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买来的薰衣草枝和晨露带给了波特。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他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疑惑地打量了我一番,“心情格外好。”

  “是吗?”我微微笑了笑,“或许吧。东西我给你带来了,我就先走了。”

  “你已经偷懒成这样了是吧?”

  我摊了摊手:“很显然,你的店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哦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把你的配方透露给我,我说不定还可以帮你些忙。”

  我重新走回他的桌子前:“当然,还是三七分。”我眨眨眼睛,“哦——不,四六分。”

  “你——”他瞪大眼睛,“这么过分?”

  “那可是很大的工作量呢,可比帮你推销出主意要费力多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赚了不少钱,不趁机黑一把实在是心神难安,“同样,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把配方泄露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雏菊的花瓣上落满了细密的水珠,我犹豫了一下,将它小心地护在了怀里。

  夏日已近尾声。

  纳吉尼经常来找我说话,我总会用胳膊遮住信纸不让她看。我有太多事想要和奥赖恩分享了,只不过这其中从未提到过里德尔。我知道我在有意从我的脑海里刨除他笼罩于我心头的阴影。而每当我坐在桌子前写信的时候,我就会一瞬间忘记所有的沉闷,再普通不过的信纸和笔墨竟然可以让我感受到久违的活力,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真正体会到灵魂的片刻自由。

  我惊讶地发现我开始对于任何事的发展感到迫切的期盼,就像身处幽深而严寒的洞穴里,熄灭的蜡烛从烛身到棉芯都早已冷却,然而如今它又奇迹般重新被点燃了。

  我猜纳吉尼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

  她还有自己要发愁的事,比如整个秋天她都在跟我抱怨她的血魔咒。

  “它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我经常会感到头疼、记忆断片,很难集中精力思考什么事情……有些时候前一秒要做什么事后一秒就忘记了。”

  “我会帮你找办法的,纳吉尼,”我把信收进风衣外套的内兜,戴上了帽子,“我去寄封信。”我用手摸了摸纳吉尼冰冷坚硬的头顶。

  “真的吗,艾斯莉?”它盯着我收拾好东西风风火火就要出门的身影。

  “当然了。”我肯定地回答。纳吉尼盘踞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事实上,我的确有在留意一切有可能帮她破解血魔咒的书籍,自从知道她中血魔咒之后,我就一直在这么做了。血魔咒是家族母系继承下来的,算是一种遗传诅咒,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了。虽然他们可以在人和动物之间切换形态,但与化兽师不同,中了血魔咒的人终会沦为动物,并且丧失作为人时的记忆。

  我从一本书上找到了有关血魔咒的记录,我通过出版社,得到了一个地址,于是我前去拜访了这位姓迪曼的老先生。

  从老宅的砖瓦色泽上来看,是有些年头了,甚至有些掉皮,靠地面附近还有密密麻麻的窟窿孔,常年的风化痕迹十分严重,墙外爬满了藤蔓,枯枝败叶散落一地。然而当我被允许进入客厅之后,我却发现室内跟室外简直大相径庭。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墙壁上挂着许多画,大厅里面一大片空地,摆着各种物件,还有木台、凳子、画架和布。

  我仔细打量着墙上以及摆在地上的画作,看画风都是出自这位老先生一人之手,多数都是同一个面容端庄和睦的妇女,服饰和妆容打扮更像是上一个世纪的风格,而画架上是一副刚铺了大色块还未完成的画,看轮廓,多半也是这个妇女。

  “她是?”

  “我的妻子。”他回答,“想象编造出来的相对于现实直观,那感觉还是逊色许多,你说呢?”他吸了一口手中刚点燃的烟卷,烟圈随着叹息声一并散开在他前面的空气里,使得他的面目有些模糊。

  “想象出来的色彩总归更梦幻些。”我斟酌了一下,回应道。一只猫从柜子上跳下来,一脚踩在调色盘上,白色的毛也沾到了未干的画变得五颜六色,自然,这幅画遭了殃,地面也遭了殃。

  “哦不,”迪曼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懊恼,不过看那样子这种事情也不止一次发生了,所以他把调色盘捡起来,重新坐了下去,任由那只猫沾着颜料的脚踩在了各种地方,“我亲爱的塔米,拜托不要再捣乱了。”

  “我在您的书上看到了有关血魔咒的描述。”我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想来请教一下,您是有认识的中了血魔咒的人吗?”

