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岁岁, 你打算怎么办?”江巽雪温声问道,“他们应当很快就来了。”
余岁揉了揉眉心:“他们?难不成这一回,正、魔两道要齐心协力?”
虽然很难想象, 正魔两道合作, 但当年对付般若老祖是如此, 如今想要对付般若老祖的继承人, 这样也是正常的。
江巽雪缓缓点了点头:“沈坛主传信过来,有数个魔域的确有这个意图。”
余岁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江巽雪的身上,眸中多了几分沉思, 温声问道:“尊主……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江巽雪微微一怔,被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 但是江巽雪早已下定决心在余岁面前不再隐瞒,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知道。”
余岁并不意外, 他继续问道:“那这件事情,与你我有关吗?”
江巽雪沉默了片刻,他看向余岁,两人四目相对,余岁从江巽雪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么说,是有关系了。”
余岁并不气恼,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了, 轻笑道:“看来, 你真的没有骗我——原来真的有苦衷啊。”
江巽雪眼底满是笑意, 温声道:“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余岁微微点头, 小声道:“你过来一些。”
江巽雪不明所以, 但还是听话的走到余岁的身边。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这走到身边,两人几乎便要贴在一起了。
余岁唇角微微勾起,在江巽雪的耳边低声道:“尊主,那我可就为你解开阵法了。”
岁岁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江巽雪头一次被岁岁这样调戏,瞬间便红了耳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余岁眼底的笑意更高了——他的心魔是因为江巽雪生的,话本的事情只是一个诱因,当他愿意相信江巽雪的时候,心魔也就不足为惧了。
解除阵法的手印在余岁的手中翻飞,最后又落到了江巽雪的胸口处。
“它跳的很快。”余岁道。
江巽雪笑了笑:“因为我很开心,今天像是做梦一样。”
手印落下,禁锢着江巽雪修为的阵法也就此消失。
余岁再次红了眼眶:“对不起。”
江巽雪轻轻揉着余岁的脑袋,温声道:“不能怪你。”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当时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相信的,直到现在我才敢问这个问题。”
余岁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他有些后悔。
江巽雪的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能如此说,你不相信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余岁的心中微颤,更添了一分自责。
“是我的错。”余岁肯定道。
“那是你的心魔在作祟。”
“如果不是我的心志不坚,也不会让心魔有机可乘。”
“被心魔所惑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说这一切的根源还是我。”
江巽雪缓缓道,他说得没错,在他推演的未来中,就是他被心魔彻底控制,才有了话本上发生的事情。
余岁还想要说些什么,他们两个却是感到了梧桐苑阵法的异动。
两人微微一惊,修真界的人就算是想要来围攻,也不可能行动这么快吧——
“好啦——小两口不要担心,是我们这个糟老头子来了。”一个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
“是……师尊?”江巽雪微微有些惊讶,眼中闪过欣喜。
岁寒梅此时已经轻轻摇着扇子,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这阵法布置得不错,就连我也差点都被拦在外面了。”
江巽雪轻笑了笑:“那也是不及您的,差点拦住,那也还是没拦住。”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也变得油滑起来了,”岁寒梅轻叹了口气,状似无奈道:“怪不得你们俩互相认错了半天,都还没认出来究竟是谁错了。”
江巽雪和余岁面面相觑,一阵沉默,不自觉地觉得有些丢人。
岁寒梅顺了顺胡须,轻笑了笑:“不是老头子刻意去听,这耳朵太好用了,没办法呐,可不要怪我这个老人家呢。”
江巽雪摇了摇头:“怎么会,当然是不会怪师尊了。”
岁寒梅欣慰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今天来可不是和你贫嘴的。”
“余岁,”岁寒梅温声道:“可还记得师祖吗?”
余岁突然被点到,立马回答道:“曾经在幻境中见过师祖,弟子自然记得。”
“那在我这个不懂事的徒弟给你解释之前,我先给他做个证明——余岁,那两卷话本,你是不是已经读过了?”
余岁微微一怔,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点了点头。
岁寒梅轻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这话本是岁寒竹写得呐。”
“啊?”余岁倒吸了口冷气,回想着自己读过的情节,有些不可置信,过了半晌,才疑问道:“那师尊有什么理由写这话本?”
江巽雪低垂着眉眼,目不斜视。
岁寒梅挑起眉,笑道:“那当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余岁看看江巽雪,再看看师祖,疑惑道:“是受尊主所托吗?”
