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达霍格沃茨的时候,还在上课期间。

  所以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飞去了海格的小屋,打算在那里暂且落个脚等上一等。

  我敲了敲木门,过了一会儿,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海格捂着脸颊走了出来。

  他看见了我就如同见了鬼一样,瞪大双眼,胡子一抖一抖的。

  “我可不是在做梦。”他小声说道。

  “是我回来了。”我疲乏地越过他,瘫坐在了沙发上,脖子还一阵阵刺痛,我把衣服领子竖了竖,好遮盖住红印子。

  “怎么一回事?”他赶紧把门一关,坐到我对面,捂着脸颊的手也忘记了,我这才看见他脸上几处可怖的伤痕和黑紫的淤青,“我们前几天还在想办法……”

  “你的脸怎么了?”我皱起了眉头。

  “哦,你可别提了!”他懊恼地拍了拍大腿,低着头,神色甚至有些委屈,“我去找了巨人,他们根本就不听完我说的话,非但没有同意加盟,还动手……”

  “你被巨人攻击了?”我惊讶地问,“怎么会?”我不能够理解,他们对于同族竟然还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嗯,可能是——”他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口手里的岩皮饼,牵动到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含含糊糊地说,“可能因为我是混血。”

  我愣了一下。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收获——”他说,“我找到了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我扯了扯嘴角当做回应。

  几句话下来,海格早就把问我怎么回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乐得如此,省的我解释,解释又解释不清。

  等我重新见到凤凰社其他成员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

  米勒娃倒是很惊喜,给了我一个拥抱,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们围坐起来,我看见了阿拉斯托·穆迪,他如今失去了他的左眼,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大又圆的亮蓝色假眼,他依旧是一副凶相恶狠狠地瞪着别人——我缩了缩脖子。

  还好,至少我的努力没白费,他们成功救出了穆迪。

  他们想等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我耸了耸肩:“一时半会儿可能解释不清楚……”

  “我们的据点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埃德加·伯恩斯皱着眉头接上了我的话。所有人都怔了怔,我也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但这个消息属实过于沉重了。

  “怎么说?”

  “我最近总会在萨里郡的街道口看见几个重复出现的面孔,我怀疑伏地魔是在安插什么眼线,而我们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他说。

  “怎么会呢,我们从来都警惕着没暴露过行踪,他如何能得知我们的位置?除非我们有叛徒。”本吉·芬威克说道。

  他说完这句话,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寂静起来,几乎要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难免让我感到燥虑不安。

  “抱歉,艾斯莉·菲尔德。如果你不能够解释清楚这些,我们没办法相信你。”伯恩斯站起身,用他的魔杖指向了我。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其他人虽然没做反应,但也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米勒娃吓了一跳,伸出手想阻止,可是最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邓布利多,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伯恩斯,你在瞎猜些什么?”海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艾斯莉为我们做了不少事——”

  “把魔杖放下,埃德加。”邓布利多开口道。伯恩斯犹豫着没有动弹,于是邓布利多又再次冷静地重复了一遍,“把魔杖放下。”

  伯恩斯只能把魔杖放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于是,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了我,语气十分平和。

  “他对你做了什么?”他问。

  “你需要保证你句句属实。”伯恩斯补充道。

  “他……”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可也只能如实道来,“他把我的记忆封印了很长一段时间。”

  “仅此而已吗?”

  “所以这么说,他又重新给你解开了封印。”芬威克疑惑道。

  “是的,”我无奈地回答,“是的,没错。”

  “他有逼问你什么?或者用什么刑罚折磨你?”伯恩斯上下扫视着我看上去毫发无损的样子,满脸狐疑。

  “没有。”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苦笑,半天才无力地吐出一句话:“他放了我。”

  “这很显而易见了,邓布利多。”伯恩斯的语气甚至有些气愤,“看看阿拉斯托就知道了,谁会不知晓黑魔王的手段?他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被恶咒折磨得不成样子,而她却一丁点损失都没有。而且,她当初在那里激活了‘凤凰之火’的口令,还好你阻止了我们,如果我们去了,说不定就真掉进伏地魔的陷阱,然后被他一网打尽了。”

  “也未必,伯恩斯。”穆迪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他的眼睛盯着我的领口,就好像看见了那些血红的印子一样。

  “这件事还有待考究。”芬威克说。

  我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心情乱得像一团麻,糟糕透顶。

  “和我没关系,我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沉闷地说,“你们也不用怀疑什么了,”我的眼睛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我退出凤凰社。”

  声音可算安静下来了。

  我面色平淡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变成鸟飞离霍格沃茨,回到了我的住处。

  我躺在沙发里,摇晃着我的腿,直勾勾地盯着桌子发呆。

  天彻底黑了下来,我终于慢吞吞地开始用胶粘我的魔杖,我不想把它扔掉重新换一个,或许我对它已经有了感情,这么多年用得太顺手了……

  这时,门被人敲响,我去开了门,米勒娃正站在门口。

  “进来吧。”我说。

  “对不起,艾斯莉。”她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就开了口,“我们并不是怀疑你。或许你现在心情不太好——阿不思也觉得我该来安慰一下你,埃德加他们或许并不了解你——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愿意帮那个恶魔做事,可没有办法,如今是特殊时期,我们不能冒险——我们相信你,只是不能够相信伏地魔……”她大概是有些急切,于是一股脑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你也知道,他这么做,故意把你放回来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疑了!我们没法揣测他的用心——哦!当然,现在说这些可能并不合时宜!”她很快截断了话题,并为此感到些许歉意。

  “你真的没有受伤吗,艾斯莉?”米勒娃担忧地看向我,“他没有对你用什么可怕的招数?”

  我叹了口气,原本堵得慌的心里也敞亮了不少。

  “真的没有。”我说,“没事,我都能理解。就算退出凤凰社不再干涉你们的计划,我也能帮得上忙。这不是什么坏事,警惕一点是好的。不过,如果凤凰社内真的有叛徒,那你们得多注意注意其他人了。”

  她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关上门,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对着面前敞开的本子,抚摸羽毛笔上的羽毛。

  我突然回想起了什么来。

  我想起在里德尔那里见到的日记本。

  我有了一个猜测——那或许也是他的魂器之一。

  我又想起在日记本和马沃罗的戒指上看见的同样的符号。现在我终于知道那股怪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我拧着眉毛,凭借着印象用羽毛笔在本子上把那个符号的样子画了下来。

  曾经……我在地狱第二层,海底那块黑色的巨之上所见的符咒,上面画着的就是与这一模一样的符号。

  石头上的七片符咒那时已经消失了五片,那个怪物让我摘下第六片符咒,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

  但那个东西,与汤姆·里德尔的魂器又有什么关系呢?

  “七片符咒……”我咬着手指,“七个……魂器?”

  我呆滞了一瞬。

  应该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