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去取装备,就你现在拿的这些药,不乐意啊?不乐意就还给我。”

  胖子一把护住:“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懂不懂呀。”

  陈皮阿四他们在村子里租好了马,还找到了当地一个朝鲜族退伍兵顺子当向导,商量好价钱,整顿了装备,按照顺子的要求买了不少东西,十个人十五匹马便浩浩荡荡向林区深处走去。

  在边防哨岗的荒村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要过雪线了。

  顾然自从到了雪山上,就有点心神不宁,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这里的心跳很快,好像雪山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无端的有一种很迫切的心情。

  顾然偏头看了一眼张起灵,他们俩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便骑马凑过去低声问:“雪山里,你能想起来什么吗?”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很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牵引心神,只能控制自己不要在这种情况下陷入思考之中。

  阿盖西湖已经就在脚下,从上向下俯视,另一只马队出现在了湖边,队伍的人数远远超越了他们。

  胖子拿出望远镜,朝下面看了看,“我们有麻烦了。”

  顾然也拿望远镜看了一眼,那是一支三十多个人的马队,正在湖边搭帐篷过夜,他看到了一个女人,正是阿宁。

  华和尚脸色变了变,问陈皮怎么办。

  陈皮阿四轻蔑地笑了笑说:“来的好,说明我们的路没走错,继续走,别管他们。”

  顾然见吴邪还举着望远镜,显然是在找吴三省,便走到他旁边说:“你三叔不见得和他们一起,他是老油条了,没那么容易出事。”

  吴三省生死未卜,吴邪根本没法放下心来,听顾然安慰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一行人继续向上走,在一个废弃的哨岗补给站的木头房子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起来继续赶路。

  顾然醒得早,天刚蒙蒙亮,已经开始下雪了,山上气温陡降,南方人根本没经历过这种酷寒,早上起来都得冻僵了。他便点了个无烟炉,烧热了几块石头,放到吴邪几人脚下当个简易的暖宝宝。只可惜木屋里没法点柴火,不然能更暖和一些。

  无烟炉烧石头实在是太慢了,顾然干脆穿好了保暖的衣服,去到木屋外,捡了点干柴火烧了,把石头直接丢到火里,烧一会儿再勾出来,拿盆装着拿到屋里,放在几个人周围。

  张起灵的睡眠也很浅,顾然拿着石头一凑过来他就睁眼了。

  冷暖对哑巴张没什么影响,只要能生存,在哪儿都一样。顾然虽然一直知道哑巴张这人活得糙,但还是递给他几块滚热的石头,这家伙又不是神,还是过得有点人气儿比较好。

  潘子在这种环境下也睡不好,第三个醒来了,感受到身边的热源,拢了一块石头,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见顾然在门口烧石头,便说道:“顾小哥,你进去歇会,我在这烧着,他们也快该醒了。”

  顾然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也在火堆旁坐下的潘子问:“你是一直跟着吴三省的?”

  潘子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顾小哥,您是三爷找的,现在三爷生死未卜,您要不给我交个底,咱这趟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危险?”

  顾然苦笑了笑,他还想让吴三省给他交底呢,“我只能猜到你家三爷现在是安全的,他敢让我们来,而且行程很顺利,就说明这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还有吴邪在呢,他倒不至于把亲侄子往火坑里推。至于咱这趟,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海底墓的事情你应该也听吴邪说了,我只知道这里跟汪藏海有关。”

  顾然拍了拍潘子的肩:“总之,你保护好吴邪就是了,进了墓,一切就都知道了。”

  没过多久,顾然支使潘子进去换了一趟石头,吴邪和胖子相继也醒了过来,胖子是北京人,有一身肥膘护体,再加上那些暖手暖脚的石头,起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胖子出门见到顾然在门口烧石头,笑呵呵地说:“顾小然,牺牲你一个,造福千万家啊。”

  “醒了就动换动换,来烧点水,把干粮煮了。”顾然见胖子出来了,直接让出自己的位置,大爷似的背着手往外走,随便溜达去了。

  填饱肚子,一行人继续上路,到中午的时候,周围已经全都是白色,根本无路可走,全靠顺子在前面开路。这时候刮起了大风,一行人便停下休息。

  张起灵的眼睛看着前面的雪山,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却皱起了眉头,顾然干脆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张起灵看着雪山说:“雪山里面。”

  顾然听到张起灵的话,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像是在某个断崖里,十分幽深。仍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个长袍男人,他站在青铜门前,然后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顾然整个人呼吸一滞,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扇青铜门里面藏着他很想知道的事情,这里,或许是他消失记忆的源头。

  他没有陷入沉思很久,只片刻的功夫,就恢复了正常,坐在张起灵旁边不说话。

  如果这扇青铜门就在云顶天宫里,那这里,应当同样是哑巴张的目的地。

  再往上走就不能骑马了,只能用马拉雪耙犁,一行人把行李从马上卸下来,放在耙犁上,顺子抽鞭子在前面带路,马自动跟在后面。在雪耙犁上很难动弹,几个人的四肢都被吹得有些僵硬。山路上马跑起来不稳,需要控制好身上的平衡,这对胖子很不友好,他摔下来好几次。

  一直跑到了下午两点,顺子停了下来,他眉头皱得都要进鼻孔了。

  吴邪凑上去问他怎么回事,顺子说:“风太大了,这里好像发生过雪崩,地貌不一样了,我有点不认识。还有,你们看,前面压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松,一脚下去就到马肚子了,马不肯过去,这种雪地下面有气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险,走的时候不能扎堆。”

  在雪山上,风刮起来不是论小时的,是论天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十个人换上雪鞋,顶着风,自己拉着耙犁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进。按照顺子的说法,哨岗一个小时就能到,但他们走了四个小时,一直到傍晚六点,都没有看到哨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