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酒醒后睁开眼睛, 发现芥川就坐在自己床边,没有意外又在生气。

  他刚揉着发疼的头坐起来,芥川几乎将某样东西贴到自己脸上, 恶声恶气地问:“这个, 是你吧。”

  死柄木抬头发现是一张照片。暖色的灯光下, 自己扑在荼毘怀中, 荼毘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亲呢。

  ……荼毘那家伙。

  死柄木问满脸醋意的芥川:“你也要来对我发脾气吗?”

  他觉得头更疼了, 索性躺下翻过身,不去理谁,他真的不想再跟谁解释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了。

  芥川却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冷静,他对自己说:“我明天就要回横滨了。”

  死柄木愣了一下。

  对呀,他怎么会以为这个人会一直找自己麻烦, 他只是偶然到这里来工作,现在要回去了。

  芥川去碰死柄木的肩膀, 死柄木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去。

  死柄木侧躺着,头发垂下来,芥川抓了抓他蓬松的刘海,虽然表情柔和了一点, 但还是板着脸, 说:“我今天过来,是有很重要的话要问你。”

  死柄木眼睛注视着芥川,要他继续讲下去。

  芥川说:“我会对你忠诚,一有空就会来看你, 休假了也会来找你, 有任务优先调到这个区域,挑衅你的人我会用[罗生门]招呼他, 你想当英雄我也可以在暗中帮助你。”

  说完这一串后他顿了一下,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死柄木,说:“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对我一心一意。”

  死柄木看芥川用温柔的眼神对自己喁喁私语,心里变得柔软,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又觉得头大。

  大家都要自己一心一意,但是自己就只有一个自己。

  他挣开芥川的手,又转过身去,只给芥川撂下三个字。

  “做不到。”

  “为什么?!”芥川的温柔收回匣子,被人愚弄的情绪涌上心头。

  啊啊!这个家伙性格太差劲了!为什么我要喜欢这种人啊!

  “给我回去。”死柄木不打算解释。

  “给我说清楚!”

  “给我回去。”死柄木加重音调重复说。

  嘭的一声,[罗生门]瞬间在死柄木面前穿透了他的床板,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你这家伙!”

  他想揍芥川,却发现芥川咬着牙关好像被人欺骗了感情,坚持问:“为什么?”

  面对芥川不断的询问,死柄木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下,想着:要怎样才能让这家伙乖乖回去?

  只要不断踩雷区就可以了吧?

  死柄木挑起嘴角嘲讽地说:“你要看一下我身上的痕迹吗?”

  他摸着自己嘎吱作响的身体,每个动作都能感觉伤筋动骨般地疼痛,“就是因为你们无聊的占有欲,我现在感觉身体要废了。”

  看着死柄木抚摸肩膀的动作,以及听着死柄木话里的暗示,芥川狠狠皱起眉头,“你这家伙,又!”

  死柄木说:“我讨厌你们,想一想吧,明明就是你们自以为是地说什么喜欢我,结果有点事就往我身上撒脾气。”

  芥川反驳:“是你自己……”

  “真够烦的,我也是零点一秒也不想再看见你们了!”死柄木火气开始冒出来。

  “是你自己……”

  “吵死了,滚回去,”死柄木打断芥川,“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我谁都不喜欢,我谁都不要,你们都去死就好了!”

  “明明是你……”“脑无!”死柄木大吼一声。

  芥川听到蹬蹬蹬的阔步声,巨大的黑色怪物出现在门口,芥川一惊,没想到死柄木还养着这种玩意,一瞬间怪物已经闪到自己面前。

  芥川没来得及防范,就这么被脑无从窗口扔了出去。

  但是他即使是在半空中也坚持要发言:“明明是你自己三心二意还敢说!!!”

  ……

  之后死柄木也没有再接自己电话,芥川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信息。

  第二天,芥川和太宰和中原中也就要回去了。

  黑色轿车边,戴着白色手套的下属在驾驶位上等候三人上车,中原中也手肘撑着车顶抱怨:“混蛋太宰,怎么这么慢!”

  旁边的芥川一言不发,提到太宰他却毫无反应,中原中也略感惊奇,回过头发现他又在摆弄手机,整个上午他都在做这件事情。

  “芥川。”

  听到中原中也叫自己,芥川抬起头,“中也前辈。”

  “你在等谁的信息吗?”

  芥川一愣,皱着眉头将手机收起来,不再反复地查看通讯箱。

  中也感慨道:“这次出差,你变化了很多呢,芥川。”变得会烦恼了,也是一种进步啊。

  芥川说:“中也前辈和太宰先生也是。”

  “我们?”中原中也一愣,然后又暴躁地说,“太宰还是那个太宰,那家伙只是个混蛋而已。”

  看着中原中也提起太宰的暴躁神色,芥川欣慰地说:“太宰先生多了很多笑容,他一定很开心吧,以前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眷恋,我想太宰先生一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获得幸福了。”

  中原中也瞬间有点脸红,嘴硬着说:“谁知道那家伙啊……”