  他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乐意提起这个问题,但他还是接上了我的问话:“是的,就是我的妻子。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伸出手指了指另一张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看到您还提到了有关压制血魔咒的字眼,请问您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吗?”

  他松弛的眼皮跳了跳,那双眼睛在烟雾后方看着我。

  “没有什么方法,这个东西是无解的。”他说,“它的源头来自祖先,并非中咒之人本身。这种血魔咒是和血脉融合在一起的,它不是伤害,而是供养——就像另一种特殊的自然生长规律一样。就算有办法破解,血魔咒消失,也同样意味着生命终结。

  所谓压制……不过是延缓血魔咒的生效期罢了,而且要涉及到黑魔法,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结果还是一样的,治标不治本。”

  “那么血魔咒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我问。

  “我不清楚。”迪曼扭过头,白猫跃上了餐桌,他大声叫了起来,“哦!梅林在上!不要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他大步走过去,抱起那只白猫,又坐了回来,猫身上的颜料也沾染了他的衣服,不过这显然比弄到餐盘上要好太多。

  “所以血魔咒注定无法破解吗?”我不死心地最后问了一句。

  “你不是都看到结果了吗?你面前的这只猫。”他说道。

  “抱歉。”我张了张嘴巴,“她是您的妻子?”

  “从前是,可现在它只是一只猫。”

  我沉默了一会儿。

  “您还是很难接受她这个样子,是吧?”

  迪曼温和地摸了摸白猫的后颈,抬起头,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他摇了摇头,“它不是我的妻子,我用妻子的小名来给它命名,只能算是一种纪念而已。”他把“它”咬得格外重,“我很想念她,可是在她完全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离我而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起身鞠了一躬向他告别。

  “打扰了,谢谢您。”

  我满面愁容地往回走,最终也没告诉纳吉尼这件事。我考虑了好久好久,才纠结着去翻看了一些跟黑魔法有关的书,但是我没有进行实践,因为我还在犹豫。

  如果结果注定不能够改变,我真的要去研究黑魔法,只为了延续纳吉尼作为人的神智和记忆存在吗?

  我实在难以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希望纳吉尼可以一直在,毕竟在里德尔身边待着,也只有她可以和我说说话。但是就算延缓血魔咒生效时间,她也不会变回人类,而且这个时间很短暂,仅仅算是个心理安慰罢了。况且,我真的不想去接触黑魔法。

  或许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理由。我颓然地想道。

  初春的时候,我收到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婚宴请柬。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本来不想邀请我的——我巴不得他放过我,不过里德尔说什么都要让我一起去,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也没敢有什么异议。据我所知,马尔福把他认识的曾经在霍格沃茨读过书的斯莱特林同学都邀请了一圈——不管是朋友还是没怎么搭过话的,只要稍微有点关系,他都邀请了一遍,再加上几个食死徒里比较熟悉的——光这些大概也有十几二十个人了,估计还会有和马尔福家交好的其他家族也会受邀。这可比当初克雷尔的那次要隆重多了——马尔福总喜欢在声势上虚张,因此我也并没有感到奇怪。

  他们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一直持续到晚上的舞会和晚宴,马尔福庄园很大,他毫不收敛地向客人们炫耀,他看上去对别人的夸赞十分受用,所有人都知道马尔福家很富有。婚礼仪式结束之后,他就开始出现于各个桌前,金色的脑袋在灯火通明的厅室闪闪发光。

  里德尔在和他的老同学们叙着旧,而除了这一批当时和他同届一直从“朋友”关系追随至今的几个人,其他人并不清楚里德尔就是那个四处散播着他对于黑魔法的见解与成就的“伏地魔”,还把他当做曾经霍格沃茨最聪明最讨教授喜欢的学生。

  我没有认识的能够说话的熟人——我不禁庆幸我在霍格沃茨并没有交到什么斯莱特林的朋友,而时隔多年,大家多少都有了些变化,再加上妆容使我能够避免被认出——我想就算谁觉得眼熟,也不会关注我。

  舞会在悠扬的音乐中开始,许多人开始在场地中间起舞,当然也有人例外,比如我,比如里德尔,比如现在正在和他说话的三两个人,再比如伊琳娜——

  哦不。她在和阿尔法德聊天。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那么近的,一回想,又好像能够追溯到好久之前,只不过可能因为上次的事,现在的她对于里德尔没有那么狂热了,我才突然发觉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待着,不管是做任务的时候还是平常时候,只要我见到他们,他们总能有话说。

