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个黑发黑眼、高高瘦瘦的斯莱特林男生走到我旁边坐下,眼神带着傲慢和审视,怎么看都似乎并不想来和我打招呼,但是他还是主动开了口,“你叫菲尔德是吧?”

  “是的。”我有点讶异他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礼貌地回问了一句,“你呢?”

  “奥赖恩·布莱克。”

  他沉默了几秒钟。

  “你是纯血统吧?”他像是想确认什么一样,甚至语气都在刻意地强调这个词。

  “我母亲是法国人。”我回答道。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我是问,你的父母都是巫师吗?”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的父亲。”我说。

  布莱克拧了拧眉毛,不过看起来依旧不失优雅。他转过头目视前方,不再多和我做交流。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重要的,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让我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我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泡在图书馆里,不过我并没有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探寻身世上,而是翻看了许多简单的魔咒书,尝试着去自己练习——我对那些咒语太感兴趣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熟练运用这些神奇的魔法。

  晚上,我在休息室看到里德尔和马尔福、克雷尔、布莱克坐在那里在讨论些什么。

  我刚刚进去,里德尔就看到了我,他突然就不再说话,站起来往回走。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向我,带着一种警惕的衡量。

  不一会儿他们就都离开了,只剩下布莱克淡然地拿出书本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打了个招呼:“嗨,布莱克。”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写笔记。

  “你和他们认识?”

  “嗯。怎么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小心地问了一句。

  他的笔尖顿了顿,好像在思考:“没什么。学习上的问题。”

  “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年级呀。”

  “所以才要和他们讨论,不是吗?”

  “哦……”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我写完作业回到寝室的时候,伯斯德已经在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上课?”她看到我进来后,很直接地质问道。

  “什么?”我被她劈头盖脸的问话搞得有点懵。

  “我说,你为什么不等我还有帕金森和拉维一块走?”

  我木然地看着她。事实上,我并没有和别人一起行动的习惯,但她这么一质问,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那下次我们一起走吧。”我这么说。

  然而,第二天我一早收拾完,伯斯德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休息室里也没有找到她们几个的影子。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于是独自带着书本前往教室去了。

  下课后。

  “嘿,艾斯莉!”海格朝我挥着手。

  我冲他扬了扬嘴角。

  “周四有飞行课,你知道吗?”他跑到我旁边和我并排走着。

  “知道,我看过通知了。”

  “今年新出了脱弦箭,据说它的速度赶不上彗星和横扫,但弹性很好——”

  “扫帚的型号吗?”我问。

  “对的,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魁地奇比赛,我觉得会很有看头,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我也是。听说二年级有魁地奇选拔,你想参加吗?”

  “哦——我不知道。如果我飞行课上得不好——”

  “啧,傻大个!”海格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回过头,是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他的视线落到我斯莱特林的校徽上,笑容僵了僵,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厌恶神色:“傻大个,你怎么跟斯莱特林的混在一起?”

  海格不自然地抽了抽鼻子,拧紧了眉毛:“她是我朋友,怎么了?”

  “你跟斯莱特林做朋友?”他上下打量着我,又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你跟一个斯莱特林做朋友?”

  海格哼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打算再理他。

  “喂,傻大个,我说——”

  “别那么叫。”不适感令我脱口而出,虽然声音并不大,但他还是听见了。可我没想到,这一句话就把他惹毛了:“没你的事,你说什么话?斯莱特林都是些无耻又恶心的——”

  “闭嘴吧,盖里。”海格的眉毛一横,笨拙地转过身子面对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出了两口气。

  “你想打架吗,傻大个?我可不跟你打——”盖里后退了一步,把魔杖握在了手里。

  “除你武器!”我直接对他施了个先前在书上读到过的缴械咒。他惊怒地喊了一声,魔杖从手里飞了出去。我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没太反应过来——我没想过第一次试用这个咒语就会成功。

  “你们在干什么?走廊里不可以使用魔法,菲尔德——斯莱特林会被扣五分!”米勒娃板着脸站在拐角,我看见了她闪闪发光的级长徽章。

  “是他想动手的。”我连忙解释。

  盖里慌张地摆着手:“不——我可没想施魔法——谁知道他会不会打人?”

