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两种平平无奇的物品巧妙地撞在一起后, 猛然产生了持续性的爆炸性化学反应,就算有谁想推辞两下,还是会无法把持地交缠在一起, 这就是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 不以人的意味为转移, 一旦相遇, 就没有办法再接受别人的身体。

  黑雾温柔的信息素柔和了死柄木的尖锐,死柄木感觉黑雾的每个动作都能来到灵魂上的颤动, 在兴致高昂的时候,他无法克制自己地咬了黑雾的后颈,标记了他。

  他对黑雾说:“黑雾,以后也一直在一起吧,我不会再接受别人了。”那时候死柄木是真心实意的。

  他看到黑雾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簇火焰, 但只绽放了短时间的光芒,昙花一现的火光后黑雾的眼睛又变得沉寂,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摸着死柄木的头,说:“快睡吧,死柄木。”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 以至于死柄木没有得到他肯定的回复就忍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 死柄木发现床边空空如也,他草草穿上衣服,跑到隔壁一看,黑雾的房间空荡荡的。

  “转弧。”欧尔麦特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 死柄木不想就这么死心,问:“黑雾呢?”

  “黑雾搬走了。”

  死柄木问:“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很久之前就在和他商量这件事情了。”

  “为什么?!”死柄木愤怒道。

  他知道自己这样发脾气是无理取闹, 就是他又不想承认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将枪口对准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早就想到死柄木会闹脾气了,但是他生气的程度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转弧,从你小时候开始,黑雾总是会穿过门板去看你的入睡情况,我对他用心照顾你这件事情感到感激,但是有一次,你睡觉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我发现黑雾……用无比怜爱的眼神看着你。”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不赞许。

  他严肃地说:“那时候我便和他商量让他搬出去的事情,不过他没同意,现在……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下了决心吧。”

  欧尔麦特隐晦的表达了他们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这件事情。

  死柄木自然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但是他又不想承认,他低着头,一副又生气又想要哭出来的表情,好像一个孩子搞丢了自己最重要的玩具。

  欧尔麦特看他那副表情,便走过来,抱着他的肩膀说:“转弧,在我看来,你还不够成熟,不足以处理这样的事情,所以或许这样对你们来说是个好结果。”

  “所以你就对黑雾施压吗?”死柄木低着声音问。

  欧尔麦特叹口气,说:“我只是希望你走上普通人一样的道路。”

  “什么是普通人一样的道路?”死柄木突然冷笑了,抬起头问欧尔麦特,“像绿谷出久一样的人生道路吗?”

  欧尔麦特不知道死柄木为什么这么问,他不知道死柄木早就误会自己偏心了,说:“绿谷少年是个好孩子……”

  “够了!”死柄木的愤怒又多了一重,他甩开欧尔麦特的手说,“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承认我吧!”

  “转弧?”

  “反正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们所谓的英雄意志!”

  “转弧……”

  “反正你只是因为志村菜奈才把我捡回来的!”“转弧!”

  死柄木觉得自己真是落到了一个凄惨的没人爱的下场,他转身走进房间,无视后面欧尔麦特的叫喊,将门嘭地一下关上了。

  他把被子蒙过头,坐在床上。

  他虽然生气,但是也希望欧尔麦特来跟自己道歉,特地留了点余地,没将门锁上。

  只要你能像承认绿谷出久一样承认我,我就原谅你。

  然后把黑雾接回来,我就都原谅你们。

  他这样想着,但是外面的欧尔麦特完全不了解他的心思,他叹了口气,觉得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两人冷静的时间。

  他给死柄木发了条信息:

  我这几天去外面出差,你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打了钱过去。

  死柄木:……

  死柄木对欧尔麦特的举动感到绝望,但是至少他只是暂时出去了,以后还会回来,可是黑雾离开了,死柄木知道按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死柄木伤心了半天,觉得家里没有人诸事不便,在冷清清的屋子里晃了几个小时后他开始觉得生气了。

  他打开最新的游戏,上楼把脑无要了回来,可是他依然觉得不满足。

  一点都不开心。

  难道没有黑雾我自己生活就不行吗?

  他一定是想好了要看我笑话,所以才会离开的吧。

  笑死我了,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后悔吗?

  没有黑雾什么的,我才无所谓。

  嘈杂的游戏声音让他心情更烦躁,他一摔游戏手柄,觉得这个游戏不行,想找另一款游戏。

  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这些都是黑雾在替他整理的。

  又是黑雾!