  而那种奇奇怪怪的氛围,总在阿尔法德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一些。说实在的,如果阿尔法德对她真的有些不一样的感情,我确实是有些不理解——也可能她和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有所不同?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盲目崇拜里德尔最后犯蠢把自己害了的典型代表,而且经常和我作对,坏我的事,以及见死不救——是的,这足够我铭记一辈子了,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个很记仇的人,只是不常采取报复手段。

  当然,她和里德尔的性质不同。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的里德尔,那张苍白清瘦却仍然英俊的脸上挂着曾经在霍格沃茨那段时间我最熟悉不过的和煦笑容,恍惚间我甚至怀疑他与如今的伏地魔是否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我深知答案。

  那个彬彬有礼的温柔学长是他,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也是他,他一直都是汤姆·里德尔,也是伏地魔——我恨透了他将曾经我对他满心懵懂爱意时的话当做另一个名号,这总让我不得已重拾那段令我回想起来就感到恶寒的记忆,它们和早已在我心中枝繁叶茂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我的防线,我只好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来避免自己深陷进这种情绪。

  不知道伊琳娜现在对里德尔抱着什么样的看法。我想。她最好能够及时醒悟。

  我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暖融融的液体涌进胃里,我感觉好多了。

  我扫视一圈,看见大厅尽头的角落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我愣了愣,在一股难以察觉的奇特的兴奋感促使下,我探着头朝那边望过去。奥赖恩坐在人群里,他后面坐着一对夫妇,大概是他的父母,还有几个布莱克家族的人,他们正在和旁边桌的人谈话,只有他默默待在那,看着舞厅中间,最后转头和他的父亲说了句什么,起身去上了楼梯。

  他没看见我。

  我匆匆撇了一眼里德尔,他并未往我这边关注,我提起裙摆站起身,几乎没怎么穿过高跟鞋的我走起路来实在是有点费劲——这也是我不喜欢参加这种舞会的原因之一。上次克雷尔的婚礼就没这么麻烦,中午吃了顿饭,下午待一会儿就走了,再加上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我穿过人群,靠着墙边,磕磕绊绊地往楼上跑。

  我觉得我现在多少是有些脑子发热的。

  我上到顶层,顺着围栏扶手往里走,最里面还有一个旋转楼梯。我站在下面往上看,外面是一方广阔的平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星光闪闪的夜空。

  我小心地扶着把手往上走,看见奥赖恩站在天台边缘,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正巧撞上我的视线。

  “奥赖恩!”

  他有些意外,走过来扶了我一把,我长出一口气,和他一起站在晚风拂面的平台上。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点寒冷——至少对于因舞会而穿着裙子的女性不大友好,我的外套还落在椅子上。不过我完全不在意这个,因为刚刚下肚的那一杯尚且有些酒劲存留,所以只有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觉到了冷,五脏六腑以及血液都是温热的。

  “你也被邀请来了。”他说。

  我不置可否,我已经到了一种只要和里德尔有关的事就完全不想提及的地步了。

  “我突然想到——之前克雷尔的婚礼,为什么没看见你?他没有邀请你吗?”我问道。

  “上次我们家有事,给推了。”他低下头,无所事事地摆弄着袖子,“我表哥你应该是知道的,阿尔法德,他跟你们在一块。我堂姐和叔叔他们也去了,但你不认识。这次马尔福邀请的人太多了,很多身份显赫的家族在场,我们不来就多少不给马尔福面子了。”

  “也是。”

  我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放松一下酸痛的脚,最后干脆坐在了毯子上。

  奥赖恩看着我坐下,站在那不动一会儿,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平台中间是透明的玻璃,从玻璃那可以看到楼下,灯光从室内透出来,我俯视着舞厅,音乐声在这也能够听得见,但是相对要小很多。

  “你——”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你先说。”我说。

  “没什么。”他的笑容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温和,“你很适合白色。”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裙子,有些高兴。

  “是吗?”我轻快地说,“我也觉得,比黑色好多了,是不是?”

  他嗯了一声,将外套轻轻搭在了我身上。

  我感觉我的脸颊“刷”地一下滚烫起来,我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外套里,清淡的香气萦绕在我鼻腔,直贯向颅顶。

  “你不冷吗?”我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奥赖恩笑了笑,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背,是温热的。

  “你也不喜欢这种舞会,对吗?”我看着舞厅里喧嚷的人群。

  “不喜欢。”

  我用飞来咒偷偷带走了几块糖果,我剥开其中一块黄色的硬糖,它看起来与邓布利多最喜欢吃的那种柠檬雪宝类似,然而刚放进嘴里我就后悔了。它比柠檬雪宝酸多了,我就如同生吞了一块新鲜的柠檬果肉似的,痛苦地眯起眼睛,“为什么,宴会里会有这种糖?”

