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镣铐之下>第41章 往事·十六

  2002年,八月

  赫敏抿紧嘴唇,凝视着德拉科,呼吸急促。

  "我喝得太醉了,不能幻影移形。"她说。"我告诉过你我会哭的。我也没办法。我一喝醉就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住自己。"

  她双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泪水仍肆意从她的眼眶中涌出,顺着她的手指滑落下来。

  德拉科叹了口气。

  "你现在又是为什么哭?"他问道,而她仍在强忍泪水。

  "因为我很孤独。我还在跟你接吻,而你甚至都不是真心觉得我有吸引力。"她流着泪坦白道。

  德拉科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向后仰起头,盯着天花板足足看了一分钟。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吻你?"最后,他用略微紧绷的声音问道。

  "只是因为我在这里而已。"她轻声说。

  "那你又为什么要吻我?"他的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开,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赫敏盯着地板上的一处节疤,手指缠上一绺发丝打成一个卷。

  "因为你把我当成我看待。我的朋友们都只把我当做同事。"她语带苦涩。"之前,哈利和我吵了一架,然后他为侮辱我作为治疗师的专业性向我道歉,好像那才是他真正让我伤心的地方一样。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觉得,在这副几乎完全被战争改变的躯壳之下,从前的那个我仍然存在。"

  她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再哭起来。她从地板上抓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瓶中的液体只剩不到一英寸高了,可她心中还留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侥幸—如果她把酒全部喝完,她就会彻底醉倒,就再也不用理会任何东西了。

  马尔福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向后靠上沙发,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她喝完了最后一口,然后瞥了他一眼。他的胳膊垂了下来—他睡着了。

  她注视着他许久,用一种她过去从不允许自己的方式端详着他的五官面貌。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眼皮阖上了。她应该—她无法好好思考,但她应该做点什么。站起来?或者在某个地方变出一张小床?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在睡着的前一刻,她仍在凝视着他。

  她不知道昨晚是谁移动了身子,但第二天早上赫敏朦朦胧胧地醒来时,他们的身躯几乎半缠在一起。不知怎的,他们居然都没从沙发上掉下去,而是瘫倒在一起,彼此依偎。如果不是因为赫敏觉得自己的脑袋胀痛得快要裂开,她可能会想迅速离开这个地方,然而现在她只能惊恐万分地被困在德拉科的身下。

  他从睡梦中突然醒来时,他的脸上也流露出同样的近乎惊惧的恐慌。他试图把胳膊从她身下抽出来,立时带动两人的身体在沙发边缘一阵摇晃。

  "要是你害我摔下去,我就吐在你身上。"赫敏立刻威胁道。他停下了动作。两人都紧盯着对方。

  "那么你有何高见,万事通?"他打破沉默。

  "让我想想。"赫敏的脸涨得通红。她闭上眼睛,试图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并坚决不去理会压在她身上的德拉科—仍然赤着上身的德拉科。房间里的空气很冷,但他的皮肤却是温暖的,他呼出的气拂过她脸颊的感觉是湿热的。他坚实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着她,压在她后背下的胳膊迫使她拱着身子。有什么让她无法忽视的硬物在她的大腿和髋骨之间渐渐膨胀—她困惑了片刻,突然感到它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天哪!

  她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她什么也没注意到。她一心只想着这该死的宿醉,想着怎样才能摆脱眼前这副尴尬的境地,同时又不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吐在对方身上。

  德拉科全身的重量都正面压在她的上方,但他靠近沙发边缘的一只手臂在她身下紧紧搂着她的腰。只要他试图把它从她身下移开,他们加在一起的重量就很可能会破坏目前岌岌可危的平衡状态,甚至让他们双双沙发上摔下去。

  如果他能把另一只手抽出来,他就能抓住沙发靠背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当他尝试着移动肩膀时,又带来了一阵摇晃。

  又或者,如果他能先把腿从沙发上挪开,那么他就能跪在地板上,轻轻松松获得解脱。但这个过程—赫敏怀疑—会在两人的腰部造成大量的摩擦。

  德拉科开口:"我想如果我动一下左腿—"

