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进来的时候,玫瑰正趴在枕头上,头朝着一边,嘴角留着口水,似乎在做什么好梦。玫瑰吧唧了几下嘴巴,突然臂上被人推了推,她有点起床气,此时眉头一皱,颇有点不高兴,但是却没醒,只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小胡子……小胡子……”

  阿秀一听,瑰姐怎么睡觉还叫着师傅,抿着嘴偷笑一下,然后又推了推玫瑰,“瑰姐,瑰姐……”

  玫瑰终于被吵醒,手臂挥开阿秀的手,懒散的叫了一声,“干什么啊?……正睡觉呢?”说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阿秀有点想笑,微微提高了音调,“瑰姐,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玫瑰睁开眼睛,果然窗外阳光普照,室内一片灿烂的光影。玫瑰眼睛微微眯起来,拿手挡了一下,转瞬间,就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

  玫瑰很久没有醒的这么迟了,这说明,昨晚上的梦做得挺好。玫瑰自己也觉得了,微微笑了一下。

  赶紧起来穿衣洗漱,一切准备完毕,玫瑰便去找毛小方。房间,没有,药室,也没有……玫瑰有些奇怪,去哪儿了,问阿秀,“阿秀你师父呢?”

  “师傅去外面散步去了……”

  哦……

  毛小方在外面转一圈,路过玫瑰以前摆摊的地方,果然发现她又在那儿摆摊。毛小方脚步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面前突然路过几个玩耍的孩子,毛小方一看,这几个孩子笑嘻嘻的跑到玫瑰跟前,一只只小手伸出去,甜甜的嗓音像是糯米糖糕,听得人发腻,“姐姐,糖……”

  玫瑰从身上掏出一把糖果递过去,被小孩子们一抢而光。

  “这帮小猴子崽子……”旁边的粥老板笑说了一句,一转身却看到毛小方站在一边,似乎路过的样子。老板也是个明白人,自从玫瑰搬来他这边,毛小方从此路过的几率就大大提升,明眼人谁不看出来?

  偏偏毛小方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其实他不知道,整个甘田镇几乎已经传遍了他跟玫瑰的八卦。此时,“哟,毛师傅?”粥老板大声说了一句,似乎有意为之。玫瑰闻声抬起头来,一看,“毛小方。”

  面前的孩子们一眨眼就跑开了,欢呼着唱着什么曲子,毛小方仔细一听,似乎是说玫瑰呢?“姐儿美,姐儿俏,姐儿明日上花轿,嫁给道长毛小方,从此幸福万年长……”

  余音嚷嚷,不绝如缕……

  毛小方似乎愣了,这些孩子,谁教他们说的这些话?始作俑者看到毛小方过来了,站在那儿冲毛小方甜甜的笑,“小胡子,你怎么来了?”

  毛小方愈发不好意思了……心里想着那群小孩子的戏言,愈发不敢迎向玫瑰的眼睛。有好事的观众此刻赶紧围了上去,不出声,只是看着两人啧啧半天。

  旁边一个大妈看着毛小方打量半天,“毛师傅,怎么不过去啊?”另一边,赶紧有人附和:“就是啊,毛师傅,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毛小方一听,这……“这说的哪里话啊?”

  “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还是先前那个大妈,边说着,边冲不远处的玫瑰努努嘴,“你跟玫瑰姑娘的事啊,我们都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这儿,毛师傅,你说说,什么时候能真正让我们喝上喜酒啊?”

  不得不说,舆论的力量是惊人的。

  先前只是听说毛小方跟玫瑰姑娘有点不清不楚,甘田镇的人就想来八卦这趟私事,但是碍于毛小方的身份,有些人就是有心也没地方使,现在就不同了,玫瑰姑娘主动站出来找人放出话来,表示自己愿意嫁,就算是路人现在也想来打听一番呢?

  那话怎么说来着?哪能空穴来风呢?

  玫瑰不知道自己搞的这一出舆论的压力对于毛小方来说是否合适,但是想想这些日子的宁静,又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毛小方到底没有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村民们集体缠着,顿时十分拘谨。

  “这、这个……大家还是不要胡说了。”

  “怎么啦?毛师傅,怎么还不好意思啊?”

  “就是啊?这是好事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看,玫瑰姑娘都没说什么呢?毛师傅,告诉一下呗!”大家七嘴八舌,毛小方一看玫瑰,果然,她好像并不打算否认,毛小方心里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可是让他当众承认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艰难了。

  “说说呗!……”村民还在一个劲的催他,话语中带着急切,毛小方脸一板,“没,没这回事,我曾,曾经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此生唯匡扶正道,把道术发扬光大,并没打算成家立室。”

  话语刚落,人群里突然出现了小小的沉默。

  站在人群外面的玫瑰就这么看着毛小方,起先还能笑眯眯的看着他,突然,却一下子笑容凝固了。她早该想到的,以毛小方的性子,就该拿出他师傅那个挡箭牌。正在伤心。人群外的一声喊突然将大家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师弟。”

  大家的目光顺着落在雷罡的身上,对于雷罡突然回来,毛小方的眼神陡然一亮,吃惊之余,只见毛小方面朝雷罡,“师兄。”

  甘田镇的村民对雷罡还是有点后怕,毕竟当初雷罡差点把整个甘田镇变成人间地狱,后来虽然听说他联手毛小方消灭了血魔,归根究底,一个人的错事却并不能随着他的改良而被彻底抹去。

  村民们齐刷刷的往后退去,将毛小方身边空出一大片地来。雷罡慢慢的走近毛小方,并不在意村民们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浪的太久,雷罡的性子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一进来,不是先跟毛小方蓄旧,反而突然蹦出了一句,“师弟,我记得你好像没跟师傅发过那样的誓吧?”