  “他骂了海格,而且海格没有打人。”我反驳道。

  米勒娃冷冷地扫了我们三个一眼:“格兰芬多也扣五分,因为你,盖里。”

  在三个人惊诧的目光中,她目不斜视地从我们旁边走了过去。盖里的嘴巴张大大的,喉咙动了半天,直到米勒娃和他擦肩而过,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追了过去,渐渐离开了我的视线。

  “喂——你可是个格兰芬多,你不能……”

  我愕然地看向海格:“她……”

  “哦——其实,其实也正常。”海格掸了掸衣服,面色终于恢复如常,“她可不管那些,她谁的分都扣,我敢保证——只要你违反了规定。我昨天也被扣了分。”

  “因为什么事情?”我好奇地询问他。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在休息室烤香肠。”

  我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被她发现了,我问她要不要来一根。”

  “然后呢?”

  “然后……她都吃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起来给格兰芬多扣了一分,她说在休息室并不可以烤香肠。”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话说回来,真的有这条规定吗?”

  “呃,谁知道呢,可能以前从来没有人干过吧。”

  直到后来,海格偷偷跟我分享了一根他的烤肠,我才顿悟——是真的不能吃。

  ……

  如果我父母是巫师的话,他们应该也会在霍格沃茨上学吧?

  我怀着这种想法,在图书馆寻找往年记录的级长名单。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过倒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角落的桌子上。

  “里德尔?”我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翻看手里的什么资料,“你在看级长名单吗?”

  “嗯。”

  “在找谁?”我问。

  “我父亲。”

  看来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你父亲是巫师吗?”我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想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母亲应该不是巫师,否则她就不会死。”他淡淡地说,“所以只能是我父亲了。我能找到他。我听说他也和我一样,叫汤姆·里德尔。”他把手里的级长名单重新翻到了最开头。

  我想了想:“说不定在魔法史书里会记录到呢?”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你说的对。”他站了起来。

  “级长名单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我急忙说道。

  他并没有给我,而是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你要在上面找你父母的名字吗?”

  “嗯……我只是好奇他们是不是巫师。”

  “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他接上了我的话。

  “我自己找就好了——”

  “找到了我会告诉你,顺手的事情。”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尽管我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但还是告诉了他:“我母亲叫阿奈·迪布瓦,父亲叫安德里克·菲尔德。”

  “知道了。”他用羽毛笔把名字写在了手上,“我不记得我在级长名单上看到过这两个名字。你母亲是法国人对吧?”

  “对的。你怎么知道?”我似乎只跟布莱克提到过。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她不一定在霍格沃茨读过书。”

  “也是。”我点点头。

  他离开座位,去书架那边寻找魔法史书去了。

  早晨我醒得比较早,悄悄收拾完东西,伯斯德还没有起床。昨天她没有等我一起走,估计也没太在意,所以我也没有打算等她。我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这天的飞行课骑扫帚很有趣,但是我想我用不着扫帚也能飞起来。

  至于海格……似乎被他说准了,他的第一节 飞行课并不顺利,遭到了一大批斯莱特林学生的耻笑。

  我不明白他们明明自己也飞得不怎么样,为什么要嘲笑海格。

  让我感到有一点惊讶的是,那个叫盖里的格兰芬多学生这次并没有对海格做什么嘲笑行为,反而——

  “哟,你们也不怎么样嘛,还以为多能耐呢!”他讥讽地冲那几个斯莱特林做了个鬼脸,转头看到了我,又对着我冷哼了一声。

  看起来,他对斯莱特林的厌恶比对海格要强烈太多了。

  这一群嘲讽海格的人里,也包括伯斯德、帕金森和拉维。她们像是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和其他的几个斯莱特林总是聚在一起。

  伯斯德对于那天说好了却没等我的事一直闭口不提,也没再和我交流过,因为除了晚上睡觉在寝室里之外,其他时候我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或者在休息室里坐在扶手椅上写作业和看书。