  "不行!"赫敏想也没想就大叫一声阻止他,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操!格兰杰,别大喊大叫。"他生气地吼道,缩了缩身子。

  "你先—让我想想。"赫敏简直悔青了肠子,自己昨晚就该直接睡在地上的。

  "真他妈的难以置信。"他低声咕哝。

  一股怒火忽地蹿上她的胸口—尽管她此刻还在为目前的困境而尴尬不已。

  "要怪也别怪我。昨晚我明明想回去,是你把门堵上,要我陪你一起喝酒的。"赫敏声音尖锐地说。

  "我喝醉了,而且是听了你作为一个医学专家的建议才喝醉的—我得加一句。"他神情轻蔑。

  "那我还真得为在帮你治伤的时候推荐了一种止痛药而感到抱歉了。"赫敏怒瞪着他。"如果我的帮助给你带来了不便,你可以随时去找别的治疗师。"

  "我早就这么打算了。"他冷冷地说。

  赫敏屏住呼吸,胸口随之一阵刺痛,她绷紧了身子,猛地从他身下钻了出来。他立刻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她迅速坐起身来,以免被他带着掉下沙发。

  他的头"砰"地一声撞在了木地板上。

  "你个臭婊子!"他边说边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赫敏低头朝他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没错,我想这点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她把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转身抓起背包,拉开了门。

  "如果你有什么有用的情报的话,留卷羊皮纸给我,我晚点回来拿。"说完,她没等他开口,便跨出门幻影移形了。

  她刚落到格里莫广场十三号的街边,便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弯下腰把满肚子的东西全部吐进了树篱里。她把呕吐物清理干净,擦了擦嘴巴,然后翻遍了背包,拿出她昨天晚上为德拉科准备的一小瓶解酒药。

  她把魔药灌进嘴里,只身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嘴唇微微扭曲,努力忍住眼泪,以一个清醒的视角回顾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吻了德拉科·马尔福。她不仅吻了他,还拥抱了他,爱抚了他—心甘情愿地。

  除了威克多尔·克鲁姆—在她四年级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吻过别人。

  但这并不是真正困扰她的问题。

  此刻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扭动着背包带子,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危及了安排在她身上的任务。德拉科把自己盛进盘子里交到了她的面前,请求她留下来陪他,还想要吻她。可是她喝醉了,变得脆弱不堪,毫无安全感,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不确定如果昨晚就与他发生性关系究竟会不会是正确的做法,但她至少没有因为自己的任何算计或策略而中断他们的拥吻。她退缩了,而他也察觉到了。

  他希望她心甘情愿。他从一开始就说得明明白白。在她犹豫的瞬间,他就把她推出了他的心墙之外。

  她当时甚至都没想起过自己的任务。他抚摸了她的头发,说她迷人,似乎还为她感到难过—这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吻他。

  若非酒精的作用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她也许真的会和他发生性关系。她不知道被人触碰的感觉竟是那样—"意义深远";她也不知道他的呻吟、他对她的抚摸的反应会影响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她了解理论层面上的性和恋爱关系,但在实际层面—个人层面—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已远超她的知识深度,好像自己正在坠入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

  她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和别人建立起任何一种关系。在国外参加培训时没有,回到英国后也没有。在她专心研究或熬制魔药的时候,大多数的同龄人甚至都无权接触到她,医院对于探视的规定也相当严格。而对于多数病人来说,还没等他们的身体状况恢复到能够注意到她的存在之前,他们就已被转入其他康复病房或收容所去了。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时间和机会。

  她曾经仔细观察过罗恩和他定期轮换的性伴侣,然后猜测"性"这种东西大约和个人情感完全无关,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慰藉。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然后分开,也不去在意他们第二天是否会去找别人—她觉得这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才对。

  她此前一直认为,如果她和马尔福之间走到了那一步,她可以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只要她保持足够的理性,就能让整个过程与个人情感相互孤立。只要仰面躺下,任思绪随意飘忽就行—几百年来,女人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她错了。