  奥赖恩看着我五官挤在一起的样子笑起来,但我知道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从我手里接过了另一颗同样的糖果。在我讶异且敬佩的目光中,他毫不迟疑地把糖放进了嘴里。

  “噗。”我满意地看着他僵住,随后像被烫到了一样微微张了张嘴。我拍拍他的肩膀,实在笑得停不下来,头往他的身上靠了靠,然后我听见他在我头顶似乎也有些绷不住笑意了。

  我直起身子缓过来,现在连带着脸部肌肉也有点酸痛,我甚至分不清是糖的原因还是笑的原因。

  “其实夹心是甜的。”我很快就把糖嚼碎了,“——也可能是外面太酸了,熬过去就慢慢好起来了。”

  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宴会的音乐放到了维也纳森林的故事,我十分新奇:“原来他们也会放麻瓜音乐家的曲子。”

  “大多数人在欣赏艺术作品时通常不会关注作者。听这首曲子的时候,他们在优雅地跳舞,等离开了这种环境,麻瓜仍然是被歧视的存在。”奥赖恩说道,“可能也是因为很多麻瓜巫师和混血巫师群体在呼吁这件事——包括一小部分纯血巫师,所以才使得麻瓜的一些文化得以传播进巫师世界里。但他们的呼声还是太小了,至少在当今这个时代里,势力分化严重,家族利益会打磨掉许多人的热情和棱角,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头脸的家族都不愿被孤立,只会选择随波逐流或是保持沉默。打压得太狠,因此终究会被淹没。”

  我感到有些讽刺。不过我背后也没什么当今显赫的家族背景,自然不需要考虑到这些。

  我站了起来。

  风吹起我的头发和裙角,我把外套裹紧了点,深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欢脱地跳跃。

  于是我躬了躬身子,学着绅士的样子,伸出了我的手。

  “来跳支舞吗,奥赖恩?——哦不,”我改口道,“我应该更礼貌一些。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布莱克先生?”

  他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我,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拉住我的手,也站了起来。感受到手上传来一刹那的重量,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点沉。”

  他扶着我的小臂,我却弯着身子,笑得有些发软。直到他也终于忍不住了。

  “你今天,会不会有些过度兴奋了。”他看上去很无奈,但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在憋笑装矜持,“或许我们应该重来一次。”

  “重来什么?”

  奥赖恩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了回去,我抬起头看他。他站在我面前,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做出了我见过的最标准最好看的礼仪动作。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菲尔德小姐?”

  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主动避开视线,耳根泛上一抹绯红,我拉住了他的手。

  月和星光挥洒在宽阔的平台上,辉煌的灯光从玻璃里面照射出来,踩着高跟鞋的我当然跳不了什么正经的舞,我们只是在那慢悠悠地随意转了两圈,但这种不需要循规蹈矩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舒适了。

  直到他在唇边竖起了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我躲到了右边的墙壁后面。

  “有人来了。”他小声说。

  “谁?”我摆了个口型。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这么说着。

  我自己扭过头看了一眼。

  兰布西。我拧起眉毛,仿佛一桶冷水将我彻底浇熄。我冷静地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三十七。

  “他走了。”

  “我也该回去了。”我很快接上了话。他愣了一下,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了几分,没说什么。我将外套脱下来,重新披在奥赖恩身上。

  我往下望着,在看到里德尔的瞬间缩了缩脑袋。我突然有点害怕。

  我下了楼,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给我拽到了墙角。

  我定睛一看:“伊琳娜。”

  “你去哪了?”

  “我不喜欢舞会,所以刚刚去楼上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你完了,艾斯莉。”

  “怎么了?”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主人八点多就问过一次你去了哪,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他——他找我?”我疑惑地往那边看去,里德尔还悠然地跟别人谈话,好像没什么要紧事。我松了口气。

  “应该没什么事。”我说。

  “我不知道。”伊琳娜哼了一声,“你自求多福好了,尽量好好说话。”

  “你……”还没等我再开口,她就直接转身回去了,我只得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希望他最好只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