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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姆!并没有打扰,快进来吧!”

和泉铃对他忽然止住的话题有些在意,见对方再次埋头吃饭,她也自觉地没有再问。

盐烤鲷鱼的味道确实不错,被烤得焦焦的鱼皮,用筷子轻轻一拨就能撕下一大块。皮与肉分离得很轻松,好似本该如此。蘸取碟中少许盐巴,混合着香甜的米饭一同咀嚼,咸咸甜甜的滋味于口中交融。

鲷鱼的腥味在很大程度上被减淡了,入口时只剩下了鲜甜。啜一口旁边的豆腐味噌汤,口中被盐分占据的地区如同海水涨潮,顿时被驱散得一干二净。嫩得一触即破的豆腐块在口中跳跃,舌尖轻压边化作无数小碎块,每一块都十分入味,充分浸满了味噌的味道。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多谢款待!”

炼狱杏寿郎中途去换下了身上的浴衣,和泉铃注意到他换上了之前她买回来的护腿套。

还挺合适。

二人的炼刀师不是同一个,这边出去离炼狱杏寿郎的比较近,便先去取了他的刀。

新换上的刀锷闪闪发亮,炼刀师似乎还帮他做了刀的日常保养,刃面有丁子油的气味。

和泉铃来得比较晚,刀才送修没多久,加上她还要换新的刀鞘,这会儿松平和辉也腾不出时间来帮忙更换刀锷。

“忙着呢,你的刀锷放在那边了。”男人手里握着遍体通黑的刀鞘,正细细雕刻着纹路。

那片火焰纹样的刀锷被小心安放在案几上,划痕的部分都被松平和辉拭去了,缺色的部分也被填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片刀锷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

炼狱杏寿郎对手中的刀十分熟悉,拆解后再一一组装,行云流水,就没卡过壳。

“给刀做保养这种事,我很擅长。”炼狱杏寿郎说,“平时休息的时候我也会给它抹上上好丁子油,闪闪发亮的,很漂亮。”

的确。

炼狱杏寿郎的刀身是红色的,栋区上刻着「恶鬼灭杀」四个汉字。经过打理,这把刀像是餍足的饕餮客,饮过敌人的鲜血,也受过细心的照顾。

屋内焰火熏天,热气惹人生汗。

为了不打扰在工作的松平和辉,二人来到屋外。

“不过,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要换刀鞘?是父亲的刀鞘有什么问题吗?”

被换下的刀鞘跟刀锷放在了一起,他刚才粗略看了一眼,那只暗红色的刀鞘似乎也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损坏。

“……”

这要让她怎么说呢。

总不能把对着松平和辉说的话再跟他重复一遍吧。第一次都被强行打断了,第二次……她不觉得她能说完。

说实在的,若不是再打造一把刀对她来说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很可能就真这么干了。前代炎柱的刀,怎么看都很贵重,可炼狱槙寿郎就这么随便的把刀扔给了她。

和泉铃认为,哪怕这把刀谁也不给,就放在家里收藏,那也比给她要好得多。

这把刀……无论是作为武器,还是收藏品,都很有价值。

刀刃不能换,那就把刀鞘和刀锷拆下来当收藏品放着。

免得哪天她跟鬼厮杀时弄坏了,心也会跟着坏掉。

有问题的不是刀鞘,而是她。

“这把刀对我来说,意义特殊。”和泉铃与他错开视线,有几分心虚,“是长辈对我的寄托,也是需要传承下去的精神。”

早在遇上不死川实弥之前,她就有试图将刀还给炼狱槙寿郎。时隔多日的登门拜访,却险些让酒气熏得呕出心肺。

炼狱槙寿郎喝得烂醉,迷蒙着眼把她带来的刀掷了出去。那把被精心打理过的刀,打着旋飞了一段距离,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一如和泉铃当时的内心,宛如被人狠踩一脚。

「无用之刀与平庸之材,我便是起了这样的心思,将它赠予你。」

男人往嘴里大口灌着酒,哈哈大笑。

「没用的,不管是你,还是杏寿郎。可笑的、荒唐!什么都保不住!」

笑着,他又哽咽起来。

「成为了剑士,成为了柱又如何。他人眼中的强者,实际上只是个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垃圾。」

