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们在干什么?”叶天成小心翼翼的问道。

  毛小方低头看看玫瑰拉他的手,赶紧如触电一样弹开,“没,没什么。”

  玫瑰心中有气,看着叶天成,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先走吧……”说着,转身欲走。

  毛小方急忙将他叫住,“天成,你有事的话就先说。”

  叶天成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到玫瑰那怨念极强的眼神,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看着她走近一点,想了想,突然道:“玫瑰,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就这么将故事的开头抛给了她。

  玫瑰想起来是有这么一茬,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所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了,玫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可能要去隔壁镇演出了……”

  “是吗?你都谈好了?”

  “都谈好了。”

  玫瑰默默的朝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之后。”

  “三天之后?”玫瑰想一想,那天正是毛小方的生日,因此有些为难:“不行,那天我走不了,再多等一天行吗?”

  毛小方听了,却一下子有些吃惊。刚玫瑰已经问过他了,这会子,他难免会想,不会是因为他的生日,所以玫瑰才不想走吧?

  叶天成也很为难:“可我已经都跟镇长说好了,连钱我都收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好像在说,这事情我可都为了你啊?

  玫瑰突然又没了话说,斜着眼睛瞄他一眼,“收了多少?”

  叶天成赶紧将钱给她递过去,玫瑰一看,还挺大方。“要不这样吧,那天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过去,尽量早点到。”

  叶天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多待一天,但是看她的样子又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一丝好奇,刚要问,玫瑰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紧接着就道:“别问那么多,不然我就不去了,你就把这些钱给退回去吧。”

  她也就这么一说,没道理这样出名又有钱拿的机会白白浪费掉,没想到毛小方一听,却有些恍惚。看着她按着那些钱的手指,有些起伏又在心中悄然来临……这玫瑰好像越来越视钱财如粪土了,这么着一看,就像是为了他而做出的选择一样,这份在乎和心意若换了旁人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他毛小方是个极度内敛的人,察觉的点自然也就和旁人不同。比如玫瑰以前贪财,比如玫瑰以前口无遮拦,又比如玫瑰以前是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的,可是现在的玫瑰不仅不再小偷小摸了,还自己努力取得了如今的成就,除了有时候会让他有些无措,但总的来说,她已经脱胎换骨一样,成了一个不再需要他时刻盯着闯出什么祸端的祸水。

  “怎么样?答应吧……”玫瑰没等叶天成表态,就兀自替他拿了主意,叶天成还能说什么,只能默许了。

  ……

  为了离开甘田镇去隔壁镇表演,玫瑰最近几天一有空就去戏班里和那些人一起排练,偶尔空出来的时间也只呆在房间里,不知捣鼓什么东西,阿秀有时候路过她的房间,老是看见她坐在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地上的废纸扔了一地,她也像是没有察觉。有时候兴致来了,会废寝忘食。几乎到了任谁都不能打扰的地步。

  毛小方依旧每天教导他的几个徒弟,只不过偶尔想起玫瑰那时候对他说过的话,心里会有一种淡淡的憧憬。“我一定送你一个最好的礼物。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这信誓旦旦的豪情,已经让他此生都忘不掉了,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这样说过。

  毛小方生日的前一天,玫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手里已经完成了大概的画册,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几天,她一有时间就躲在房间里画图,这个想法起初只是因为她想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宣泄出来,譬如,啊!小方,你就是我的太阳!我就是你的月亮!你我就好比日月天长,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云云。但是考虑到毛小方这个人实在太内敛,玫瑰只好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转而着手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月亮悄悄的爬上云端,玫瑰还在认真的完成手上的画册,与此同时,在甘田镇的另一端,有人正悄悄的潜入金老爷家的大宅子,把那家里的一些值钱东西卷走,只不过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些东西。

  这手法,完全是效仿以前黑玫瑰行案的作风。当然,玫瑰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巧妙的泼了一层脏水,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暗暗的祈祷着明天尽早来临。

  ……

  一大早,警察厅的宋子龙便被刚刚传来的消息给震惊了。据报案的金老爷说,昨晚上,他家又糟了贼,丢失了许多值钱的古董。此刻,他正在警察厅的大厅里,对着三元和宋子龙,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我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你们却让贼人潜进我的家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三元并不服气,对于这种不轻不重的蔑视,反而开口相讥:“对,这里现在的确不讲王法,这是民国。”说完,突然想起来,镇上最近不是来了一批北洋镇府的军队吗,因此又接着调侃道:“金老爷,你嫌我们抓不到黑玫瑰,不如去镇上的旅馆瞧瞧,看看那里的军队帮不帮的上您的忙?”