  他脸上有温和的笑意,尽管人长得有些凶,但是并不妨碍玫瑰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兄,突然生出好感。

  她心里想毛小方这个谎话精这回总算是栽了,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借口没有,就冲他说道:“毛小方,你这么会说谎,你师父他知道吗?”

  毛小方不回答,玫瑰又看着雷罡叫了一声师兄。这让雷罡微微一愣,心想,我和你好像还没亲到这种程度吧,但他心里明白她是想套近乎,又似乎很受用。“玫瑰姑娘,你跟师弟?……”话还没说完被毛小方打断,“师兄,阿秀现在很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雷罡一愣,笑了笑,答了一声好。

  一看两人转身要走,玫瑰怎么也按捺不住了,拽着毛小方的手,“你就这么走了?”

  毛小方:“……?”

  玫瑰气结,只能松开他的手,闷闷的说了一句好。她以极快的速度把摊子收了,赶紧跟着两人回了伏羲堂,路上,毛小方只顾着跟雷罡说话,都快把玫瑰忘了,玫瑰心里气呼呼的,毛小方,你这样你会失去我的,你造吗?

  雷罡回来,毛小方赶紧命阿海阿初收拾出了一间崭新的屋子给雷罡住,玫瑰本来还想抗议一下,但一想到自己才是外人,本来就没什么说话的权利,只好闷闷的看着雷罡加入了他们这个大家庭,如此一来,玫瑰知道自己与毛小方独处的机会更少的可怜,这几天,颇有些惆怅。

  今日之前,林家派人来请毛小方去喝喜酒,玫瑰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毛小方今天就要带着他的几个小徒弟还有雷罡一起去吃酒席。

  从市场上回来,玫瑰看到伏羲堂里空无一人,有些奇怪。后来出门问了一下左右的大叔大妈,才知道毛小方早已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去给人贺喜去了。她一下子怒不可遏,该死的,去喝喜酒居然不叫上我?

  ……

  林员外府上,毛小方突然打了个喷嚏,阿海阿初忍不住提醒毛小方:“师傅,我们出来不告诉瑰姐,回去以后她一定会生气的吧?”

  毛小方不说话,心里却极清楚,以玫瑰的性子,要是真生气了,估计他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但是现在酒席马上就快开始了,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要是现在回去,未免有些打主人家的脸。想到这里,毛小方思忖片刻,说:“回去再说吧。”

  几人坐在角落里,筷子已经拿在手上,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其他人似乎也被吸引,都转头看向门后的位置。不一会儿,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毛小方一看,玫瑰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毛小方!”站在那儿就是一声吼。

  刷——大家的目光突然直直的向着毛小方扫射过去。

  顺着大家的目光,玫瑰很容易发现了毛小方的身影,她向着他走过去,旁若无人,惹得大家都来看她。只见她此番打扮的比新娘子还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酒席的主人是她呢?

  “毛小方,你真行啊?居然这么着就把我扔了,要不是我反应的快,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众人一听,有热闹可以看了。纷纷拿眼看着毛小方,又看看玫瑰,心下一片唏嘘。

  毛小方坐在那儿,一看玫瑰很快过来了,像个行走的大型花瓶,顿时无处躲藏,眼睛看着桌子,假装自己很镇定的样子。

  玫瑰走到他那桌子停下来,低头看着不敢看她的毛小方,“毛小方!”

  毛小方这才抬头看她一眼,“玫,玫瑰姑娘,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我问你,我的样子很见不得人吗?你居然故意把我扔下?我问你,你什么意思你?”

  玫瑰的气势咄咄逼人,毛小方脑袋不知不觉低下了。正在这时,这家的主人走了上来,他年纪大了,看人有些不清楚,扶着眼镜上下打量了玫瑰许久,才出声道:“这位姑娘,你是?……”

  “你问他!”玫瑰手一指,扭头不想再说话。

  林老爷子看毛小方一眼,似乎要求证什么,“毛师傅……这?……”

  毛小方无言的看林老爷子一眼,正要说话,下面的阿海忙推了阿初一下,阿初赶忙插嘴道:“啊,瑰姐,我们刚还说怎么把你给忘了,师傅刚刚还想让我回去请你呢?既然来了,就坐吧。”

  毛小方看一眼阿初,阿初假装没看到毛小方的表情,继续道:“啊?林员外,能不能麻烦再给我们这桌添一副碗筷啊?这是我们未来的师娘……”话还未说完,被毛小方轻叱着打断。“阿初!”

  阿初看一眼毛小方,这才慢慢的闭上了嘴巴。

  玫瑰一看毛小方的眉间都能夹死一头苍蝇了,气得她立马发作了,“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啊毛小方?我不能来吗?”

  林老爷子再三打量玫瑰,觉得跟自己心目中的‘毛夫人’差的有那么一点远,但是人家都这么找上门来了,没理由把人晾这儿,赶紧让人备了副碗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