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花宴>第13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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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手边除了他的黑刀和半壶凉水,没有别的装备,也没有看见小花。他慢慢地坐起来,喝了几口水,缓了片刻才彻底恢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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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叫了几声“花儿”,但是无人应答,不由觉得纳闷,想起了昏睡前的最后一幕,是被小花背着走迷宫,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糟糕,花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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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一边查看这个山洞,一边呼喊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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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在的这个洞,大约六百平方米,中间有一个石块砌成的金字塔形建筑,四面都有台阶,周围点着火架,好像是一座祭坛。他贴着洞壁走了一圈,又爬上祭坛看了看,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尊青铜的香炉,体积比柚子稍微小一点,盛放着一颗黑色的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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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这并非是普通的卵石,而是一种名为“凶舍利”的东西。通常,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火化成骨灰,会有很多烧不尽的小颗粒,被称作舍利子,事实上,不光是得道高僧才能烧出舍利子,怀着极大怨恨而死的人,火化之后也能烧出舍利子,其舍利子通体发黑,形如焦炭,又叫厄难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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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是这东西认主,如果它认了你是主,你扔了它,厄难也不会消失,而且这东西坚硬如铁,砸不烂,烧不化,谁拿到它,谁就来承担厄难的后果,父死子背,子死孙背,总之就是一个让你世代倒霉的邪门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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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的疑惑更甚,默默环视着整个洞穴,随即发现了问题,这里竟然是一处完全封闭的山洞,没有任何出入口,他此时的情况,就跟当年吴邪他们在巴乃,被困湖底玉矿洞一模一样,但密洛陀只能吞噬、腐蚀石灰岩,而这里的岩壁,全是货真价实的玄武岩,所以不可能是密洛陀的原故。敲击地面和台阶,发出的都是无比沉闷的声音,似乎也不可能有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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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有些焦躁不安,摸了摸身上,想要找根烟,却摸出一个小袋子。这是小花的随身之物,用来装一些零碎的工具和药品,袋子左下角绣着‘齐’字的拼音首字母‘Q’,将一个隶书的‘解’字圈在当中,寓意着两人亲密无间,心灵相通,是小花亲自设计的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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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动袋子,里面有一卷绷带,两瓶止血药粉,一只高频哨子,一枚指南针,一包餐巾纸,一个防风打火机,半盒烟。看着这些东西,他更是想小花想的抓狂,但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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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上一支烟,把黑刀插()入后腰,收起小花的小袋子,就走下了祭坛,扒着洞壁又看了一圈,这次看得格外仔细,岩壁确实完全是整体,质地均匀的异乎寻常,连一条自然形成的缝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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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找了,你的情人抛弃了你,独自逃命去了。”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清丽悠扬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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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顿了顿,心说:扯鸡巴蛋,花儿抛弃什么都不会抛弃我。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撞鬼了,却也并不畏惧,回头一看,祭坛之上缓缓走下来一位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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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女不着寸缕,仅披一层薄纱,身材婀娜曼妙,肤色白如凝脂,面容艳若桃李,又带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种美貌,无法用语言描述,反正,普通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必定神魂颠倒,即使明知她是鬼魅,也甘愿匍匐在她的裙下。可惜,她遇到的是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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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黑瞎子,幽幽道:“留下来陪我吧,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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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打量了她一下:“抱歉美女,恐怕你搞错了,我想要的,你绝对给不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麻烦你哪儿来回哪儿去,我现在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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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就是想要他吗?”那女子缓步走向黑瞎子,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舒展了开来,身形变得修长挺拔,肩膀变宽,同时面容也在变幻,等她走到黑瞎子近前之时,已然变成了小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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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手,抚上黑瞎子的脸,说:“若是喜欢这样,也可以啊。”连声音都是小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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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滑腻的触感,像一条毒蛇在脸上爬动。黑瞎子拍开她的手,冷冷地问道:“花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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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咯咯娇笑,瞬间变回了原形,同时脚尖轻点地面,悬空漂浮了起来,在她身后,一幕投影般的幻境慢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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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你那美丽的花儿,真如你所想象的那么高风亮节吗?”她笑吟吟道:“对待自己的容貌,他的师傅二月红当年说得很清楚,在地底下,长相一点意义都没有,在人世间,脸就是一张借据,用这张脸借了多少东西,年老之后都得还。