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大将军醒了!”

  谢必安吃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映入眼帘的不是陡峭的崇山峻岭,而是灰白的营帐顶。

  身边围绕着的几位将军和军医惊喜地看着他。

  “...我睡了多久?”

  谢必安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而嘶哑,嗓子又干又疼。

  “约莫有半月了。”军医回道,扶起谢必安喂了些水。

  大将军腹部被乱箭射中,伤口因未能及时处理而感染,以至于高热不止、昏迷不醒。

  军医无能为力,说只能看大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好在大将军可算是撑了过来...

  谢必安微微颔首,又问:“...契阔呢?”

  话音刚落,几位将军的脸色都猛然一变,面面相觑。

  “...大将军节哀。”

  谢必安了然。

  果然...不是梦啊。

  谢必安的胸口有些闷得发疼。

  “大将军好生歇息,末将告退。”几位将军见谢必安眉宇间的倦色未散,便主动退下了。

  军医也抱拳:“小的去给将军配药。”

  “嗯。”

  营帐内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淡雅的芬芳。侧过脸一看,原来是枕边的逐香尘散发的梅香。

  谢必安将它拾起,凑近鼻尖轻嗅。

  梦境里便是它指引着自己走出来的。

  谢必安忽然想起那个跛道士曾说过的话——

  “贵公子命定有三劫。若得贵人,方可化险为夷。”

  贵人吗...

  范无咎呼唤他的声音仍然萦绕在耳畔。

  谢必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本就温润的眉眼显得更加柔和了。

  他的贵人,便是无咎啊...

  谢必安温柔地将逐香尘坠的墨色穗子浸在手心,任它交融在自己的指缝间...

  自苏醒后,谢必安在床上继续躺了三日才得以下地。

  这段时间定是让无咎担心了...

  谢必安有些歉疚。

  大战已经了结,再过几日启程回南台,约莫不到一个月便可见到他。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未处理。

  谢必安轻门熟路地穿过军营内的层层营帐,来到了一个被侍卫严加把守着的帐篷前。

  侍卫们见到谢必安,皆恭敬地行礼:“大将军。”

  “辛苦了。”

  谢必安颔首,让他们不必多礼。

  这帐篷四不透光,十分阴暗,本是用来关押战犯的,如今却添上了床铺、桌椅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