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救哈利!他不见了!——他一摸到三强杯,就不见了!那是个门钥匙!”

  塞德里克强撑着喊出这句话后,就体力不支地昏倒在草场上。

  刹那间,仿佛时间被压缩拉长。从天际飞过的群鸟,到海格骤然发出的巨大哀嚎声,都像被拽住尾部的时间绳索,一切突然都被放缓了。

  也许是海格的声音太突兀,我的耳畔忽然响彻了尖锐的耳鸣声,与眼前画面的不搭调,甚至还有些滑稽。

  我看见所有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赫敏缓缓地捂住惊恐而张大的嘴;罗恩瘫坐在位置上,艰难地深呼吸;帕瓦蒂与拉文德相拥而泣,这时可没人哄她们开心…

  韦斯莱夫人提着自己的裙子闯进裁判席,正如猛然从看台跳起的迪戈里先生,所有裁判都一拥而上,围住了昏迷不醒的塞德里克。

  赫敏开始晃动我的肩膀,她在流泪,一颗颗泪珠顺着痕迹滴落在我的胸口,沾湿了一大片布料。

  我终于听见了声音,那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凄惨的尖叫声,那声尖刻的叫声恍若一道利刃划拨长空,撕碎了安详与和平的假象,随之而来的是潮涌般嘈杂人声,他们在恐慌,在大叫。

  “请所有人注意——”

  但是沉着冷静的麦格教授站出来主持了大局,她要求学生会主席与级长们以身作则,以冷静的情绪组织所有学生返回自己的休息室,没有得到通知不允许出门,德姆斯特朗与布斯巴顿的学生同样返回自己的休息处,直到有人前来通知他们去礼堂。

  “凯莉!你说点什么!”赫敏摇晃着我的双肩,直到我用涣散的目光看向她,才抽泣着松了口气,“别、别担心…哈利会没事的。”

  我们随着沉默的队伍走向城堡,每个人都低着头安静不语,偶尔夹杂着几声窸窸窣窣的讨论,自以为是地遮掩偷看过来的目光。

  麦格教授面色凝重地站在队列附近,在场组织纪律的教授有很多,却唯独缺了莱姆斯,弗立维和斯内普——以及邓布利多。

  我眼前一亮,擅自脱离队伍冲向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麦格教授,你一定知道哈利去了哪儿,对吗?”

  她低着头看向我,嘴角微微抽动着,强硬地说:“我不这么认为,莫里斯小姐。以及此时你应该跟在级长身后,回塔楼里安全的待着。”

  不知道是六年级还是七年级的级长开始拉扯我的胳膊,被我狠狠甩开了。我能感受到眼眶发热,鼻翼泛酸的前兆来袭,但依旧倔强地钉在原地,用殷切的目光看向她:“求求你,教授!我知道今天邓布利多的失踪一定有原因,你们都知道那个三强杯是个门钥匙,对不对?

  我只想知道——哈利去的地方,邓布利多也在那里,是不是?”

  或许是我的痛苦打动了她,又或许是我扯着她的长袍动作太夸张,麦格教授终究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松开了她的长袍,同时也松了口气,被级长抓回了停留过久的队列中。赫敏与罗恩早就等在栋木大门口,急急地抓着我问道:“麦格教授怎么说?”

  “至少哈利现在很安全。”我们随着缓慢移动的队列走上楼梯,我小声说道,“他和邓布利多待在一起。”

  “太好了!”赫敏也松了口气,“那他究竟在哪里呢?”

  “很明显,麦格没告诉她!”罗恩说,“否则她现在一定跑去找独眼女巫的雕像了。”

  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跟在西莫身后爬进了休息室的洞口。所有格兰芬多的学生都乱糟糟地堆在休息室里,我不想听他们的猜测和占卜,拉着赫敏与罗恩钻进了角落里的老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努力不去在乎背后的议论,“但我知道他们回来一定会去哪里!”

  “哪里?”罗恩傻乎乎地问。

  “校长办公室!”我感到胃一阵紧缩,邓布利多他们一定会在结束后回到那里…有莱姆斯、小天狼星、康奈利·福吉…还有安全健康的哈利。“罗恩,你知道哈利的隐身衣放在哪里吗?”

  “当然!呃,呃…在他床头矮柜的最后一个抽屉里!”罗恩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拿!”

  看着他一溜烟冲回宿舍的身影,赫敏有些愁眉不展地说:“但是我们不知道新的口令!难道还得去问麦格教授么?”

  “别担心,赫敏。”我的眼神从火烤的苹果木上移到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的脸,“校长办公室不止一个入口。”

  罗恩很快就带着隐身衣回到我们身边,一件适合成年人的隐身斗篷可以堪堪遮住我们三个青少年大部分/身体,但却无法遮住裸/露在外的脚踝和软底皮鞋。

  休息室里塞满了惶惶不安的学生们,他们分散又成堆地聚集在熊熊火炉旁,也有人站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抬头望着告示板上的文字喃喃自语。

  如果有六只突兀的穿着皮鞋的脚从休息室横穿而过,又爬进出入的洞口,没人不会注意到!