我来让你看一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用自己那张脸,向别人借了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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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身后的画面开始变换,各种纸醉金迷,不堪入目的场景,出现在黑瞎子的眼前,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小花,有些数额巨大的合同,甚至就直接是在床上签的,而和小花在一起的人,都是他们这一行的大人物,赤裸裸的权()色()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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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是不是非常精彩?”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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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耸了耸肩:“省省吧,我要是信了你的鬼把戏,将近两百岁就白活了。花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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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似乎有些惊讶,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讪笑道:“同为男子,竟也能爱的如此矢志不渝,看来今日我的心愿将可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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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心愿,是否可以达成,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快说,出口在哪里?”黑瞎子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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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丝毫不以为意,眨了眨眼睛,说道:“此处是另一个空间,我不放你出去,你就永远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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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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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道:“所以啊,你最好想办法讨我欢心,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你们有情人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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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不置可否,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祭坛,从腰间抽出黑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他拿一截绷带捂紧伤口,等血浸满绷带,然后以此为笔,以血为墨,迅速在祭坛上的青铜香炉周围,画了几十条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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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飘过去一看,大叫:“奇门遁甲,你会散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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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咒术所知甚少,不过,对付你这凶舍利的魂体,还是绰绰有余的。”黑瞎子边画边道:“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干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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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撕扯,飘在半空的女鬼一下子摔落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浑身冒出青烟,像是快要烧着了一样,忙不迭哀求:“住手!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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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道:“两条路,要么你立刻放了我和花儿,要么我毁掉你的魂体,再自己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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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未曾加害于他……”女鬼挥了挥手,身上的薄纱变成了一袭华丽的长袍,色彩浓艳,充满了异域风情,像是祭祀时穿的礼服,而幻境的画面,也变成了他们之前所在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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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看到了小花,以及昏睡不醒的自己,小花把他搂在怀里,靠墙坐着,似乎也在睡觉,不过一只手还拿着军刺,显然时刻保持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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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黑瞎子问道:“为什么有两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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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爬了起来,抬手一指岩壁,那地方就凭空出现了一条幽深的隧道,她朝黑瞎子施了个礼,让黑瞎子跟着她走,一边说:“我能侵入你的思想,制造各种幻境,将你的意识困住,但是无法移动你的躯体,所以你其实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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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叹了口气:“三千年了,唯有你能看见我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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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小花身边,懒得多管闲事,骂了一句:“哦,算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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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如此,你我之间颇有渊源,你能看见我,实乃情理之中。”女鬼的语气很庄重,自从换上祭祀礼服的那一刻起,她的言谈举止就一改轻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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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渊源?”黑瞎子奇怪道:“难不成,我刨过你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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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算是你的母亲,你的生身父母,至多给你百年寿命,而我给予你的,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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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不由失笑:“你又想耍什么花——我靠!!”他猛地摘下墨镜,重新打量这个女鬼,细看她的祭服,发现上面印着许多在云中舞蹈的三青鸟,再看她眼中透出的那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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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怪他之前根本没拿正眼瞧过这个女鬼,否则早该看出些端倪,他轻声惊呼:“天,你……你是西王母?