  芥川很羡慕太宰和中原中也,可能会彼此嫌弃,但却是也是相互喜欢。

  他忍不住问:“中也前辈,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芥川……”中原中也没想到有一天芥川会问他情感问题,他开始觉得太宰是不是给错了他试炼,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为情感烦恼的高中生,虽然他确实年纪也很轻,但是他可是组织里有名的行走杀人凶器,除了任务之外就没有关心过其他事情了。

  “你问我是什么感觉……”中也很想告诉芥川,但是,“我也不知道。”

  芥川惊讶地抬头看向中也,中也用手抓抓头发,烦躁地说:“那混蛋只是在戏弄我吧,我才不相信他是真心的,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以前开始我就无法理解他,特别是无法理解他叛变组织的原因。 ”

  芥川挑起眉毛,随之脸色一沉,他也想起了那个男人。

  让太宰先生离开组织的男人。

  因为那个男人,太宰先生从组织里的大家身边走开了,而且因为那个男人,太宰曾经对自己亲口说,你再过一百年也比不上他。

  自己曾经为了这句话很委屈,不断努力着,现在终于有了和那个男人再次一决高下的实力,但是他却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很明显中也前辈也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男人,冷哼一声,说:“想做个好人?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背叛自己的组织,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了。”

  中原中也说完,气不过,烦躁地抡起拳头捶在车顶上,骂道,“混蛋太宰,怎么还不过来!”

  中也一拳下去,车内的司机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往后上方看去,果然车子凹下来一个清晰的拳印。

  芥川问:“中也前辈……是对太宰先生感到不安吗?”

  “嘁,”中原中也说,“那家伙总是不肯好好活着,我真怕哪天他就在外面死掉了。”

  芥川看了看空旷的街道,在心里说:我想不会了。

  太宰先生不会离开中也前辈的。

  ……

  死柄木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躺了一天,最终决定出去外面走走。

  他不想看到闹哄哄的行人,走的是有着青灰色围墙的偏僻街道。

  转过红色邮筒他进入另一条街道,却偶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影山茂夫,和他旁边绿油油的小酒窝。

  “影山?”死柄木一边跟影山茂夫打招呼,手却精准地抓住了小酒窝,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喂!放开本大爷,放开本大爷你这混蛋!别像面团一样揉本大爷!影山,快让这家伙住手!”被揉地面目全非的小酒窝发出抗议。

  但是没人理会它,周末穿着便服的影山茂夫笑着说:“死柄木君,我们在进行委托调查。”

  “委托调查?”

  “就是师傅的事务所接受到的委托,现在我正在调查现场。”

  “啊啊,”死柄木终于想起来影山茂夫还有个油嘴滑舌、以低于社会最少时薪聘用初中生的诈骗师,看来影山茂夫又在当近似于免费的劳动力了,不过他对影山口中的委托倒有点兴趣,问:“是什么样的任务?”

  “听我说话!小心我袭击你!”小酒窝还在哇哇大叫,但是站着的两个人还是自顾自交谈着。

  影山茂夫说:“前几天有人发现了几个昏迷的高中生,送去救治却查不出病因,后来陆续脑死亡了,家长们拜托事务所查出原因。”

  死柄木感觉这案子有点意思,来了兴趣说:“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也让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吧?”

  “你也要一起来吗?”影山茂夫的样子好像死柄木要和自己去郊游一样。

  “不行!”这时候小酒窝严肃地说,语气里带了魄力,一直无视它的两人都被吸引过来了。

  影山茂夫问:“为什么?”

  小酒窝拧着眉毛说,“我们早上已经猜测过了吧,对方可能是精神系的人,”他又指着死柄木说,“这家伙,现在的精神力很贫弱。”

  “你说谁的精神力贫……”死柄木刚反驳着,却感觉眼前一晃,片刻之后又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小酒窝已经从他手里挣脱了,正飘在半空中。

  小酒窝说:“本大爷能干扰别人的意志,刚才我轻而易举就控制了你的身体。”

  影山茂夫也明白了现在死柄木的状态之差,说:“抱歉,死柄木君,下次再一起行动吧。”

  死柄木咂咂嘴,没有强求。

  死柄木的身影刚晃出街口,小酒窝说:“那家伙现在的状态很差,要是随便碰上一个精神系的敌人都会被击败。”

  “嗯嗯。”影山茂夫担心地看着死柄木的背影,决定任务完结之后让师傅给他做一次心理咨询。

  他们正要调查时,急切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影山茂夫接起灵幻新隆的电话,“师傅。”

  “啊,Mob,”灵幻新隆用比平时更快的语速说,“关于那个委托现在有了新的线索,很重要,你听我说……”

  灵幻新隆说最后一个女高中生奇迹般地醒了,她说当时他们一群人在路上走着,突然有谁发现街道跟平时有点不一样,然后他们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喊自己,大家都回了头。

  灵幻新隆当时问刚苏醒的高中女生:“那个街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女生努力回想,说:“啊,好像是有一个……红色邮筒!”

  灵幻新隆现在对电话那边的影山茂夫郑重地说:“听好了,Mob,如果你看到街道有红色邮筒的话,绝对不要进去!”

  电话那边传来回复:“师傅,我们好像……已经在这个区域了。”

  影山茂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死柄木正好在红色邮筒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