  亲吻德拉科,被他抚摸,是她经历过的最能触动她个人情感的事。它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此刻她独自站在街上,发现自己竟然希望能再度体验一次。

  那种感觉是神圣的。不是什么战略需要,也并非无关个人情感。是她主动探身去吻了他—一个对她感兴趣的人;一个在无边的孤独中与她同病相怜的人;一个能理解她所陷入的黑暗世界的人;一个不会因为她想不惜一切代价赢得战争而生气的人。

  她希望这一切对他来说也同样意义深远。但她意识到,或许在他看来并非如此,这让她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碎裂开来。也许他和罗恩一样;也许这真的只不过是生理上的事情。

  可是对她来说,一切却不会、也不可能仅限于生理。这一事实不公平得近乎残忍。然而最糟糕的是,即便如此,她仍旧渴望着它。

  她感到一阵空虚,觉得身体和情感都背叛了自己。

  她再也不想接近德拉科。她觉得每次见到他都只会带来痛苦。

  食死徒。刽子手。间谍。目标。工具。

  然而她还是想要他触碰她,想要他的手指缠着她的头发,想要他的手掌沿着她身体的轮廓摩挲,想要感觉到她回吻他时他贴着她的嘴唇喘息。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要过这些,可是现在它已经发生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避,不知道该如何让它停止。这不是那种她能够轻易封存于意识之中的渴望。

  它蛰伏在更深的地方。

  但这不重要。她是否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也不重要。她的感受同样不重要。她的感受从来就不重要。反正,指令永远还是一样的:保持住他的兴趣,让他忠诚。

  她咽下魔药和呕吐物残留的苦涩余味,返回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真是见鬼,赫敏!"她走进门的一刹那便听到了罗恩的惊呼。

  他和其他失眠的人们一起坐在客厅里。

  她困惑地看着他。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他问道。

  她抬起手,这才发现头发凌乱不堪地披在身上。

  "我摔进荆棘丛了。"她立刻扯谎。

  "你看起来就像是和猫狸子打了一架,最后还输了。"罗恩调侃地说道。

  赫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罗恩又盯着她看了一分钟,然后才再度开口:"我都忘了它原本是这个样子的了。其实你现在梳的辫子很漂亮。"

  赫敏虚弱地朝他笑了笑,觉得自己的下巴在微微颤抖。

  "是啊。我还是把它绑回去的好。"她说道。"现在这副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尤其不想谈论她的头发。

  她匆匆上楼到浴室里冲澡。她用力地擦洗着自己,试图洗净德拉科那双手留下的任何有形记忆。流水滚烫,她却贪恋这种温度,不舍得把它关掉。淋浴完后,她仍旧站在原地,任由分分秒秒不断流逝,浪费着她本就不够用的时间。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哭。那只是花洒喷出的水花,留在她脸上只不过是水而已。

  她用毛巾草草擦了擦头发,便迅速编成了两条紧紧的法式辫子,盘在颈后。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碎发。

  她正在储藏室里清点魔药库存时,金斯莱找到了她。

  "格兰杰,贝壳小屋那边需要你过去一趟。"

  赫敏愣了一瞬,随即转身在地板上一只毫不起眼的箱子上面画了一道如尼符文。箱盖啪地一声打开。她从中拿出一个小皮包,掀开来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包中的用品。

  "我准备好了。"她努力平息着自己飞快的心跳和胃里冷颤打结的感觉。

  金斯莱领着她穿过房子,从正门幻影移形离开。

  再次落地时,他们并不在贝壳小屋。赫敏也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去那儿。

  他们站在一处狭窄的洞口前。金斯莱走上前,敲了敲洞口旁边的一块大圆石。

  赫敏脚下的地面开始旋转,渐渐出现了一道通向地下的楼梯。她盯着下方看了一会儿,抿紧双唇,然后走了下去。

  加布丽·德拉库尔站在楼梯底下,美得不可方物。

  "赫敏,我又抓到了一个!"她得意地喊道,"他没有标记,但我觉得他应该很重要,因为他真的很难缠。"