你怎么死到长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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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三青鸟是西王母的守护者,人面鸟身,曾经出现在云顶天宫和塔木陀的壁画上。古代神话传说中,三青鸟是凤凰的前身,本为多力健飞的猛禽,后世逐渐演变为体态轻盈、色泽靓丽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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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不,应该说是西王母叹了口气:“那是我与周穆王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再提。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些片段,你和另一批人,都曾吃下长生丹,你目睹了他们的结局,认定自己也终将发生尸化,所剩时日无多,故而一直怠于治疗自己的眼疾,末了还是你的花儿为你寻来了虫盘,才令你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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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错愕了一下:“这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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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微微颔首:“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都是寻常,苦心追求长生者,往往不能如愿,勘破生死悲欢者,反倒脱离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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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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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停住,转过头,看着他:“你的长生,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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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愣了愣,就笑道:“你在忽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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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脸一沉:“骗你作甚,你自己也知,另外那批人是在西沙海底墓中吃下的丹药,那是明朝的汪藏海,依据战国帛书中的记载,炼成的仿品,虽可让服食之人永葆青春,但效果很不稳定,终会变成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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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顿:“然你却不同,你是早于他们几十年,在塔耳木斯多吃下的,由我亲炼的丹药,二者相较,可谓差若毫厘,谬以千里。我那炼丹室的星盘上,只有一颗炼制成功的仙丹,其余皆是剧毒和机关,所幸你通晓最原始的易经,懂得推演伏羲六十四卦,选出了正确的那一颗。尤为难得的是,你的体质本就异乎寻常,能够融合丹药的毒性,不受其侵蚀,这样的人,我生平仅见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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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啧了几声,这事情太邪门了,一个时刻准备好面对尸化的人,突然被告知永远不会尸化,真是难以置信。他摸了摸下巴,道:“听上去有点玄,你说生平仅见两个,那还有一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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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就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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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照样挂了啊。”黑瞎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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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摇摇头,表情十分凄然:“从三皇五帝时期开国,至周穆王西征灭国,我用了近两千年的漫长岁月,见证了故土的繁荣与覆灭。从最初的树棍兽皮营帐,到后来的青石黑瓦宫殿,我站在越来越高大的围城之巅,看太阳日复一日的起落,人们在雨林中开垦沃土,种植粮食和果树,驯化毒蛇和猛兽,过着富裕安宁的生活,却也看到神庙燃起了大火,鲜血染红了沼泽。我用尽一切方法,仍旧没能阻止那场侵略,子民们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国度分崩离析,土地越来越荒芜。最后,我们赖以生存的绿洲,变成了一片蛇虫横行的魔域,所有东西都毁于一旦,在那种情况下,我又何必独活于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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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听得一脸愕然:“搞了半天,你是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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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古怪的笑了笑:“有时候,活得太久也是一种折磨,尤其是看着你的亲友一个个离你而去,只有你还活着。我想,若无甚意外,五六十载之后,你也得备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说完,她做了个手势,让黑瞎子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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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明白她在暗指什么,但是不愿多想,顺着她的手势低头一看,脚下的地面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能看到小花和他都在下方,小花已经醒了,煮了一小锅饼干糊,正喂他吃呢。他心中一暖,随即看向西王母,用眼神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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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道:“释放意识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这块地面会越变越薄,直至彻底消失,‘你’会突然掉下去,届时就回归本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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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用力跺了几脚,发现这地面还很结实,便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快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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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摇头,表示无可奈何。黑瞎子骂了声粗话,往地上一蹲,眼巴巴的看着小花,接着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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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小花喂完他之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自己吃了起来,可是看上去不像压缩食品。他把脸贴到地上,仔细看了看,忽然意识到,小花竟然在吃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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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愣,看小花的腮帮子都肿了,猛然回过味来,几乎胸口一堵就要吐血。他发了疯似的敲击地面,大喊:“花儿!花儿!”