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英国的时候,凯莉纤细的手上光秃秃一片,未经修饰,也没有戴任何珠宝首饰。

  她曾旁敲侧击询问过哈利,当初的承诺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兑现,但他当时只忙着给蒙特罗斯喜鹊队回信——挣扎在去傲罗指挥部报道和进职业魁地奇球队打比赛之间,这可让哈利揪下了不少头发。

  “噢拜托!头发是无辜的!”凯莉被转移了注意力,心疼地搂住了他的脑袋,不肯再让他的手接近。“想想我爸爸的头发,你不会还没到那个年纪就半秃了吧?”

  联想到莫里斯先生日渐稀少的头发,哈利这才讪讪停住,但第一个话题已经被抛之脑后,消融在两人之间的日常谈话中。

  回到英国的时候,凯莉用自己的喜好给二十个指头都装点了漂亮的色彩。手指甲是简约闪耀的极光法式,脚指甲则是她的主导色——猩红色。

  “谁还需要戒指呢?”凯莉想,“我的手和脚都已经足够好看了。”

  正值盛夏,她穿着在美国购置的新衣服敲响了自己家的桃花心木双开门,一边等待着应门,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门廊外的灌木矮篱,鲜翠欲滴,就像画画时用了饱和度过高的油彩。

  开门的是一个又矮又结实的小男孩,暗淡的稻草金头发,和凯莉如出一辙的窄脸,除了他的下巴更方。他还穿着凯莉的旧衣服,脚上蹬着一双长长的居家鞋。

  “你——”他虚着眼睛打量着她,有点不好惹的模样,“你有点面熟。”

  凯莉哽了一下,她也是通过这个孩子鼻尖的小痣才认出来他是小弟弟布莱恩。离开家的时候,他才6岁,虽然调皮捣蛋,却依然会抱着她的大腿哭泣,请求她不要离开。

  仅仅4年没见,没想到当初乖巧可爱的小男孩长成了如此结实的模样,身高没怎么长,但体型变得更加强壮了。

  “——我是凯莉,还记得吗?”她勉强的笑着回答,扔下了手中的行李箱张开双臂,“布莱恩亲亲,快来拥抱你的姐姐!”

  布莱恩的眼睛睁大了,似乎是辨认出来了她的模样,却傻站在原地迟迟未动,直到眼眶湿润,泪水在里面打转,而凯莉的双手都举得很累了,他才像头特波疣猪一样撞进了她的怀里。

  今夜的晚餐尤其丰盛,爸爸杰克特地买了一只七磅的整鸡,掏空内脏后往里面填充了不少榛仁和栗子,外层涂抹厚厚的一层蜂蜜和特制酱料,内层还塞了好些鲜奶油酱,烤出来的鸡肉表皮光亮诱人,又嫩又多汁。

  而妈妈朱迪呢,也做了一道拿手菜,酪梨鲜虾,深红色的大虾已经被剥去了壳,露出红白相间的漂亮虾身,和碾成泥的酪梨拌在一起,又美味又健康。

  “你没去见哈利吗?”杰克问,他正努力把两只鸡腿和两只翅膀分得尽量公平,“他今天还在问起你,买了多久的机票,你没有告诉他?”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凯莉用银制餐刀划开厚实的鸡腿肉,欢喜地说,“爸爸,你帮我办的事情成功了吗?”

  饭桌那头朱迪还在教训不肯吃沙拉的布莱恩,临到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年纪,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当然!”杰克赶紧用餐布擦拭着手上的油光,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一沓羊皮纸递给她,“你非得选择这里吗?离我们家那么远!”

  “有飞路网呀,爸爸。”凯莉好笑地说,看见羊皮纸尾部龙飞凤舞的签着「审批通过」,不由笑得眯起了眼睛。

  *

  当凯莉幻影显形来到格里莫广场的时候,此时已近深夜,12号的半旧老屋吱吱嘎嘎地从两栋房子中钻了出来,把其他砖壁房间都挤向两边,露出了原本内敛、忧郁的古旧优雅房子。

  从外表看,这座旧房几乎可视为空屋,但楼上一扇窗内有光线摇曳,模糊得仿佛是星光的倒影。

  那是小天狼星的房间。凯莉想到,她走上前敲响了银制门环,原本该是一条盘蛇,如今已经被换为了一圈崭新的狮鹫。

  前来应门的是克利切,他一见到凯莉就惊讶地睁大了网球大的浑浊双眼,用激动的语气叫道:“是凯莉小姐!她从遥远的异国回来了!小主人一定会很高兴……”

  “晚上好,克利切。”被领进干净明亮的会客厅后,凯莉友好地从挎包中摸出一把漂亮的青壶送给他,“我听说你也喜欢小酌几口,所以给你带了一种低度数的果汁酒。”

  “哦,不!”克利切又兴奋又惶恐地低下头,“克利切不应该接受凯莉小姐的礼物…这是应该被谴责的行为,克利切喜欢喝酒的问题被巫师知道了…”

  “我说过什么来着?别说这种令人讨厌的话。”

  凯莉回过头,发现小天狼星正自在地撑在楼梯尾部看向他们,他叫克利切带着伴手礼回房间自己待着,克利切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把酒壶,雀跃地走回自己的小房间。

  “多么惊喜的夜晚!”小天狼星说,“哈利知不知道你回来了?”