  加布丽不久前才加入英国抵抗军。在伏地魔终于掌控了法国后,她是法国抵抗军中少数逃到欧洲其他地方的成员之一。她的朋友和同学们全部死在了食死徒的手下,于是她带着满腔怒火来到英国,意欲复仇。

  金斯莱并没有正式让加布丽成为英国抵抗军或凤凰社的成员,而是让她加入了他的秘密侦察小队。就连大多数凤凰社成员都对这支秘密队伍一无所知。

  这些被金斯莱招至麾下的队员们分散在欧洲各地收集情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权自由行动。金斯莱只给他们下达模糊的指示,并在获取信息的手段方面赋予他们极大的自主选择空间。只要情报可靠,他就不会去限制或质疑他们的方法。

  侦查组员们会把他们抓来的目标带回据点关押起来,赫敏会被叫来为俘虏们进行必要的治疗,然后他们会被喂下活地狱汤剂进入假死状态。

  加布丽在情报收集方面极具天赋。她利用自己媚娃血统与生俱来的魅惑能力,将她的目标诱骗到一处她可以随心所欲进行审问的地方。除了俘虏,她也常常会带回更多的信息。

  赫敏怀疑,加布丽的大多数目标都死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只要她确信他们已经毫无价值。这位年轻的法国女孩的眼中总是带着一种冷酷的胜利神情,却难掩那些她遭受过的、以及亲手制造出的痛苦。少女的面容精致美丽,却总是穿着长袖,仔细地将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部遮盖起来。

  而一旦加布丽把某个目标带回来,那就意味着她没能靠自己的能力彻底击垮他。这种情况下,她就只好放弃,让金斯莱和穆迪用那些传统审讯方法—摄神取念术、吐真剂、心理施压—来对付那些俘虏。

  每当金斯莱带赫敏来到这处海边的洞穴前时,她都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她鼓起勇气,做好了准备。

  她推开前方的门,看见一个年轻人被牢牢绑在椅子里。他脚下的地板上有好几滩鲜血。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把皮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各种医疗用品摆放整齐。一切就绪后,她朝椅子上的年轻人走近一步,施了一道诊断咒。

  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但是在大量神经密集的部位却有着许多细小的伤口,主要集中在他的手上,以及—赫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生殖器上。

  他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刻意无视了赫敏。这很正常。

  赫敏的工作是在金斯莱开始审讯前治好他的伤。这与其说是一种礼待,不如说是在俘虏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焦虑不安时,再给他们施加的一种额外折磨。

  偶尔,这种恐惧足以使他们在她治疗的过程中就陷入崩溃,开始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赫敏。

  赫敏第一次被带来此处,发现凤凰社默许对战俘进行严刑拷打时,她被激怒了。同样是使用黑魔法,自卫和折磨他人也是有区别的—区别大了去了。而她同意为他们治疗,就意味着她也成了帮凶。

  面对她的良心谴责,金斯莱不为所动。毕竟除了她,凤凰社没有其他成员有能力治愈这些伤。如果赫敏拒绝,那些俘虏就只会被灌下活地狱汤剂,带着一身伤进入假死状态。

  她曾多次试图劝阻金斯莱不要给那些侦查队员们过大的自由行事权限,还提出可以熬制更多的吐真剂来当做审讯手段。而他只是注视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侦察队员们真正想要的不是吐真剂,而是复仇。通过招募这些人,他只需尽可能有效地把他们想要复仇的心转化成行动。凤凰社需要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间谍,而不是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畏缩不前的懦夫。

  他提醒她,他们需要情报,而那些被食死徒抓住的抵抗军成员只会遭受比这可怕百倍的折磨—说得好像赫敏需要他来提醒似的,那些从监狱里被救回来的幸存者们可都是由赫敏亲手治疗的。

  但每次她被带来这里,治疗那些被侦察队员抓获的俘虏时,她都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配合"是否会让更多的人受到折磨。