正如余岁所猜测,岁寒梅轻轻点了点头:“当然是受我那徒弟所托,只不过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那个文风呐——所以今日他不好意思过来了。”
余岁和江巽雪默然。
那可不仅仅是文风的问题,还有那剧情,还好没有配图,不然怕是要被当作禁书了。
余岁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结论错了,哪怕这两卷没有配图,放在俗世里,也会因为剧情的缘故无法出版的呐。
江巽雪不禁扶额,那两卷话本他读过数遍,内容是什么他自然在清楚不过。
他没有恢复记忆时只是觉得这话本古怪,当恢复记忆后,知道这话本是他托师尊代笔之后,就不忍再回忆了。
早知道师尊会写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他自己写啊,江巽雪的看向余岁,只见岁岁的神情也呆滞了。
他正准备解释,却是被岁寒梅打断了。
“文风虽然是我弟弟的,但是剧情可都是我徒弟说的,所以这锅也不能让弟弟一个人背下,所以你可以问问你师尊。”
岁寒梅抛下这句话,便悠悠然消失了踪影。
他出了梧桐苑便兴高采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说得不就是他吗?
只是这件事情可万万不能让岁寒竹知道,不然他可就没有好下场了。
岁寒梅离开,徒留下江巽雪和余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尊主,你说是怎么回事?”余岁艰难地问出口道。
江巽雪轻轻咳了一声:“当时的事情千头万绪,这件事情我只能交给我信任的人去做,我以为师尊成熟稳重,由他们来写定然没有问题。”
谁能想到……
这三个老顽童竟然能把话本写成这个样子啊!
余岁想着自己的梦境,又回忆师祖写的话本——虽然情节相差不多,但在师祖的话本中却更像是变了一个味道。
“所以……那天选之子、改变我的命运,拯救世界的说法也是假的了?”
江巽雪缓缓点了点头。
“是你编的吗?”
“算也不算是……我有了大致的想法,是师尊帮我完善的。”
江巽雪头一次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含糊不清,果然坦白这件事情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出来的。
余岁深吸了口气:“那话本上的情节是如何来的?”
“那是我推演出的。”江巽雪缓缓解释道。
“推演?”
江巽雪轻轻点头,说道自己擅长的东西,他稍稍恢复了一些信心:“对,是我推演出来的。”
“也就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江巽雪温声道:“我推演出后,便想要改变这一切,于是有了这卷话本,有了我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余岁微微一怔。
“那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吗?”
江巽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我布下的,只是我身在其中,我也是其中一环。”
“这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在发现你失踪的时候,开始了第一次的推演。”
“第一次?”
江巽雪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总共推演了多少次?”
江巽雪有些迟疑,缓缓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那你继续说吧。”余岁低声道。
“我需要知道我在这过程中应当如何改变,才能改变我所推演出来的未来。”江巽雪温声道:“我失败了很多次,我以为我真的改变不了,但我最后还是想到了。”
“破而后立,当我把自己改变后,便能够改变未来了。”江巽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快,足以可见,当初的他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有多么高兴。
“所以你失去了作为魔尊时的记忆?”
江巽雪轻轻点头:“但是我只能知道这样做,我可以改变未来,但是未来最终是什么样子,我推演不出来——那是一片未知。”
“变数太大,而你又没有记忆,你害怕失败,所以有了这两卷话本。”
余岁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在不知觉已经染上了红晕。
江巽雪笑了笑,继续道:“岁岁猜的不错,我害怕未来偏差太大,我便想用写出来,来提示未来的自己。”
“作为仙尊的我,一心只追寻大道,唯有把天道搬出来,我才有可能会信这些东西。”
“那时我的状态不太好……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我觉得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我便把写书的事情拜托给了我的师尊。”
余岁轻轻点头,尊主无论是仙尊,还是魔尊,身边从来不缺追随他的人,但却从未有过可以依靠的人。
尊主他只能去找他的师尊。
“可……尊主,你那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呢?”
江巽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淡中带着些哀伤:“因为心魔。”
“啊?”
“对,我也有心魔,并且我心魔存在的时间,远比你想象地要久一些。”江巽雪缓缓道。
“在我推演出的未来中,我便是被心魔控制了,所以……”江巽雪说起话本上的内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很快他便调整了过来。
“所以才会做出话本上的事情。”
余岁轻轻点头:“你保留了你仙尊时的记忆,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心魔吗?”