「没有用——呜啊!」

那是和泉铃第一次下狠手揍长辈。

没有用刀,也没有用武器。

单纯的用拳头对殴。

事实证明,即便是醉酒状态的炼狱槙寿郎也不可小觑,男人压倒性的力量让她有些难以招架,但并非无法取胜。先前的那一拳大概是让人醒了半分酒,他像是被人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半眯着眼瞧她,气势暴涨。

这一场对殴的动静很大,成功引来了炼狱家的仆人,她听见有几个小姑娘在尖叫。两人从室内打到了室外,和泉铃还一拳砸断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树。

「这、小丫头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这棵树可是长了有近百年啊!!

男人的酒彻底醒了,看着脚边轰然倒塌的树,惊出满身冷汗。

「哈、哈……」

少女擦去鼻间淌下的血。

「自信一点,师父。您可以把不确定的措辞去掉。」

看着炼狱杏寿郎沉下的面色,她笑了一声。用力擤出鼻腔内的积血,腿部发力再次冲了上去。

「开玩笑的。只是在您说出那番话时,我真的很难抑制住我的——怒火。」

和泉铃没有错过炼狱槙寿郎眼里的愧疚,察觉到他心生退意,挥拳的力道便更是加重了几分。

「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种不可抗力。若是将这种事归结到自己头上、那您未免也太过狂妄了些!」

炼狱夫人的逝去并非没有征兆。

只是它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一拳破开男人的防御,她转攻对方下盘,一脚将人铲倒在地!举起的拳头狠狠砸在男人脑侧,轰隆作响,激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大家都同样难过,可,人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不要变成自己痛恨的模样啊,师父。」

两滴液体落在炼狱槙寿郎的下巴上。

有话事权的仆人遏止了乱成一锅粥的场面,院中被二人闹得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深坑(她捶的),中间还躺着一棵断掉的大树(她砸的),地上还有一滩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不得不说。

……他已经开始担心当家的身体了。

「真是……败给你了。」

男人扯开被拳风撕裂的唇角,浑身上下宛如散架一般的痛楚,难得让他有了畅快的感觉。

居然需要个小丫头片子来提醒自己。

未免也太逊了。

「让我看看吧,铃。你能拿着它做到何种程度。」

“正因如此,我才想将它收藏起来。只有刀鞘也好,我不想看见它受到一丝的毁坏。”和泉铃说道。

当然,她绝对不会把她在炼狱家跟对方父亲互殴的事说出来的!当时目击到的仆人也全都封口了,没有人会自讨麻烦,多嘴多舌地到处宣扬炼狱当家的糗事。

事后想起来,和泉铃也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背着人儿子揍了老子什么的……

是大不敬啊!

但她并不后悔。

一场架下来她也升了一级,打到就是赚到!

“唔姆,那之后我们可以找炼刀师要个刀架!”炼狱杏寿郎若有所思,“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带回去。”

和泉铃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安排倒是没有,她这次会来炼刀师之村也只是为了量产暗器,炼制新刀鞘反而是顺带的那个。

“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泛着金属色泽的奇怪器械,环状金属很轻,拿在手里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切面看起来有些粗糙,但仍依稀可见制作者的用心。

两支指节大小的短箭也被一同交给了炼狱杏寿郎。

“这是我自己做的,箭头上抹了高浓度的紫藤花。”和泉铃指了指环状下方的凸起,“摁这里可以发射。”

因为属性的限制,她浪费了大量的材料也才做出两只袖箭。短箭倒是好做,就是磨尖箭头是个费时间的活儿。

或许剑道中不齿这种暗算人的行为。

但,需要斩杀的对象都已经不是人类了。那么也就无需将其当作人来看,适用于普通人的那些规矩也用不到他们身上。

无论用什么手段,手段是否肮脏,只要能成功将其斩杀,那就是好用的手段。

至于被注射了高浓度紫藤花的高级鬼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她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种东西对身为柱级剑士的炼狱杏寿郎来说,可能是有些鸡肋。和泉铃认为,若是能使对方有一瞬的停滞,多少露出些破绽来也是好的。

“只是试验品,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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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袖箭其实是补偿哈哈哈哈哈铃妹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