  这种事情,哪里用的着军队?周三元暗搓搓的挤兑了他这一下,顿时有些嘚瑟。金老爷一听,手指着画上的那朵玫瑰,不停的用手敲打着桌面。

  “你们办事不利,这么久还没抓到黑玫瑰,却让我去找军队?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金老爷,早说了现在是民国,不讲王法,讲法律,您急也没用。”

  “好,我现在就去找毛师傅!”

  “去吧去吧,丢了东西找师傅,真是……”三元话未说话,突然发现宋子龙一直盯着他看,立刻识趣地把嘴巴闭上。转而又问:“队长,现在怎么办?”

  宋子龙暗暗白了周三元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金老爷追回来啊?难道真的让他去找毛师傅?”

  “可是这事情不是黑玫瑰干的吗?玫瑰那女人难道最近手又痒了?”又一想,“当初你答应毛师傅只要玫瑰不再犯案,你就不再找玫瑰的麻烦,那现在怎么办?”

  宋子龙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一想到这一点,顿时板着脸冷冷道:“玫瑰现在身份特殊,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毛师傅之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

  今日,玫瑰本想早点起来给毛小方过个像样的生日,但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直到半夜才睡过去,因此,今早难免就起的迟了。醒来之后,玫瑰没有看到毛小方,反而是冲进来的金老爷让她有些好奇。

  阿初一直用力拦着金老爷不让他掘地三尺把毛小方挖出来,阿海在一边,也一直婉转的告诉他,毛小方现在不在,有什么急事也要等毛小方回来了再说。

  “那好,等毛师傅回来,你一定要代我转告他,就说我的家又被黑玫瑰洗劫了,希望毛师傅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我……”

  阿海答应着,送金老爷出去以后,回过头来看着玫瑰,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玫瑰刚想出声给自己洗白一下,宋子龙紧跟着就进来了。

  皮靴声踩着伏羲堂的地砖发出明显的踩踏声。玫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宋子龙身后的两个警察给抓了起来。

  “哎,你们干什么?”

  “黑玫瑰,你涉嫌偷盗,现在不是势必要你说,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请你想好,别冲动。”宋子龙顾忌着玫瑰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话语里也并未表明就一定是她干的,反而主动安抚她的情绪。

  玫瑰完全懵掉了,她不是以前的黑玫瑰啊?就算是她要偷,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告诉人家是她干的,此刻,她看着众人莫衷一是的头颅,觉得自己真的冤死了啊!

  “搞什么?我没偷东西,这么着抓我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道理?”周三元冷冷一笑,把作案者留下的玫瑰花图给她递过去,“看看,这就是物证。”手拍着那一页纸,就像是拍一件铁定的事实的一样。

  玫瑰一看,忍不住就爆了一句粗口,“你放屁!我没偷东西!”

  周三元冷冷的又笑了笑,不理她过激的反应,兀自抬高音调,“带走!”

  玫瑰挣了挣,又喊:“你们不能抓我,我要等毛小方回来!”

  对于玫瑰的反抗,周三元视而不见,“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走,难道待在这儿等着分猪肉吗?”

  此时,阿海道:“宋队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板上钉钉的事,当初看在毛师傅的面子上,才没有找这个玫瑰的麻烦,现在她再次犯事,既然落在了我周三元手里,我就要大、公、无、私!”这话说得,真真是铿锵有力。对于送上门来升职的机会,三元向来积极。

  “三元,你不说话,嘴巴不会臭!”宋子龙此次来只是例行公事,目的只是带玫瑰回去调查,因此也不想现在就给玫瑰定罪,只是她现在最有嫌疑。但是三元却唯恐天下不乱,更是练就了随时随地说风凉话的神技能。如果他能闭上嘴巴消停一会儿,于人于己都是一件好事。

  跟玫瑰相处了那么久,伏羲堂的人都以为玫瑰已经摒弃了那些不好的过去,但是此刻,面对着宋子龙理由充分的抓捕行动,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玫瑰是无辜的。

  “宋队长,要不等师傅回来再说吧?”

  宋子龙不想什么事都把毛小方牵扯进来,遂说:“人我先带走,我会尽快调查,争取早日查清楚这件案子。”这话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警察厅抓个人,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要问过毛小方,这个道理小海自然都懂。

  “还看什么看?赶紧走吧……”连宋子龙都这样说了,周三元赶紧神气的推了一下玫瑰。玫瑰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又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