但是小花完全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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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边上的西王母,急切道:“你能不能进入花儿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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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点头:“我在困住你的意识之前,已经窥视过他的记忆,否则也无从得知,他的师傅姓甚名谁,对他说过些什么,并借此制造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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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就道:“那你快去跟他说,不要吃牙膏了,直接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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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摇头叹息:“我无法同时制造两个幻境,况且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你。从你们走入这座迷宫之时,你们的物资就极度匮乏,近来三日,他一直都在挨饿,把所有的药食都省给你,仅凭少量饮水维生,导致他自己虚火旺盛,五内俱损,他含服这种膏体,似乎是想缓解齿根肿痛。”她看了看下方的小花,目光透露着赞许:“饶是如此,他依然背着你走到今时,这般惊人的毅力,倒也令我十分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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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样,你他妈还弄了一堆破事污蔑他,真是鬼话连篇。”黑瞎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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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笑了笑,神情高深莫测:“我就是想看看,你对他的执念,是否如他对你那般深重,若你也异常钟情于他,自会助我达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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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心里满是无比的心疼与懊恼,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小花,让小花遭了这么多罪,他推了西王母一把:“少废话了,有什么出去的办法,赶紧使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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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你让我魂飞魄散,仍得等待时机,而且……”西王母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冷冷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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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骇然,看着下方的甬道一端,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动物,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是一只活生生的“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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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犼”这种东西,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一说是麒麟的爷爷,麒麟算是上古神兽,但普遍认为低龙一等,“犼”是麒麟的祖宗,以龙为食,属于食物链的最上层。另一说则认为,它是“魃”的一种,也就是非常特殊的粽子。然而,不管怎么样,“犼”都应该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兽,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这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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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说道:“这是周穆王豢养在此的镇墓兽,年岁已不可估量,想必你也认得。此兽的体肤坚如铜铁,爪牙皆有剧毒,全身只有一处命门,需以利刃贯穿,才可将其击杀。”说着,指了指小花:“诚然他有你给予的御毒能力,尚能支撑片刻,却终究还是死路一条。不过,你若肯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告知你命门何在,并告知你解毒的方法,保他不死,更有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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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想也没想,立即道:“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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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略感诧异:“你怎不问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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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道:“只要花儿能活,任何事都无所谓,就算要我这条命,你也尽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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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的迷宫中,小花发现了那只犼,不由愣了一下,手里的牙膏都掉了,然后就长叹一口气,俯身吻了吻黑瞎子的额头,又抽出了另一把30式军刺,起身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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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展开双臂,将刀尖刮在甬道两侧的墙壁上,一路刮了过去,眼神冰冷的朝那只犼逼近:“快闪开,坏狗狗,我快要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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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犼弓起了脊背,用爪子刨着地面,摆出攻击的姿势。小花没有减速,径直冲了上去,两把刀在手里打了个圈儿,猛地跃了起来,踩着一边的墙壁,凌空翻身,与它缠斗在一起,着意将它引往远处,免得殃及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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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的意识体在上方看着,急得抓心挠肝,小花骤然腾起的杀气,明显是回光返照的状态,他能感觉到,小花其实已经油尽灯枯,全凭意志力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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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刺劈砍在犼的身上,没有对它造成一丝伤害,相反的,小花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衣服几乎全部撕烂,本来人就瘦,那些皮肉外翻的伤口就更显得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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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关节失去了血色。看着小花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时刻会吞噬掉性命的庞然大物,单薄的身体血肉模糊,还仍在为了保护他而苦战,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悲恸,一瞬间泪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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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时候,西王母突然踹了他一脚:“左耳之下三寸,即是命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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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脚简直力拔千钧,他一下子被踹翻在地,突然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迷宫里。