江巽雪摇摇头:“不,我的心魔在我母亲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就存在了,但直到我成为魔尊的时候,心魔才渐渐开始控制我。”
“我选择在那个时候,是为了更好地配合话本。”
余岁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江巽雪的意思。
“我以为自己应当死了,但却是重新活了过来,读到那有关天道的话本,自然深信不疑,就可以顺理成章开始拯救你了。”
江巽雪温声地讲述道:“只是我没想到,失去记忆的我,竟然这么傻,全被之前的我算中了——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找到我储存记忆的地方。”
“岁岁,你说我好不好笑呀,实在是太傻了。”江巽雪温言笑道,眸子像是繁星一般,轻轻揉着余岁的发丝。
余岁已经泣不成声,听见江巽雪所说的话,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是啊,你太傻了……可是你又太好了。”余岁哭倒在江巽雪的怀中。
江巽雪轻轻拍着余岁,喃喃道:“不是我好,是你太好了。”
又过了片刻,江巽雪低声道:“小花儿现在比之前更聪明了,当心他感觉到你哭之后,悄悄笑话你。”
余岁抬眼,回道:“它最贴心了,才不可能笑话我呢。”
江巽雪连连道:“没错,没错,它最贴心了。”
“那……当时你为何要推演未来,又为何要费尽心机的改变未来?”
江巽雪笑了笑:“第一,我无法接受我被心魔控制,第二,因为我无法接受你未来的结局。”
余岁缓缓点头。
“不对,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我是小梧桐了吗?”
江巽雪轻轻点头:“就晚了那么几日,我知道你是小梧桐之后,便想要去找你,却只是查到你最后出现在月英潭。”
月英潭……这个熟悉的地方,让余岁微微一怔。
“所以你去了月英潭?”
“没错,不过已经迟了,那里有打斗的痕迹,而你不知所踪。”江巽雪解释道,“我本只是想推演出你的下落,却是没想到推演出了这些事情。”
余岁怔然,原来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以为他没有听信柳知同的话,而是亲自去看,便能够找到真相,却是没有想到他还是把真相弄反了。
“那当初害我的人是谁?”
江巽雪轻轻叹息:“益阳魔君,说来也巧,他也死在了我的手中,但是他已经身亡,益阳魔君的亲信死的死,散的散,你当初怀疑我,我也来不及把他们找来,为我作证。”
余岁默然,这些事情并不能说是凑巧,只是种种叠加在一起,才会让他有了错误的判断。
“那未来……是已经改变了吗?”余岁温声问道。
江巽雪轻轻点头,微笑道:“变了,当然变了。”
余岁的眼中带上了笑意。
“不过,还有一个变数,是我没有料到的。”江巽雪缓缓道:“就与当下有关。”
余岁不假思索:“你是说那十八桩案子吗?”
江巽雪轻轻点头:“没错。”
余岁仔细回忆,可是他想不到自己和那十八桩案子,除了和春风阁的关系外,还有哪些关联?
“是系统。”江巽雪言简意赅。
江巽雪提醒后,余岁才想起来那段几乎要被他遗忘的记忆:“是它?”
当初系统对他的影响不小,但好在尊主及时发现,系统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时隔这么长的时间,又提起它,还与最近的十八桩案子有关,难道那个所谓的“系统”,其实是与春风阁有关?
余岁有些不解,问道:“尊主知道什么,便详细告知我吧。”
江巽雪轻叹了口气,便详细地从那日他从隐朝阳口中发现月寒白的怪异之处说起。
蛊惑人心、吸取灵力,一桩一件都和曾经的系统无比相似。
他们两人确定了月寒白有问题,隐朝阳便去追拿月寒白,却是一去不返,而修真界则是又多了九桩被吸进灵力的大案。
余岁在江巽雪处知晓了,这些案子的细节,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是尊主那日分明已经在我的脑海中除去系统,为何它又跑到了月寒白的身上?”
江巽雪摇摇头:“也许是我不小心放过了它,也许是它本就做了两手的准备——它见无法在你的身上获取灵力,便换到了月寒白的身上。”
“月寒白曾经与你一同被万蛊门抓住作为祭品,他也想办法进入过青冥宫,应当就是在那个时候招惹上系统的。”
余岁微微一怔,仔细回忆,在万蛊门之时,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当初系统一心想要与我建立契约,就是想要把我当作它吸取灵力的工具,那如今的月寒白……还是月寒白吗?”
江巽雪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有见到他的时候,才能够知道了。”
余岁轻轻点头,他有些沉默,这个系统——不仅仅是在这一世出现了,在江巽雪推演的无数种未来,在余岁的梦中都出现了。
在未来的悲剧中,如果说江巽雪是推动悲剧的外因,那系统便是推动余岁悲剧的内因。
系统就是话本中,几乎人人都会爱上、都想要占有“余岁”的根源。
只是“余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才用了最为惨烈的方式,与那些觊觎他的人、与控制他的“系统”同归于尽。
到这里,余岁便全都明白了。
江巽雪和余岁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回首来路,筚路蓝缕,但所行虽艰,但行至如今,离尘埃落定,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他们接下来要应对的便是接下来的围剿,以及如何把“月寒白”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他们会什么时候围剿我?”余岁浅笑着问道。
江巽雪笑了笑:“暂且不知。”
“无妨,他们既然下不了何时来的决定,那我们为他们下战帖如何?”