  他猛地一推,合上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心想,就算要找某样东西找不到的时候,放弃就好了。

  插着裤兜走出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随手将碍着自己的抱枕扔掉,扔在地上也没关系,不会再被别人在耳边唠叨。

  一阵风起,目光转向阳台翻飞的白色床单上,反正他也只是个打扫卫生一样的角色。

  “而且不用每天被人要求吃什么做什么……”

  他不断细数黑雾的麻烦之处,试图告诉自己现在很自由。

  虽然黑雾对自己从来也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想来现在才是最自由的,他不自觉用手挠脖子,“是啊,就是这样,现在我很自由,现在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他走到厨房,翘着小尾指打开冰箱门,“让我看看我要吃点什么……啊,黑雾,没有可乐了。”他晃着半瓶饮料对客厅说。

  “……”

  当水滴顺着瓶身滑下来的时候死柄木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一如黑雾对他流泪的那样。

  他明白了,果然没有黑雾他还是不行,不是因为黑雾会照顾自己,也不是因为黑雾会对自己耳提命面,而是因为如果没有黑雾的话,他身边就没有其他人了。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他身边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活得很没有真实感,他必须要黑雾注视着自己,叫自己的名字。

  他将饮料甩到墙上,拳头捶在冰箱门上,“可恶!”

  他站了好久,肩膀终于颤了颤,“黑雾,对不起……”这次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

  当死柄木正懊悔的时候,背后有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黑雾!”他脸上一喜,刚想回头,下一秒就被黑暗冰冷的的气息围绕,使他无法动弹。

  强大的威压毫不留情面地碾压着自己,明明对方没有其余的动作,但只是这个手势就能让自己感到窒息,那只手伸到自己颈后,摩挲着自己的后颈。

  “弔。”低沉的声音,几乎没有温度。

  死柄木艰难地开口:“老师……”

  那时候,大脑疯狂地暗示着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是自己完全把那个重要警告抛却脑后了。

  “弔,我说过,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吧?”

  啊,是这个。

  AFO掐住死柄木的脖子,从后面嗅了嗅,死柄木身上全是别人的味道,而且自己跟他联系完全消失了。

  被动解除了标记,比被标记更让他无法忍受,他没有,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强大的压迫感使死柄木的双脚微微打颤。

  以前死柄木没有去深究老师的战力到了哪种程度,现在他确认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天花板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面对这份力量,即使是身为对方亲密的人也不禁本能地感到害怕,和个人意志无关,那是在绝对力量面前的恐慌。

  “弔,你这次做得太过头了。”老师对自己说,话语里隐隐含着怒气。

  “必须要给你一点教育才行。”老师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过来吧。

  死柄木没有选择地和老师进了基地。

  在巨大的玻璃柜里,里面放着很多冰蓝色的药剂。

  老师向自己介绍:“弔,这些就是成品,有了这个,信息素就会被完全清除。”

  老师问自己:“弔,你想把信息素清除掉吗?”

  我……

  可是,那里面有我和黑雾的联系。

  “弔,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呢?”老师将手贴在自己脸上,温热、冰冷又危险的大手。

  老师靠近自己,在耳边引诱性地问:“弔,你和谁成了灵魂伴侣?”

  不能说出来!

  不能说!

  死柄木背后吓出冷汗,其实不用死柄木说AFO自己都知道,他总是想着算了,不会有多大威胁的,但是却发现自己总比被人差一点。

  他并不是想杀死那个男人,因为这样毫无意义,他要做的,是让死柄木完全臣服于自己。

  他对死柄木有愧疚,所以一在研究完清除剂后,听到医生说有了更好的优化个性的方案,马上又投入了新一轮的研究中,他答应过死柄木会把[崩坏]的不良反应解决掉。

  当所有工作告一段落后,他满心欢喜地和死柄木见面,却发现他和别人成为了灵魂伴侣。

  虽然决定要给他足够的自由,毕竟他还年轻,但这次,他实在太做过头了些。

  这孩子太任性了啊,不给一点惩罚不行。

  看着死柄木发白的脸,AFO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从空中端出了死柄木整齐放在房间玻璃柜里的十四只断手,在死柄木畏惧的眼神下,他说:

  “弔,来玩个游戏吧,把这些’东西‘,崩坏给我看。”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