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几乎一眼就认定那是给他的礼物。

那把漂亮的长弓,上面还雕刻着属于他的“叶子”。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与阿拉贡相识后的一切就像幻灯片一样浮现在眼前,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跟阿拉贡说话是为了向他告白,那是他16岁生日的前一天夜里,如果当时他没有这么做,他就能得到这份惊喜,一份阿拉贡为他精心准备的惊喜。

埃尔隆德显然也认为那把弓是阿拉贡准备送给莱戈拉斯的,他慷慨地将它递到莱戈拉斯面前:“我想这应该是给你的。”他说,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眼里洋溢着通达的笑意。

“……我,我不确定……”莱戈拉斯不敢伸手去接,他感到害怕和犹豫。忧郁的蓝眼睛转向瑟兰迪尔,后者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马后炮。”

莱戈拉斯听到埃尔隆德无奈的轻笑,他将视线转了回来,埃尔隆德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

他表情严肃且认真地对莱戈拉斯说:“我们都知道这是阿拉贡为他的邻居,那个‘金发男孩’准备的礼物,但是莱戈拉斯,是否要接受它你要考虑清楚,因为对你而言,这不仅是一件礼物这么简单。

你正在开始你的新生活,你可能会从这份礼物中期盼一点别的什么,但你要知道那可能从来都不存在。你会因此受伤、会难过,你也许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甚至失去你现在已经拥有的,你明白吗?”

莱戈拉斯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低垂着,似乎在思考这什么,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注视着埃尔隆德的双眼,沉默地点头,他明白。

“那你决定了要接受它吗?”

莱戈拉斯静静地看着那把长弓,良久之后,他双手微微颤抖着,郑重地从埃尔隆德手里接过了它。

“愚蠢的小子。”瑟兰迪尔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莱戈拉斯没有理他,只是盯着手里的长弓,一下一下抚摸着上面雕刻的纹路,那是绿叶,是新生——

莱戈拉斯曾经如此坚信着。

36.

阿拉贡那天没有急着回家,莱戈拉斯离开时的景象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无论是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还是不久之前的现在。

他给艾达瑞安打了电话,说明自己不会回去吃晚饭,然后久违地邀请金雳去喝酒。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阿拉贡感到有点委屈,他觉得莱戈拉斯总是单方面宣布他们之间的结束,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

他当然不是无辜的,事实上是他把莱戈拉斯逼到了绝路,是他一次次拒绝他,伤他的心,可是他还是委屈。

“那小子完全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阿拉贡放下酒杯大声地控诉。

金雳在旁边一头雾水:“你在说谁。”

阿拉贡没有回答,他有点醉了,但理智仍然还在。

“他就是一个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笨蛋,丝毫不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他自顾自地宣泄,“他说我胆小,说我懦弱!可是我一个马上四十岁的男人我怕什么呢?我有足够的存款,有房子,我还有一个儿子……”他顿了一下,“艾达瑞安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是的。我把他教育得很好,你看他从来也不会为埃隆感到忧心。”

“埃斯泰尔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朋友,你已经醉了吗?”

“我没醉!”阿拉贡气势满满地说,但他没能坚持多久,“……我只是,很难受,金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懊悔地抓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子里倒映出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简直糟透了。

莱戈拉斯说得对,他是个不择不扣的胆小鬼,是个懦夫。

突然,金雳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我认识的埃斯泰尔可是一个坚强勇敢的男人。记得吗?你曾经为了追小偷跑了三条街,最后那家伙直接跪在地上向你求饶,但你还是给了他一拳,因为你为了追他错过了一次重要的考试。”

阿拉贡刚和金雳认识时还很年轻,因此金雳也掌握了他很多糗事,这些现在都成了他们之间的谈资。

阿拉贡试着回忆之后苦笑了一下说:“哦,金雳!你说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已经不再年轻了。”

金雳不敢苟同地大声说:“得了吧,埃斯泰尔,你以为你有多老?你才四十不到!四十岁可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我老爸四十岁才生了我,现在他的身体还硬朗着呢!”

“哈哈!你这话真是激励人心,我的朋友。”阿拉贡举起酒与他碰杯。

金雳将酒一饮而尽:“我说的是事实,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年龄多大都不算晚。你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只要身体还能活动,要去那里都是你的自由!”

阿拉贡很意外金雳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性格竟然还能说出这样透彻的话。

“敬你,我的朋友,你今天真让我吃惊。”

金雳不客气地说:“是你今天太没出息了。”

阿拉贡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