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一般,宣扬格林德沃思想的言论与文章一夜之间开始大肆传播,魔法部再也难以压下去,在战争期间,起义与动乱又开始频发,通向魔法部的那个电话亭被人砸得破破烂烂,魔法部不得不将此处封锁起来进行修复。

  可是有趣的是,就在废除《国际保密法》的风波涌起的同时,黑巫师势力突然间销声匿迹了,战火以一种诡异的形势凝固起来,里德尔就好像完全不打算压制这种思想逐渐吞噬英国的发展趋势,而是任其发展。

  “难道他真的和格林德沃的余党合作了?他到底在搞什么?”

  “那他本应该趁这个机会加强攻势……”邓布利多摇摇头,“可是他突然按兵不动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认为我的大脑已经超负荷了,它现在正在隐隐作痛。

  这时,敲门声拯救了我,我的思维暂且从中抽离出来。

  我变成鸟躲在了桌角,来者是斯拉格霍恩教授。

  “我觉得你得看看这个……莱姆斯的事可能有法子解决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也许是因为他太激动了导致手心一直在冒汗,所以那张纸看上去湿哒哒的。

  邓布利多仔细地展开了那张纸,斯拉格霍恩的眼睛紧盯着他,等了一分钟邓布利多才开口说话。

  “谁写的?”他问。

  “达摩克利斯·贝尔比。”斯拉格霍恩教授稍稍昂起头,露出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这种方法他有尝试过吗?”邓布利多指了指上面的文字,“真正研制成功过?”

  “是的,是的,他在第二张信纸上附了具体的配方——”斯拉格霍恩很快地接上了话,“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研制出了这种药剂!”

  “嗯……”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让他有时间的话,来霍格沃茨找我一趟。”

  斯拉格霍恩应下来,关上门出去了。

  我重新变回人形。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邓布利多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表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一种从未被研制成功的药剂。”他回答说,“你恐怕不知道。有个叫莱姆斯·卢平的孩子,他小时候被狼人咬伤,导致他也变成了狼人,每年的八月十五都会不受控制变身,很危险——对别人以及对他自己而言都是如此。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了。”

  我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

  有人研制出抑制狼人变身的药剂了?我对这个人产生了些许兴趣——毕竟只有我知道我当初为了帮伊琳娜研制出那个药剂到底有多费劲,我基本上每天都在尝试用不同的配方、不同的剂量,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几乎是整整一年的无间断试验,最终才好不容易制作出来,而且那东西还无法抑制变身,最多只是让她维持清醒的神智。

  达摩克利斯·贝尔比来的那天,我正巧在,于是我照旧变成鸟躲起来,偷偷观察这个人。

  他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样子,举止大方,眼睛很亮,看上去就是一副聪颖模样。

  “很多年前我偶然从朋友那里得到过一瓶药剂,他想让我从中提取一些成分来还原药剂的生成步骤……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在忙着其他事务,并没有重点去研究这个。这回听说那个学生的事,我就又重新把这项研究继续进行了下去。”他的吐字清晰,说起话来也干净利落,“所以严谨点来说,已经有前人研制出来这种配方了,尽管只是个雏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传播出去。提取成分还原制作步骤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做了很长时间的推敲试验才差不多一比一还原成功。但我把它进行了一定的改良。一开始的成品带有大量的麻醉成分,如果人长期摄入,可能会影响到中枢神经系统。”他俯下身子,在那个写着配方的纸上面圈画着什么,“我更改了一部分药材的剂量,加入了其他品类的药材来中和毒性,尽可能减少这种副作用,但还是不能够阻止变化……”

  我暗自咂舌。

  从已有的药剂中提取成分进行还原制作……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反向研究方法,这对我而言简直比正常的制作魔药还要困难得多。

  也好,这样一来,我的顾虑也能彻底消除了,还能帮到被月圆之夜狼人变身折磨的其他孩子,算是一件大好事。

  等他离开之后,我把这些想法压下去,重新将思路转回先前讨论的里德尔和格林德沃余党的事情上。

  “我在想,说不定里德尔也和我们有着相同的想法——他想暂且收手,看我们会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状况?”我猜测道,“我还是觉得他没有理由和格林德沃余党合作。”

  “我也这么认为。他在赌谁先沉不住气……”邓布利多说,“可是,他们双方阵营在暗,我们在明,如果汤姆成心想和我们耗下去,恐怕我们只能被迫做出些行动了,因为如果放任不管,对我们是最不利的。”

  “对了,”我突然转移了话题,“凤凰社到现在为止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事件,是不是?”