实际身体的虚弱让他有些视物不清,他努力压住晕眩,大喝一声站了起来,抄起黑刀就冲向了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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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转头一看,只见黑瞎子天神一样杀了过来,顿时又惊又喜,可是这一分心,便被那犼逮住了机会,血盆大口犹如闪电一般咬下,他躲闪不及,就给咬住了肩膀,獠牙深深地刺进了皮肉,咬碎了骨头,疼的他几乎要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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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那犼昂首将他叼到半空,用力一甩,把他整个儿甩飞了出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总算缓冲了落地时候的撞击,但是再想站起来,已经完全使不上一点劲。那犼还不罢休,跟着又扑了上来,一脚狠狠踩在他的后背上,差点没把他的脊椎踩断,他一口血喷出来,惨叫了一声:“瞎子!”感觉这一次真的要见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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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哪能看得小花这般受苦,一下子眼睛都红了,暴怒着追到了这边,死死拽住犼的尾巴,硬是把它拽了个趔趄,一人一犼同时翻倒,滚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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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急火攻心,动作非常凶悍,猛一翻身骑到了它背上去,直接一记老拳砸向它的天灵盖,打得它懵了一下,不等它反应过来,立即用右胳膊勒住它的脖子,左手持刀,直奔耳下三寸,卯足了力气,一连狂捅了十几刀,果然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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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犼“嗷”一声巨吼,就开始横冲直撞,把边上的夹墙都撞塌了一段,远远的逃出百八十米,突然倒地不起,只在那儿抽搐,看样子是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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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也顾不上确认它死没死透,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小花身边,紧紧握住小花的一只手,对着周围大喊:“西王母!快出来救人啊!”四下转头却看不到西王母,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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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趴在地上,流了一大滩血,他努力保持清醒,问黑瞎子道:“你在和谁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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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哽咽道:“是西王母,她会救你的,你坚持住。”说着把小花抱了起来,急急走向放背包的地方,打算先帮他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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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这家伙多半是脑震荡了吧,不过没再多问,只道:“无所谓,看见你没事,我死也瞑目了。你记住,包里有一份迷宫的地图,沿着我标记的路线往前走,你就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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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摇头:“我不要听这些,你必须和我一起走,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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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花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套嫁衣,是二爷爷珍藏的一套凤冠霞帔,被我软磨硬泡要了过来。因为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女孩子,所以总幻想着有朝一日,穿上那套漂亮的衣服,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后来,我纠正了自己的性别观念,也不会再想什么如意郎君了,但那套凤冠霞帔一直没舍得出手,权当是对二爷爷的缅怀。再后来,我爱上了你,爱的无法自拔,我不禁又开始幻想,自己是不是仍然有机会穿它一次。奈何造化弄人,直到最近这几个月,我才知道,原来你也一直爱着我。其实我早该看出来的,你一直都对我那么那么好,记得我所有的习惯和好恶,默默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放弃自己的一切来成全我,却不计较任何回报。你知道吗,当你向我求婚的那一刻,我幸福的都快晕倒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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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笑了笑,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目光逐渐涣散开来:“那套凤冠霞帔真的特别好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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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喜欢,我的花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存在,穿什么都好看,回去你就穿给我看,我帮你穿,好不好?坚持住花儿,一定要坚持住,听到没有!!”黑瞎子流着眼泪为小花处理伤口,满手全是血,但是犼的剧毒已经走遍小花全身,使其丧失了凝血功能,加上之前几天的体力极度透支,身体严重亏空,血根本就止不住。他实在无计可施,几乎绝望的抱紧小花,仰天狂吼:“西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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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啪嗒”一声,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黑色的卵石,不偏不倚砸中他的脑门,弹了一下,落在了旁边。他一看,发现那正是西王母的凶舍利,随即,西王母的身影从凶舍利里面飘了出来,却是近似于透明的状态,不像在幻境里那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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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看了看他,有点鄙夷:“莫要大吵大闹,速速寻一个容器,盛入镇墓兽之血,带着你的内人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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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二话没说,马上拿出一个空的水壶,冲到犼的尸体边上,迅速灌了一壶血回来,然后就背起背包,抱起已经昏迷不醒的小花,跟着西王母的身影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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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脚不沾地,飘的飞快,以黑瞎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再抱个人,能跟上她的速度已经是奇迹。一路七拐八绕,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岔路,忽然,前面出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感觉就像是在小街小巷内穿行许久之后,来到了街区广场一样,四周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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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一眼就看到,这片空地的中间,有一棵几乎八九层楼高,直径十米左右的青铜巨树,枝桠繁盛,直插地表,树上盘绕着无数条电线杆子粗的藤蔓,这些藤蔓纵横交错,枝干如柳条般垂下来,有些挂在半空中,有些垂到了地上,分明是按照九头蛇柏的形态铸造的,工艺出神入化,乍一看还以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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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树冠之下,是一处有十几级台阶的石台,上面放置了一组石雕的圆桌圆凳,还有一只非常大的瓦缸,瓦缸比人都高。