却好似并不知道其他人对他看笑话一样的眼光和言论,反而是恭恭敬敬领受新名字,就在不夜天的大殿跪下给金光善斟茶递水走完一套认祖归宗的仪式。

  金光瑶回到金家才过去两天,金光善便提出要在这不夜天的大殿宴请仙门百家,说是射日之征众家皆都辛苦,如今温氏已除,理当为此庆祝一番。

  温若寒一死,仙督一位空缺,仙门百家群龙无首。金光善在仙门中辈分极高,加之他年纪也在四大家宗主之首,因此他站出来说话,其它世家宗主也未太过反驳——毕竟若只是做番庆贺也并无不可,射日之征战况许久,众家的确打得艰辛不易,如今心头大患除去,借庆祝之名休憩调整也是应当。

  因此金光善提出要举办宴席时其他人皆都赞同,只有如蓝曦臣、江澄这几个心觉在不夜天庆贺总归不妥的人微有言词,却都被淹没在更大的附和声中。

  江澄自然知道魏无羡的脾性,这人从不在意他人言论,行事桀骜只看心情,怕他不愿参加这次的庆功宴,一早便找到他叮嘱道:“回头你可不许给我玩消失,这一次的宴会是金宗主提的,仙门百家人人都去,你也得去。”

  魏无羡嘴角漾笑的倚着根柱子,手中笛子悠然转动一圈后轻轻点在江澄肩头:“难道我便让你这般不放心?还要特意来嘱咐我一下。”

  江澄没好气地将笛子拨开,道:“我要不来,你未必真的肯去。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向来最讨厌这种宴会,尤其……”

  “尤其什么?”魏无羡笑意渐深,追问。

  尤其还是这射日之征未曾出现、伐温胜利后马上现身的金光善所举办的“庆功宴”。

  但这话江澄放在心里并没有真的说出口,只是转移话头道:“你要觉得无聊,就把那个薛洋也叫上一起。”

  魏无羡见他改口不提,也不再多问,只笑道:“你既然主动提让我带薛洋去,还真是稀奇。”

  江澄瞪他一眼道:“你以为我很想?薛洋在,你好歹还能坐得住。”

  魏无羡小声嘀咕道:“你也不怕薛洋坐不住。”

  “你说什么?”江澄未曾听清,也懒得真再听他重复一遍,只将想说的话说完后便要急着离开,反被魏无羡一把拉住道:“何事这般着急?这几天总见不着你人影。”

  江澄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能这么闲?不夜天刚被拿下,温氏余孽多数潜逃,几个宗主有的是事要做。我不跟你说了,那边聂宗主还在等着我,你记得带上薛洋参加庆功宴,不许缺席,也不能迟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偏殿方向走去。

  魏无羡凝视着江澄远去的背影,见他如今行事周全言语也收敛不少,愈发开始有一宗之主的派头与气性,不由得暗松一口气,心道:江澄已成长不少,他终究不负江叔叔和虞夫人所托,适时也该放手才是。

  金光瑶紧锣密鼓地筹备了两日庆功宴。这是他回金家后第一次办事,金光善将宴席全权交由他来筹办,因此金光瑶牟足十二分的劲头安排各样事宜,力求将此次宴会办得隆重全面,不让百家之人有一丝的不满。

  事实也确实筹备得极好,宴会当天前来参加之人皆都被这重新洗刷又布置一番的大殿惊住,不想短短数日时间,金光瑶便能将偌大的殿内铺排得干净整洁,且比从前更加华贵明亮。又见两侧依世家排名摆放的案上,精美有致的摆满着连夜从山下运来的各样果蔬,心中着实大吃一惊。

  都说兰陵金家财势天下第一,就是屋檐下一个不起眼的小风铃也够寻常人家吃上数月,但如今亲眼见到才真叫人震撼,这新鲜的果蔬就是时令季节也非常人能够吃到,何况还是一下运来这么多,金家的实力果真叫人刮目相看。

  等所有人皆都到齐全部落座,金光善才从侧门笑意盈盈地走进来,直接在最上面的位置坐下,举杯对底下众人道:“射日之征大家都很辛苦,我因身体抱恙未能参与,实在是引为遗憾。今日在此设宴,一是犒劳众家,二是表达我的歉意。请大家饮下此杯,正式开始我们的庆功宴。”

  有一小门宗主忙抢道:“金宗主不必客气,既是因身体缘故不能参与伐温,何必自责。如今大获全胜,金宗主只要与我们同欢、一同体会这高兴之情便好。”

  金光善闻言大喜,朝那人举杯道:“说得好!是当要一同欢庆获胜的喜悦,来,请共饮此杯。”两人相互致意后,一起仰头喝下杯中酒。

  薛洋站在魏无羡身后也跟着举杯,才刚开始便觉无聊,悄悄凑到身前那人的耳畔低声问道:“喝完这杯我的任务就算完成,我要走你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