“虽然狂妄,但不失为一个办法。”江巽雪轻笑道:“守株待兔总比徒劳等待要强。”
余岁微微点头:“那我可就这么办了,不过这么说,尊主也相信围攻那日隐朝阳和月寒白一定会现身吗?”
江巽雪轻轻点头:“会的。”
“它若是不想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就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当中,那还有什么比合力围剿一个人的时候,更合适呢?”
余岁笑了笑:“尊主说得对。”
“那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余岁思量了片刻:“时间不能定得太近,或者太远,就能定在十五日之后吧。”
江巽雪轻轻点头,温声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提前说好。”
余岁挑挑眉,预感到江巽雪可能会说什么了。
“是不是不想要我出手?”
江巽雪轻叹了口气:“没错,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害怕有意外。”
余岁笑了笑:“这一次虽然是下战帖,但重在查明真相,能不动手,自然不会动手。”
只见江巽雪仍然一脸担忧,余岁才只能保证道:“若实在需要出手,那就请尊主来吧。”
江巽雪眉眼一弯,又恢复了笑意。
“不过我答应了尊主这件事情,那尊主可否也答应我一件事情?”
江巽雪微微一怔,轻笑道:“岁岁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要把决战定在苍山之巅。”余岁一字一顿缓缓道。
江巽雪愣了片刻,他明白岁岁为何要把地点定在苍山之巅。
“正道亏欠你良多,我无法让他们坐在你的功名上,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太平盛世。”
“可是我现在是魔尊,这样岂不是亲手把源青仙尊立下的功勋推倒了吗?”
余岁摇摇头:“你做魔尊的这千年来,是仙、魔两道最为和睦的一千年,现在修真界蓬勃发展,你贡献良多。”
江巽雪默然,他还是有些迟疑。
余岁温声道:“尊主,这一次听我的吧。”
江巽雪注视着余岁的眼睛,看着岁岁眼中的自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轻轻点头,缓缓道:“好,就听你的。”
*
战帖很快写成,柳知同看见帖子之时无比惊讶,只是他不理解魔君为何要写这样一份战帖。
“属下相信魔君不可能是杀害那九名大乘期高手之人,魔君为何不去澄清解释,反而要下战帖,难道魔君不害怕引起众怒吗?”
余岁看向柳知同,淡淡道:“你相信我,是吗?”
“属下自然相信。”
“但是他们不相信,”余岁淡淡道:“与其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倒不如下这一份战帖。”
柳知同知道魔君说的没错,只不过这样做实在有些冒险了。
“只是现在魔域中人心浮动,属下有些担心。”
“那他们便交给你来安抚吧,若实在安抚不了,也无须强求。”余岁的视线扫过柳知同。
柳知同心中一紧,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余岁轻轻笑了笑,淡淡道:“好好做你的护法吧,还有当年月英潭劫杀我的是益阳魔君,不是魔尊。”
“啊?”
柳知同心中疑惑,想要追问,但是余岁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柳知同胆战心惊——他只是想推着魔君挑战那个魔尊的位子而已,他对魔君忠心耿耿,他这么做,到底哪里错了?
余岁的战帖广而告之,修真界男女老少都知道了他向整个修真界下战帖的事情。
无论是仙门中的各大门派,还是大小魔域,都被这战帖逼得进退两难。
不来,便是胆小如鼠,让人笑话。
来,又害怕栖梧魔君,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命丧于此。
江巽雪已经传信沈素衣和七夜魔君,青冥和七夜可以派人来栖梧,而他那时也会坐镇栖梧魔域,无须担心。
有了魔尊的承诺,两人不再纠结,为那日“围剿”做准备。
青冥魔域与七夜魔域做了表率之后,其他魔域也不再观望,决定了那日围剿的事宜。
碧云宗作为仙门之首,也面临着这个难题。
朱颜仙子眉头微蹙,她觉得这件事情古怪,栖梧魔君的战帖下得也蹊跷,不应当贸然前往。
但若是只有碧云宗不去,又会失了碧云宗的面子。
就在此时,隐朝阳以及月寒白重新回到碧云宗中,在隐朝阳的支持下,碧云宗也决定十五日后的围剿。
碧云宗既去,其他宗门也纷纷响应,誓要剿灭栖梧魔君,还死者公道,还修真界太平。
仙门、魔域便为了围剿栖梧魔君的事情,难得地达成了一致,纷纷赶赴苍山之巅。
只是——整个修真界,都无一人为这个决战之地提出异议。
竟是全然忘记了,苍山之巅曾是那人的陨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