  “我有办法!”罗恩沉吟片刻,叫我与赫敏先披着隐身衣在洞口附近等他,便旁若无人地混进了最为热闹的人群中。

  赫敏回头与我对视一眼,掀起绸缎内衬的隐身衣罩在我头上,随后她也钻了进来。

  我们彼此攀扯着臂膀,小心翼翼从走动的人群中穿过。金妮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安吉丽娜的胳膊高高抬起,从我们骤然低下的头顶划过。

  直到休息室洞口就在眼前,我们才重新开始呼吸,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丝质衬衫紧紧黏在皮肤上,动一动就十分不舒服。

  罗恩躲在他的双胞胎哥哥身后,不知做了什么,数十只哀啼的海鸥从弗雷德镶有毛边的素面黑袍中飞了出来,它们浑身散发着恶臭,惊慌失措地在休息室中穿梭,引起阵阵尖叫。

  所有人抱头鼠窜,躲避着臭烘烘海鸥的粪便袭击,休息室顿时沦陷为嗡嗡响的蜂窝,罗恩正得意地从中跑来,趁乱跟着我们钻出了休息室。

  “不得不说,罗恩。”我把隐身衣团成一团塞进赫敏怀里,展开怀中珍藏已久的活点地图,“我对你的尊敬也如同那些海鸥。”

  罗恩长手长脚,跑得比我们都快,听见这句话专门回头疑惑地看向我。

  “就像海鸥窜稀,根本忍不住。”

  赫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在他翻白眼的表情里收回表情,认真地说:“罗恩,你做得太棒了!”

  完全不夸张,罗恩的脸立马涨得通红,由耳根一路红到脖颈,连满脸的雀斑都变成了深红色,他支支吾吾地转过头,含糊不清说了什么,像是“谢谢”。

  “等等!”

  当我们一路跑到八楼阶梯外时,地图上蔓延着的墨水点有了新的动静,在我们三个拥挤的小点不远处,出现了两个新的名字——是费尔奇和麦格教授!

  我们迅速套上隐身衣挨着墙角蹲下,把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不到半分钟,行色匆匆的麦格教授就从转角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正在汇报情况的费尔奇。

  “……所有学生都待在他们的休息室里,我会保证没有一个例外……”

  嗯……至少我们明面上会保证费尔奇的“保证”。

  “……贵宾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处,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校长要求与您见面,教授。”

  “之后请他们在我的办公室稍等,费尔奇。现在你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麦格教授说,“请你前去通知庞弗雷夫人,准备好常用的药剂与白鲜香精……”

  对话声渐行渐远,一时之间没人动弹。罗恩一把扯下了隐身衣,我感到非常晕眩,仿佛站在深渊边缘。

  “你们听见了吗?”我后背紧靠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由着赫敏将我拉拽站立起来,“他们有危险,他会受伤!”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赫敏喃喃道,“或许这和小巴蒂·克劳奇脱不了干系,他是食死徒,他一定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而邓布利多提前识破了他!”

  “那我们是去医疗翼,还是在校长办公室等候?”罗恩问。

  “当然是校长室!”我惊叫一声,用魔杖点在平滑的墙壁上,一道朴素的木门渐渐出现,“霍格沃茨不能幻影显形,所以他们一定会从校长室的火炉里回来。”

  在推开门之前,我们重新罩上了隐身衣,弓着腰像一条长长的护树罗锅溜进昏暗的办公室。墙壁上的画像十分安静,大部分画中人都在熟睡,有几位绅士聚在一幅画中下棋。

  我们不想引起这些历代校长的注意力,便轻手轻脚地藏进一个唯一没挂任何画像的角落里。办公室里没有点灯,皎洁的月光虽从窗外肆无忌惮地投影在室内,却照不到这个阴暗的角落。

  “真奇怪。”我忍不住问出声,“福克斯怎么不在办公室?”

  本应歇在镀金栖枝上的福克斯不见踪影,我在心底算了一下它的涅槃期,也并不是这几天。

  “别管那只鸟了——”罗恩倒吸一口冷气,晃动这我们俩的手臂,“快看那把宝剑!”

  靠近办公桌的墙壁旁摆着一个精致的玻璃匣子,里面有一把漂亮发光的银色宝剑,剑柄上镶嵌着鸡蛋大小的红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然后,它开始泛出强烈的光芒,一如白昼似的光线笼罩了整间办公室,我听见它开始在玻璃匣子中晃动,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把所有画像中的人都惊醒了。

  “噢,又开始了。”

  “真不知道这次会是谁拔出了宝剑。”

  “就没人把这东西扔进床底下吗?它吵着我睡觉了!”

  伴随一道银光闪过,宝剑突然消失不见了。带走了一室光芒,还给了幽暗的房间静谧与黑暗。画像中的绅士与女士习以为常地交流了几句,又停止了谈话,回到属于自己的画像中。

  “Bloody hell…”罗恩目瞪口呆地说,“等他们回来,这件事不会算在我们头上吧?”

  这件事我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在二十分钟后,一道接着一道人影从噼噼啪啪的绿色炉火中钻了出来。

  康奈利·福吉、斯内普、莱姆斯、弗立维教授……最后一个是抱着哈利的小天狼星!

  我用渴求的目光远远打量着哈利,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出了里面烧成灰烬的护身符,有几处肉眼可见的伤,但他依旧清醒,迫切地想要从小天狼星怀中跳下来。

  “我真的没事!小天狼星!”

  他——他没事!这真是我今天晚上听到最好的消息,但就在下一秒,弗立维教授举起了他的魔杖,给哈利施了一个无声的昏迷咒。

  刚刚才从小天狼星怀中落地的哈利顿时双腿一软昏了过去,被他脸色复杂的教父再次接入怀中,我咽进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攥着的拳头隐隐作痛,邓布利多说话了。

  “麻烦你把哈利带去医疗翼吧,西弗勒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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