  就算他们是食死徒,在战场上直接杀死他们和残忍折磨他们也完全是两回事。

  "我要先治好你的手。"她柔声对椅子上的男人说。

  她在椅子边跪下,伸出一只手轻轻从下方抬起他的右手,托到光线下。

  她飞快朝镇痛剂施了一道雾化咒语,用魔杖牵引着薄雾绕过男人的手指。他的每一处甲床都有许多尖针反复扎刺留下的小孔。

  镇痛剂被完全吸收后,她将那只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开始施咒治疗组织损伤。

  当她治好他的第三根手指时,他开口了。

  "我认得你。"他抬起了头。

  她目光向上瞥了他一眼。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眼熟,身材结实,满脸蓄着胡子,双手和胳膊上的体毛浓密。

  "你是波特的泥巴种婊子。"

  赫敏扬起一侧眉毛,继续治疗下一根手指。

  "你倒是真的长开了。"他斜眼看着她。"我从没想过像你那一头疯毛最后会变成这样。"

  赫敏没有理他。

  "格兰杰,对吧?我之后得告诉其他人我见过你了。我们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他身体前倾向她凑了过去,直到他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到令人不安。

  "告诉你个秘密,泥巴种,"他低声说,"你们会输的。然后,当你们惨败之后,我会慢慢地杀了那个金头发的婊子,慢到让她自己开口求我杀了她。"

  赫敏仍旧没有理他,继续治疗他手掌上被剃刀划破的伤口。

  右手的治疗结束后,她开始转向他的左手。一想到手部治疗迟早会结束,她就感到害怕,但最终,她在他手上再也找不出可以治疗的伤口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再回避了。

  "我需要你靠后坐好—如果你想让我治好你的生殖器的话。"她强迫自己语调平平地说出这句话。

  她感到浑身冰冷,胃部痛苦地扭曲着。她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能不能正常消化食物。

  他向后靠上椅背,打开了膝盖,表情满是戏虐与嘲讽,仿佛他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她真的很想一道昏迷咒朝他甩过去。

  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在治疗俘虏的时候让他们保持清醒。这是金斯莱所运用的心理学技巧之一。

  她挥了挥魔杖解开扣子,然后伸手解开他的裤子。

  加布丽用某种精心锻造的利刃在他的阴茎根部刻了些文字。赫敏无法透过参差不齐的切口看清那些法语。有那么一瞬间,她非常感激那不是如尼符文。

  然后她开始专心治疗。

  她决心尽量不去碰他,但这就需要她更加精细地完成魔杖动作。她清理了鲜血,施了一道温和的清洁咒。

  年轻男人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她从一只小瓶里吸出莫特拉鼠汁,轻挥魔杖涂在伤口上。这次的动作并没有那么精确温和,但赫敏拒绝让自己去在意。

  赫敏低声念了治疗咒,又做了第二次诊断。他体内有大量酒精—可能是加布丽为了接近他所使用的手段之一。赫敏拿出一小瓶醒酒剂倒进了他的喉咙。他大概是认出了她喂给他的药剂,所以并没有像她所预计的那样挣扎抗拒。

  尔后她退后一步,打量着他。

  他也抬头盯着她。她又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解酒药灌进他嘴里。

  他把魔药咽了下去,随后朝她冷笑一声。

  "帮我身上打几个补丁,好准备再来第二轮?"他猜测道。"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奉行不杀戮政策的软心肠'老好人'呢。"

  赫敏对他微微一笑—这是她从马尔福那里学来的笑容。

  "我们不会杀你的。"

  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门关上时,她在原地伫立了片刻,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该死的婊子。

  先前第一次喝醉的时候,她对马尔福说谎了—她的体面早已荡然无存。战争已经把它毁得一丝不剩。

  她如今唯一剩下的就是决心—保护罗恩和哈利的决心;赢得战争的决心。

  为此,她可以爬过尸山血海,可以为了换取情报而出卖自己,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可以把德拉科·马尔福的心脏挖出来。

  当她的朋友们终于得到了永久的安宁与和平的那天,她将会平静地站在金斯莱和穆迪身边,默默接受她应得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