  “是的。”邓布利多凝视着我的脸,又补充道,“但你也不需要为此顾虑什么——”

  “不,不是。”我摇摇头,“我在想,说不定问题真的出在我身上。”

  “哦?”

  “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我对他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开始频繁地在某一个地点停留,事实上,邓布利多让穆迪在暗中跟随我,观察可疑现象。

  “有人跟着我吗?”

  “从星期四开始,就出现可疑人物了。我本来想转过去跟踪他,但是那个人行踪不定,我担心会被发现,没敢跟的太紧。”穆迪说。

  我冷笑:“他多半在我身上用了追踪咒……我没有带任何东西,可是他好像总能知道我的位置。还好我退出了凤凰社,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邓布利多拿出了魔杖,一股强大又柔和的探测力量包裹着我,但很快就被他收了回去。

  “我没有感应到追踪咒。”他说。

  “不是追踪咒?”我怔了怔。

  邓布利多迟疑了一会儿。

  “也可能,是一种诅咒。因为诅咒是融入血液的,与普通咒语不同,无法被察觉……”他说,“同样的,也无法破解。但给人下诅咒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是有所防备的前提下。”

  我呆滞了几秒,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转过身,糟糕的情绪冲撞着我,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是的,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他当然没法在我身上下什么诅咒,可问题是……

  我低骂了一句,把头发捋到脑后,缓解着自己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暴躁和焦虑。

  我甚至都无法确定他在什么时候对我做的这件事……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我大步向门外走去,邓布利多还在身后叫我。

  “等等,我先自己静静。”我这么回应着,脑子乱成一团麻,我飞回自己的住处,把门窗关的死死的,甚至不想让一丝风透进来。

  我本以为他真的打算放过我,没想到他一早就计划得如此缜密,不管我离开他去了哪里,我的一举一动永远在他的掌控范围,而我对此丝毫办法都没有。

  沉闷的空气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这才意识到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真正给我自由——当然,也许说还我自由更为恰当。我的自由本不应该由他决定是否“给予”的,可是他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这一切。

  所谓的让我走不过就是“安抚”式的假象罢了。

  混蛋!

  我气得发抖,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他,我无比希望此刻他能够听得见。

  我的手死死地抓着枕头,拼命克制住把它扔出去发泄情绪的冲动。

  这时,我看见了桌子上用来梳妆的小镜子,此时的我满脑子都是跟里德尔有关的东西,我又想起了几乎快被我遗忘的多少年前的双面镜——我和里德尔用来联系的唯一的东西,那时他果断地毁掉了,而我却还一直默默地留着一面没用的镜子。

  可是,我还是不愿意把那压箱底的双面镜从保护之中重新拿出来。

  桌上的镜子里映出了我泛红的双眼。

  我当然不可能在他面前示弱的——我把镜子想象成里德尔的那张脸,我的怒火几乎冲破屋顶。我不得不为我仍然舍不得扔掉那没用的双面镜而感到恼羞成怒,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起桌子上无辜又普通的镜子,打开窗子用力地丢了出去。

  “去死吧你,汤姆·里德尔。”

  我瘫倒在床上,端详自己的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我心中翻涌的憋屈感此刻正在一点点散尽——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足以使我心情舒畅起来的突破口。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监视我?想知道我会做什么?

  那就让他看着吧。

  正好,说不定还能借他的手把突然冒出来的格林德沃余党解决掉,只要他没有不正常到真的跟格林德沃的人合作……

  这么想着,我愉悦地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打算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等明天一早,就去和邓布利多商量商量如何能利用魔法部反追踪到发布文章的人的具体位置。

  反正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对付那个神秘组织者,里德尔还缩着不出手,与其一直这样陷于被动之中,倒不如主动给他提供点儿线索。

  如果能除去一个祸患,我干嘛还介意帮他探个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