整体布局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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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指着那巨树,对他道:“周穆王真正的棺椁,便在这树洞之内,树下那只瓦缸中,有一株上苍恩赐的仙草,其花朵可使人起死回生,亦是炼制长生丹的一味辅药。这种仙草极为珍贵,寻常的种植方式不能使它开花,须以少女的人油浸泡,再以奇珍异兽的鲜血浇灌,才能瞬息花开。如果我没记错,你吃下的长生丹里的仙草,是以万年烛龙之血育成的,世间仅此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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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博文广识,已经大概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东西了,这种草在《山海经》中略有记载,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在地上只能存活一个季节,民间叫做“虻人草”,具体效用不详,但是在古代的丹方里,经常提到这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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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又道:“你且去将油膏烧化,浇上镇墓兽的血,少顷之后采摘其花,喂予你的内人服下,即可令他脱胎换骨,重伤立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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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皱紧了眉头,他很担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是否靠谱,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是看着气息奄奄、毫无生还希望的小花,他决定相信西王母,哪怕交换条件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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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据西王母的指示,他把小花脱光了裹在毯子里,平放在地上,然后他爬上瓦缸边缘,看到里面有满满一缸灰白色的油膏,泡着一团棉絮一样的影子。古时候生活不好,人没那么多油水,这么大一缸油,估计得有两千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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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也没工夫闲想,只顾用火把小心翼翼地烘烤油膏,很快,上层的油膏融化,露出一株奇形怪状的植物。他立即扔下火把,拿起腰间的水壶倒血进去,就在这一刹那,他一下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被无数的鬼手同时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油膏里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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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一惊,急忙稳住身形,对西王母喊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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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不语,冷着一张脸,直接飘了过来,半透明的手臂穿过他的身体,凭空一挥,那种被拖拽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看来鬼也是分等级的,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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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分钟不到,那株虻人草就变得翠绿欲滴,开始长出新叶,接着,那草越长越高,长到超出瓦缸边缘几十厘米的时候,顶部突然结出一个花苞,继而就开花了,过程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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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愣愣地看着那朵海碗大的巨花,心说不是吧,这玩意儿怎么喂的下去?不死也给噎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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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西王母在边上催促道:“速摘!待其枯萎就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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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听到这话,抬手就把那朵花给揪了下来,问她道:“可不可以撕碎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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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摆了摆衣袖,道:“万万使不得,只要有一片花瓣受损,整朵花立刻枯萎,药性全无,即便在炼丹之时,亦需完整的放入炉内,你可切莫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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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心里烦躁的不想搭理她,眼见小花命悬一线,他能保持思维清晰已经非常困难了。他暗骂着跳下瓦缸,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捣鼓那朵花。他像解剖最细小的微生物一样,极其小心的将花瓣一层一层合起,花瓣与花瓣相互交叠,尽量压缩体积。也亏得他有解剖学功底,手法相当精细,直到他弄完,花也没有枯萎的迹象,但是就算如此,那朵花依然有三分之二个拳头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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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压缩到极限的花球,举在小花的嘴边,变换着角度比划,发现还是喂不进去,干脆狠了狠心,“喀啦”一下摘掉了小花的颞下颌关节,强行让小花下巴脱臼,这才成功将那花球喂入。把西王母看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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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奇的是,那花球一入口,立即层层融化,从中生出一颗果实,约有一颗费列罗巧克力大小,如同南红玛瑙珠一样艳丽圆滑。黑瞎子不敢耽搁,连忙拿出最后仅剩的半壶水,一口接一口,嘴对嘴给小花灌下去,总算把那果实冲入小花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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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黑瞎子把小花的下巴复了位,心疼的揉着他的脸,就看他突然一阵咳嗽,一股赤色的粉末从他嘴巴里咳了出来,接着整个人就弓了起来,一下子挣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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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惊骇万分,一把扯住小花,将他翻了个身,只见一大片红疹从他的胸口展开,进而就是双手双脚,那血红色的疹子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小花捂着自己的喉咙,嘴巴张的很大,但是又发不出任何声音,人似乎是极度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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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景,黑瞎子顿时一激灵,直想把西王母挫骨扬灰,可是西王母一脸淡定,还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痛看着小花挣扎,感觉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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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三分钟的煎熬等待,奇迹出现了,小花身上的红疹突然开始消退,并且开始蜕皮,干枯的皮肉不断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嫩皮,在他惊讶的注视中,小花翻滚着,犹如蛇类蜕皮一般,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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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极快,虻人草的起效方式,着实出乎黑瞎子的意料,他扑上前去,仔细检查了小花的身体,发现小花身上所有的伤口全部愈合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甚至以前的旧疤痕也全没了,通体完美无瑕,白皙莹润的几乎发光。