  总之,我一直还是独来独往的,不过好几次都会碰见海格——他对上课这件事总是很积极,每次去教室也比较早,因此我总会和他一道去上课。

  我不知道里德尔有没有找到关于我父亲的资料——大概没有,因为他还没有告诉过我。反正我自己是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他的记载。

  不过,我倒是找到了关于“阿尼马格斯”的资料——能够变成某种动物,同时又保留自身魔法法力的巫师。

  我还在看书,突然有人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是查西·拉维。

  “我听说,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是因为更想跟格兰芬多的蠢狮子待在一块,是真的吗?”她对这个话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等待着我回答。

  “蠢狮子?”

  “好啦!”她仿佛已经收到了我肯定的答案一样,兴奋地转过头去,“是真的哎!”

  伯斯德和帕金森站在她后面,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真的是这样。”

  我感到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你没有叫上我一起呀。”

  “不是你自己先走的吗?”伯斯德昂着头说。

  “我说的是星期二。”

  伯斯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第一回 都没跟我们一起,还不允许我们不等你一次?再说了,不管怎样,你竟然跟蠢狮子混在一起——啧,真够恶心的,菲尔德。”

  我无语极了。她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寝室。

  “你怎么来斯莱特林了呢?我猜你一家都是格兰芬多的吧?”拉维笑道。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和格兰芬多走那么近。”刚说完,她好像一下子惊讶了起来,“哦——不知道?你家里人没有来霍格沃茨念过书吗?你不会是个泥巴种吧,菲尔德?”她又笑道,“也是,怪不得当时分院帽犹豫了那么久——你该是个格兰芬多才对,也许是分院帽犯蠢了——不会你自己非要要求来的吧?毕竟斯莱特林可不是泥巴种该来的地方。”

  “你们太吵了。”里德尔冰冷的声线传到我耳朵里。我扭过头,他大概是刚刚从寝室出来。

  “跟你有关系吗?”拉维只是瞥了一眼,连头都没抬。

  里德尔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冻结住了。我猜他非常厌恶这种被忽略的感觉。

  “滚开。”

  拉维的脸色变了变,有点恼火:“你这么说话?你是谁?”

  “你应该知道。”他从口中发出一种像蛇一样诡异而令人胆寒的声音。

  拉维原本愤怒的表情一下子被惊恐代替,呆滞地张了张嘴:“蛇……蛇佬腔?你会蛇佬腔?你是——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得有些晚了。”他淡漠地说。拉维脸色惨白,后退了几步,然后很快就跑回了寝室。

  “蛇佬腔?”我好奇地看向里德尔,不过他并没有做出回应。

  “没有下次了。如果你一直这么懦弱的话。”

  懦弱?我愣了愣。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说。

  他讥讽地笑了一下:“你不会习以为常了吧?做些巫师该做的事吧,你不是一个麻瓜。”

  “那该做什么?”

  “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害怕提到你的名字。”

  我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冷光,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可我却真真切切地在考虑他的话。

  我真的把这种事的发生当成习惯了吗?

  等我回过神,他已经离开休息室了。

  我把目光聚集回手里的书上。

  再次看表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休息室里只剩下几个人。

  我打算回去睡觉,然而并没能打开寝室的门。我试了一会儿,就意识到门被锁上了。

  我本来想敲敲门,不过刚抬起手,突然想明白伯斯德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阿拉霍洞开我也不是不会,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了,说不定她还会跟我吵起来。

  算了。

  我再次来到了休息室,在比较靠近炉火的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变形成了鸟的形态,窝在软绵绵的扶手上,祈祷不会有谁发现我。

  我直直地盯着某个定点出神,渐渐地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顶被一根手指按住了。

  “你还不回去?”

  我半梦半醒地抬起头。里德尔看起来刚从图书馆回来,抱着两三本书。

  我的脑袋迷迷糊糊向上蹭了蹭,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手心上。

  意识朦胧中,我感受到一阵坠落的失重感,然后我舒展了一下身体,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