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得胜归来,奴才也高兴。”

  陆渊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朕高兴是因为朕的阿言长大了。”

  长大?

  “朕今日想起初见你时,你哭着鼻子,可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沈言想说是陆渊教得好,可又觉得未免太煞风景,第一次主动地亲吻了回去。

  享受着沈言难得的主动,陆渊的手已经伸进了沈言的衣摆之下,可帐外却响起了侍卫的声音——“启禀陛下,属下捉到一行迹可疑的宫女。”

  ——【注】——【释】——

  [1]“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王于出征,以佐天子……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出自诗经《小雅·六月》,主要是赞美周朝的一位将军北伐猃狁获胜的诗歌。

  [2]“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出自诗经《小雅·采薇》,主要是写将士艰苦生活以及思乡之情的。

  七十三、己身择

  听见了帐外的响动,沈言一惊之下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陆渊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按住要爬起来的沈言,拍了拍:“你躺着。”

  掀开帷帐的陆渊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衫,整了整衣领便向屏风外走去。

  “进来吧。”

  “请陛下安。”

  “平身。”

  侍卫压着低着头的女子,女子身着宫女的衣服,但是此刻法饰和裙摆却有些凌乱,宫鞋上沾满了泥巴。

  “见到皇上还不速速行礼?”

  “罢了。”陆渊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个宫女,太后想收她为义女,放了吧。”

  侍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是管了不该管的事情,赶紧松了压在宫女肩头的手:“抱歉,多有得罪了。”

  宫女沉默地摇了摇头。

  待侍卫退出帐子,帐内的陆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行了,起来吧。”

  说罢拢了拢外衫转头向室内走。

  “臣……”说到一半宫女顿了顿,“我能不能今夜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陆渊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你好不容易混进来,留在朕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我好像被他发现了……我不能留在这里吗?”

  “不能。”陆渊嘴角抽了抽,“不方便。”

  陆渊直接灭了一盏灯,整个帐内变得昏暗无比,他本来想不搭理她的,但随后还是多说了一句:“别觉得委屈,有些事情注定如此。你当初若不是进宫,而是不顾你爹的反对跟定了薛明,不在意他的身份和家世,今日你们也不至于如此。”

  陆渊不是不知道她的为难,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选择。所有秀女入宫时,他都会屏退宫人问上一句可是自愿,若不愿意离开便是他不会追究任何人的。在他眼中,他与后宫妃嫔不过是各取所需,皇家需要血脉传承,而妃嫔家中希望得荫家族。

  如此而已。

  “那皇上您呢?”

  “朕?”陆渊一哂,“朕不会让沈言委屈的。”

  七十四、我疼您

  “皇上?”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帐沈言听得不太真切,“外面的是……”

  陆渊看了一眼沈言,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让他知道。

  “柳玉璃。”

  沈言惊得差点摔下床,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问皇后娘娘怎么在这里?还是问皇后知道他们的事了?还是问皇后怎么会变成行迹可疑的宫女?

  沈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抿了抿唇,轻声道:“皇后,她……”

  陆渊刚想安慰他没关系的,结果就被半跪在床上的沈言搂住了肩头,他听见沈言的下巴轻轻蹭着自己的头顶:“别难过,是她们没眼光。”

  陆渊哭笑不得,但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碰到了,他听见沈言反反复复念叨着——“她们不喜欢您,我喜欢您。

  沈言只是觉得有些憋屈,陆渊对嫔妃从不强求,宫中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些官家千金早就知晓。皇上没有逼过她们更未在衣食住行亏待过她们,那为何她们进了宫为家族带来庇荫后,再背叛皇上追求真爱?

  沈言不明白,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陆渊拍了拍他的后背:“朕不难过,你也无需为朕难过。朕有所爱,所以看着她们,只会怜悯不会难过。”

  “你还怜悯她们?!”沈言鼓着腮帮子,顿时觉得整个皇宫就皇上最委屈。

  “怎么掉金豆豆了?”陆渊把黏在自己身上沈言扒拉下来,拇指蹭了蹭他的眼角,“嗯,哭什么。”

  “没什么。”沈言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情,所有人都觉得皇上说一不二,但是每天跟着陆渊的他知道皇上有多少无奈。权衡庙堂,平衡前朝后宫,近到京都,远至边疆,整个天下的人都指着他生活。

  可谁又真正地关心他的感受?

  “别哭了,朕又不在意他们喜欢谁,只要别给皇家丢脸,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

  “皇上。”沈言突然抱紧了陆渊,“她们不疼您,我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