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验过一次醉酒后,哪吒开始和杨戬分享自己恶整申公豹的方法。

  于是两个巴掌一拍之下,申公豹开始更加倒霉,因为杨戬会用天眼帮哪吒放哨,这混世魔王一心记着对方用那控灵大阵毁他神志之事。

  如果不是他失了心智,又怎会刺伤敖丙。

  如果不是他没了记忆,又如何会打死敖光还将对方杀伤至魂飞魄散。

  虽然两军对峙总要为了胜利,可哪吒就是不齿对方的行为,既然天规天条不让他杀申公豹,那他也要对方永远不得安宁。

  两个掌管天兵的大神闹了许久,直到天帝看不下去了,才让太白金星把哪吒和杨戬拎去教训,只可惜太白那性格,实在不是哪吒会理会的,于是出来之后,不仅申公豹倒霉,连哪吒手下的天兵天将,还有那些曾经被他打过的神明全数都让他闹了一遍。

  西王母对于哪吒伤她蟠桃树一事心有不悦,于是祭出了李靖,让对方用那玲珑宝塔关上哪吒七日。

  李靖领命,遂用宝塔收了哪吒回去,然后摆在桌上当镇纸。

  “你心里有什么不快的,可以和爹说,不用闹到现在这般吧?”

  摊开纸握笔写了几行,李靖侧头看了看缩小的玲珑宝塔,哪吒就在里面,而且肯定能听见。

  “之前你母亲说,你有个在意的人,我还觉得挺好,毕竟以你这脾气,接受一人都难,更何况是喜欢。”

  坐在宝塔里关禁闭的哪吒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我也是过了许久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敖丙。”放下笔叹了口气,李靖把写好的东西握成一团扔掉,然后又起了张新纸。

  “那日他为见天帝,赤足披发,上九重天梯,九次叩首于天门,天阶上每一步都滴着血,可他却走得义无反顾,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憋了半天,哪吒总算还是被李靖逗开口了。

  “因为他不服啊。”

  不服这天、不服这玉座之上的神明、不服天道降于的命运,他敖丙不服,所以绝不哭、不怨、不恨,而是昂首立身于凌霄殿上。

  “可他不肯见我,如若他不服,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将这天捅破、将这地撕裂。”

  “哎。”李靖就知道以哪吒这个性格,在天庭恐怕是要吃苦的。

  “虽不服,却也要接受。”

  ——不是习惯,是必须接受。

  李靖话音未落,哪吒就似听到了芙蓉说过的那句话一般。

  “他若不接受,则龙族覆亡、熬光身死魂灭。”

  “他若不接受,则灵珠离体,再觅前程新主。”

  “他若不接受,则你们连这天上地下的联系都不会再有。”

  “天那么高、那么远,就算你赢得了天兵天将、赢得了昆仑金仙、赢得了三清尊者,但在他们之上呢?还有掌管洪荒天地的鸿钧老祖,如若混元珠乱世,难道就不会有大能来制你吗?”

  “敖丙他不服,就算生生世世不能和你相见,他也是不服的。”

  “可不服难道就要带着他父他兄他的族人一起去死吗?”

  早年的时候,哪吒不懂敖丙的困难,他只是想着对方、念着对方,不仅仅因为敖丙是他第一个朋友,还因为他和自己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凝聚日月、一起诞于洪荒。

  “父亲……他会不会不原谅我了……”

  坐在宝塔中,哪吒抽着鼻子突然大哭起来。

  “我杀了他的父王,还刺伤了他,他说自己羡慕我,可我其实更羡慕他啊!”

  “我说他活得不像人样,但我现在又如何呢。”

  抹着脸,哪吒哭哭笑笑肩膀颤抖。

  每个人都说他是天降奇才,是天地功勋,每个人都觉得他可以度过三劫,肉身成圣。

  但哪吒觉得这最后的一劫,他过不去了,也没法过去。

  如果敖丙是他的情劫,他这十年、百年、千年,直到天地毁灭、宇宙归洪,他也是度不过的。

  “你这是……。”

  站在桌前,李靖任由墨泼透纸,却再也没法拿笔写下一横一捺。

  “……痴儿啊。”

  佛心五毒,贪、嗔、痴、慢、疑,哪吒这是一个也没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