  “哦——你也晚上好,小天狼星。”凯莉好脾气地回答,“他还不知道呢,这也是为什么我打算来给他一个惊喜。”

  他思考着,深灰色的眼睛透露出狡黠的意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仍在魔法部呢,大概需要几十分钟后才会回来,不如你先去他的房间里等他?”

  凯莉欣然答应了他的提议,在前往三楼时,她不禁想到,如果身为主管的爸爸都下班回家吃晚餐了,为什么哈利还在办公室?

  她推开布满划痕和脱落油漆的木门,惊讶的发现哈利的卧室依然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拔高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串又一串漂亮的冰棱珠串,那是她亲自用魔咒黏上去的;

  两张单人床依然被拼在一起,铺上厚厚的绒毯和棉被,被单还是猩红色、映有一条中国火龙的图案,他们曾在上面度过十分美好的时光。

  除了熟悉的布局和场景外,充满哈利气味的房间还多了些陌生的物件。

  被书本和臃肿的纸张文件挤满的书桌上还放有一张新托盘,盘中的威士忌瓶已经见底,她能想象得出来那头狮鬃黑发的青年端坐在书桌前,烦闷的倾倒一杯澄澈烈酒的模样。

  墙壁上贴了很多魁地奇球队的海报,还有一本大大的日历,数字和日期都很显眼,哈利把今年的年份2002年用红笔标注了出来,旁边写了一行小字:回归。

  凯莉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她吐出一口气,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大床上,搂住枕边那只熟悉的泰迪熊莉莉,一心一意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下班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枕着靠垫睡了一小会儿,才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哈利迟迟没有进门,他拧着门把手还在探头和楼上的小天狼星对话,他们谈论着今天事情是否顺利,小天狼星还不断地催促他赶紧回房间,别在外面瞎逗留。

  “……奇怪。”哈利咕哝着走进房间,他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什么不一样了——那陈旧已久的老房间仿佛被注入了新鲜的、令人兴奋的金丝线血液,一股熟悉馥郁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堆满靠垫和被单毛毯的床上平躺着一个人,那是他魂牵梦萦许久的女朋友!

  “哈利!”她兴奋地猛然坐起,长久的寂寞和相思融在一起骤然爆裂,凯莉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想念过哈利,即使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一小时后,他们惬意地相拥靠在床头,擦拭彼此汗津津的额头和脸颊。凯莉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裹着被单探长了手去拽自己的挎包。

  哈利着迷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发现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叠熟悉的羊皮纸,他的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在长袍内衬里抓出自己的羊皮纸。

  “你……”

  “你……”

  凯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文件,也傻了眼,他们面面相觑,同时张开了嘴。

  “等等,地址似乎不一样。”凯莉松了一口气,期待地翻看着两人的文件,“我们同时说出来,好不好?”

  哈利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们紧张地注视着彼此的嘴唇,三秒后,他们再次同时开口。

  “戈德里克山谷!”

  “对角巷84号!”

  他们惊恐地对视一眼。

  “对角巷?!”

  “戈德里克山谷?!”

  凯莉比他反应更快,惊喘着说:“——你很久之前就想要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是吗?我在回国前特意委托了爸爸帮忙,替我申请了一片戈德里克山谷的空地。”

  哈利明白了,戈德里克山谷是自己的父母詹姆和莉莉曾居住的半巫师聚集村庄,也是他们所埋葬的地区……

  在她离开前,他们曾经去过那里无数次,看过几百次被烧毁的波特小屋和他们音容犹在的雕像。

  他眼眶有点发热,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慢慢向他袭来,但哈利忍住了想要搂住女朋友狂吻的冲动,慢吞吞地把自己的羊皮纸叠好放进了她的手里。

  “而我——买下了一家对角巷的空店铺,作为你服装店的起步。”哈利说,“你可以制作出属于自己的服装设计,放心大胆地摆在店里售卖,让所有人都穿上你设计的长袍。”

  但他还有一件事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惊喜万分的凯莉翻阅整份文件。

  她一目十行看完了文件,却在翻阅最后一页的时候有些卡住了。凯莉抬起头看着哈利,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帮助她,只是一个劲地笑。

  凯莉的心忍不住砰砰作响,最后一页羊皮纸变得沉重无比,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剩下的页数,那张光滑没有一丝褶皱的羊皮纸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中心圆点处却紧紧黏着一枚戒指!花纹繁复的暗金戒圈上镶着大如鸽蛋的火蛋白石,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小天狼星带着我去找了妖精…请求他们帮忙打造的,可是他们需要的工期太长了,毕业那年他们还没有打造好戒圈…”哈利絮絮叨叨地解释,“等我拿到这枚戒指后,你已经离开了…”

  “哦!天呐,天呐!我愿意!”

  凯莉不敢置信地尖叫起来,再度把他扑倒,像只小狗似的不断蹭着他,丝毫不顾如今的处境和现状。

  而哈利则是忍了又忍,战栗着把那枚戒指亲自戴进她的无名指,这才撩开被单,把剩余的羊皮纸赶出床铺后,夺得了和凯莉独处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了,嘿嘿嘿嘿嘿……

  你们喜欢巫师婚礼,还是麻瓜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