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醉意有点上头,解雨臣想到他调查到的顾然的行踪,犹豫片刻就直接问出口了:“你跟瞎子……”话一出口他才觉得不对,但已经收不住了。

  顾然被问得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解雨臣说的是他给瞎子查眼疾下斗的事,只当是解雨臣想歪了,失笑解释道:“我就是对他眼疾感兴趣,下哪个斗不是下啊。”

  解雨臣倒不怀疑顾然和黑瞎子有什么奸情,毕竟黑瞎子知道他的心思,就顾然一个蒙在鼓里。他只是觉得顾然对黑瞎子出奇的好,甚至比当年对他还好,心里想到就有点不爽。

  这种话都问出来了,解雨臣难免有点不好意思,生怕再呆下去让顾然看出点什么来,正好天色晚了,他便适时告辞。

  顾然只觉得有点奇怪,解雨臣平时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的,若只是问吴家的事还好,他竟然还想歪了他跟瞎子,还问了出来,这一点都不像是解雨臣的作风。

  只对着他还好,顾然自诩不是外人,解雨臣在他面前怎么小孩子气都没事,但若是在外面还这样话不过脑,就容易出事了。虽然顾然十成十确定解雨臣对外不会这样冒失,仍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花儿爷,你今天的好奇心有点重了。”

  解雨臣听他叫了一天的花儿爷,烦得要命,这个称呼明显是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以前顾然都是直接叫他解语花或者花儿的,有时候顾然这厮搞怪上来,什么花花、娇娇花都叫过,虽然每次解雨臣都对这些奇怪的称呼表示抗议,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奇怪的称呼比“花儿爷”好了一万倍。

  解雨臣又没忍住,“你能不能别叫我花儿爷?”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害臊,就赶紧走了。

  反正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也不差这一句了。

  解雨臣几乎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怪就怪顾然一别几年,他一时间控制不住了。

  顾然低头笑了笑,解雨臣这家伙,人不大脾气不小,顾然本来是想提醒他的身份,他是花儿爷,对外不能有这么多好奇心,但没想到弄巧成拙,把这朵霸王花给惹毛了。

  那明天叫他什么好呢?要不然就叫“霸王花”吧。顾然恶趣味地想着,一种逗孩子的乐趣油然而生。

  在解家住了几天,顾然找回了以前的乐趣,解雨臣这人对外是解当家不假,但内里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再少年老成,都不免带着点少年气,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顾然一逗他就炸。

  逗解雨臣跟逗吴邪还不一样,后者是带点呆,没有那种一来一往,最终顾然嘴炮胜利的快感,但逗解雨臣有,他时常怀疑解雨臣有半个女人的心,嘴皮子可厉害了,比当年尹新月还能说。

  不过拿顾然的话来说,他讲过的话,比解雨臣呼吸过的空气都多,解雨臣斗嘴斗不过他,表情还特别有趣。这也是顾然喜欢逗解雨臣胜过逗吴邪的一个原因。

  吴邪呢,一脸书生相,总给顾然一种带坏好孩子的负罪感,但解雨臣这张漂亮的脸皱起来,顾然有几分奇妙的快感。

  有天黑瞎子来,免费参观了一场顾然和解雨臣的日常斗嘴,以解雨臣失败告终,他去书房给黑瞎子拿东西,顾然一时没忍住,顺口感慨了一句:“我算是明白养闺女有多爽了。”

  黑瞎子愣了一下,继而爆笑,前仰后合,墨镜都快笑掉了。

  解雨臣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诡异的场景:黑瞎子笑得几乎喘不上气,顾然一脸莫名其妙。

  解雨臣指了指黑瞎子,给顾然比了个嘴形:“疯了?”

  顾然沉重地点了点头。

  黑瞎子好不容易缓过来,充满同情地看了一眼解雨臣,可惜墨镜阻挡了他饱含深情的目光。

  他决定还是别告诉解雨臣,顾然把他当闺女养了。论脑子呢,顾然绝对玩儿不过解雨臣,万一把解雨臣给惹毛了,黑瞎子还不想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百岁老人又少一个。

  好景不长,顾然又走了。

  解雨臣倒是没有上一次离别那么难受,他倒也看开了,顾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反正解家总有他一间房间。

  顾然对解雨臣派人调查他的事没提异议,解雨臣便没有放开这一部分情报,顾然的行踪仍然牢牢把握在他手里。

  因此他知道,顾然和吴邪去了秦岭,找黑瞎子要了装备,又是黑瞎子去把他们救出来的。

  解雨臣无法形容内心的五味杂陈。

  显然,顾然不想让他知道秦岭里面的墓到底是什么情况,故意绕过了他找的黑瞎子,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在顾然心里,他没多重要,因此不会在第一时刻想到他。

  无论哪种可能性,都让解雨臣不太好受。当然,让解雨臣心里更难受的是,顾然受了很重的伤。

  他本以为,顾然离开了解家之后,不会再受重伤了。解雨臣毫不夸张地想,顾然的身手是他见过的最好的。

  可现实就是,顾然又受伤了,而且是为了别的人。

  解雨臣理智上知道,在道上混,不可能不受伤,更何况顾然被吴三省拉下了水,但情感上他心里很是酸疼。

  让解雨臣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顾然就上门了。

  顾然来之前没有告诉他,解雨臣也不是天天盯着顾然的情报看,只以为他离开秦岭之后会跟吴邪在杭州消停一段时间。

  这天晚上,解雨臣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轻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久经训练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对着门举起了枪。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解雨臣就知道了,是顾然。

  也是,在他认识的人里,既会悄悄来解家,又能把脚步放得这么轻的,只有顾然一个。

  枪被顾然笑着拨开,大摇大摆走进房间,“花儿爷警惕性蛮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