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可以出去了。

  识海间风云变幻,余岁的目光扫过梧桐木上,只见上面的一朵花有些与众不同, 他微微一愣, 但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上前查看, 他便已经离开了识海之中。

  紧闭双眼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有些凌冽,他的目光环视四周。

  似乎是和原来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朵花开得蹊跷, 似乎在呼唤他过去,余岁思量着,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既然出来了,便等到下次再去查看。

  他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绝不会是会伤到他的东西。

  既然出来了,他还是先突破吧。

  修炼室中的灵气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石壁外乌云密布,天雷也悬在空中跃跃欲试。

  似乎只要那人一从修炼室中出来,便要把他撕碎一般。

  江巽雪眉头蹙了起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刚刚的乌云还只是缓慢地聚集,现在已经遮满了天空。

  那两卷话本, 被他随意扔回乾坤戒中, 此时什么事情都不如余岁突破重要。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修炼室上。

  沈流年也幽幽醒转, 看见这天雷,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些不可控制的胆怯——这样的场景,他活了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

  他不会被这天雷波及吧?天雷应该不会吧?

  沈流年看向江巽雪,发出求救的目光,江巽雪显然是感觉到了,但是并未说什么,连看也不看,只是随手画了阵符扔了过去。沈流年是大夫,不能出事。

  沈流年连忙接住阵符,抱在怀中,稍稍松了口气。

  江巽雪知道自己不能够贸然出手,天雷乃是渡劫,如果让人替代,此劫便是未过,等到下次渡劫之时,会更加艰难。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是不会出手的,只是心中说不出的焦急。

  余岁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江巽雪的视野当中,余岁的周身灵气缠绕,气势多了一丝鬼魅,实力更甚从前。

  江巽雪看见余岁,唇角微微勾起了,余岁似乎是看见他的微笑,便也对他微微笑了笑,那双眼睛亮晶晶,充满了情谊。

  江巽雪心情稍稍好了起来——看起来,岁岁并不是很紧张,那岁岁的把握应当还是极大的。

  本来气势汹汹的天雷,不知怎的,看见余岁之后,似乎竟是气短了一样,不像刚刚那一般似是要把人撕裂了一样。

  这天雷的威力不变,变得只是局中人。

  江巽雪看着眼中闪过复杂的表情,岁岁的修为,似乎不应当只是练虚啊——

  这天雷是练虚期中最强的天雷,也许能够达到渡劫的地步。

  但余岁突破的却不只是练虚,所以这再强的天雷,放在余岁的眼中,也不算什么了。

  雷声轰鸣,配合着闪电向着余岁席卷而来。

  伏羲琴祭出,乐声从余岁的指尖流淌,此乐声铿锵,竟是一首战歌,让人听着,生出勇往无前的战意——哪怕前方有着艰难万险,似乎听了这战歌,便什么都不怕了。

  雷声与琴声纠缠在一起,余岁竟然不像是在渡劫,反倒像是在借雷声修炼一般。

  沈流年看着,缓缓咽了口气,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他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余岁突破无忧,江巽雪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雷一道强过一道,但是余岁却没有落败的迹象。

  沈流年看着,怀有子嗣还有这么强战力的,实在少见啊——这应该算是一个特例吧?不能按照常理来推荐。

  江巽雪的目光紧紧落在余岁的身上,生怕一眨眼的疏忽,错过了余岁。

  终于,最后一道天雷劈下。

  余岁也对这道天雷准备多时了,强悍的灵力从伏羲琴与余岁中迸发,与天雷撞击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的一瞬,照耀着大地犹如白昼。

  与此同时,九州上无数个角落,都为这白光所震惊,这异像,难道是有天灾不成?

  江巽雪看着,便知道是岁岁胜了,但在练虚期与天雷缠斗许久的事情,未曾耳闻。

  这种拿天雷练手的狂妄事情,也不像是余岁会做出来的。

  除非……

  江巽雪想到那个并不是太好的猜测,表情严肃了几分,余岁突破的喜悦,甚至都淡了下来。

  也许真的是那左护法吧。

  江巽雪静静地想着,这是百密一疏,还是天意如此?

  但岁岁本就是栖梧魔君,让他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似乎是极为正常。

  而他知道那人是忠于栖梧魔君的时候,却是选择把柳知同弄走,也不告诉余岁他曾经的身份——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总觉得时机不成熟,那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呢。岁岁此时是否已经知道了过去。

  岁岁又是否会责怪他呢?

  江巽雪有些自责的目光落在了白光之中,岁岁就在其中。

  眼前的白光渐渐变得暗淡,那天雷心中仍有不服,但若是化作更高阶的天雷来,便是不公,它属于天道,是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余岁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童毫发无损,唇角带着笑意,背着伏羲琴,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牙色长袍,看着不像是刚刚渡过雷劫,反倒更像是个优雅的贵公子。

  余岁的目光落在了余岁的身上,眼中闪过欣喜,小跑着便要扑过来。

  倒是有几分孩子气了。

  江巽雪笑了笑,喜悦从胸腔中冲击了上来,刚刚的忧虑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巽雪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轻轻抱起了余岁,余岁极为亲昵地挂在了江巽雪的脖子上。

  他压低声音道:“尊主,我成功啦!”

  余岁的成功便是突破练虚了,突破练虚便意味着他和余岁能够结为道侣了。

  江巽雪的眼中满是欢喜,抱着余岁便转了个圈圈,混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似乎是有一些幼稚。

  让一旁的沈流年看得目瞪口呆——怪不得。

  怪不得尊主听闻自己的男弟子有孕不觉得震惊,也不去责怪的自己的弟子,原来——这是他的孩子啊。

  他之前还担心,尊主会因为余岁身体的异常,觉得他是宗门的耻辱,会把他逐出青冥宫呢,他可真是白担心了。

  沈流年这般想着,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他不会是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吧?

  尊主该不会杀他灭口吧?

  沈流年再看了一次尊主,眨了眨眼睛,心想——尊主应当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倏地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沈流年弱弱道:“属下觉得,属下应该先为右使诊一下脉,确认一笑孩子的情况。”

  余岁:!!什么孩子!

  江巽雪:!!他光顾着高兴,一不小心把孩子的事情给忘了。

  沈流年:……他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准“父亲”忽然有些发愁,他们两个应当做不出来,其他忘崽的事情吧?

  是吧?

  沈流年不确定地说服着自己,然后看看尊主,再看看右护法,硬着头皮上前号脉。

  *

  月寒白近日心情有些不好,师尊已经回来了,但是却是闭门不出,连他也不见。

  他在这里虽然有师兄陪着,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想师尊了。

  忽然一道白光从天边闪过,一时间宛如白昼。

  月寒白和他身旁的师兄微微一怔,师兄打开窗子,向外看去,喃喃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师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月寒白却是清楚,就在刚刚,他的系统告诉他:【余岁突破练虚了。】

  余岁竟然已经突破练虚期了,月寒白默然良久,眼中闪过寒意,无论如何,他也要提升自己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