关键是小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脸色也不再灰暗,似乎真的被治好了,只是还未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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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激动得泪流满面,死死抱紧小花,亲了又亲,一遍遍的唤着:“花儿……花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狂喜,随即他就发现,小花竟然变小了,不是体型什么的,而是年龄。虽然小花之前的状态也非常年轻,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但与如今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年轻,还是有一些细微差别的,具体在哪方面,他也说不清楚,总之肯定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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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看向西王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西王母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颗凶舍利。他纳闷地喊了几嗓子,就听空中传来西王母的声音,幽幽道:“我所承诺之事已经办到,且给予他光阴逆流一轮,一生容颜不老,四体五内不衰,希望你也恪守承诺,了却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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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不由一愣,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突然感觉到脑子有点不够用,思索了片刻才确定,她的意思是——小花年轻了十二岁,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变老,无论外表还是机体功能,就定格在二十几岁的状态了。他皱眉问道:“真的假的,这种青春常驻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影响他的正常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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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嗤笑道:“怎会有假?那仙草何其珍贵,能开花结果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虽不能延年益寿,却也没有任何的坏处,你只管安心。不过——”她顿了顿:“等时候到了,他终究是要离你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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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不想和她讨论这个,就把话题岔开:“那么你说吧,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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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当年古国败落之后,我在神庙内引火自焚,以身殉国。周穆王闻讯,便遣人来将我刨坟挖骨,从西域带到中原,迁葬于他的棺侧,致使我的魂魄困囚在此三千年之久。我思乡心切,却苦于无人相助,所幸你二人误入此地,好一番险象环生,倒是成全了你我之间的机缘。我没有刁难之意,只想请你将我的遗骨送回故土,放入炼丹室下的天石之内,那个地方,你已去过不止一次,想必不算难事,我会给你指路,保你顺利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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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作为回报,在那天石之内,还有一份厚礼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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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事?”黑瞎子颇为吃惊,或者说是难以置信,真没想到她提出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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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道:“不错,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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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想了想,道:“我租一架直升飞机,把你的凶舍利空投到塔木陀,你自己‘滚’回去行吗?我看你那凶舍利在地上滚的很快嘛,比我跑的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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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愣了一下,怒了,破口大骂:“你这后生,休要如此懒惰!沼泽地势崎岖,树木繁多,不似这般平地坦途,且那天石高悬于顶,我如何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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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失笑:“好吧,不管你和周穆老贼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死了都不消停,看在你说话算数,救了花儿一命的份上,这事我帮你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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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冷冷道:“何止救他,只要你将我送回去,便等于帮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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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问:“几个意思?我可不稀罕你的什么厚礼,除非再给我一颗长生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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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啐了一口:“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当长生丹是田里的豆子,一抓一大把?你且走吧,到了那儿自见分晓。”说完彻底陷入了沉默,再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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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无奈地笑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一心只祈祷小花快些醒过来。他从包里拿出了风灯,点燃放在地上取暖,并替小花穿上了衣服,将其搂在怀里,贴身暖着,然后开始看地图,抓紧时间搞清楚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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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看得专心时,黑瞎子突然感觉到小花动了动,他低头一看,就见小花闭着眼睛,无意识的小声嘟囔:“水,我要喝水!我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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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副又像撒娇又像生气的小模样,实在太惹人疼爱,黑瞎子的心都化了,连连答应着,想起身找一找附近有没有水源,却发现已经脱力了,一下子站都站不起来。他苦苦思忖着对策,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于是果断抽出黑刀,割破自己的手腕,送到了小花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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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侥幸闯过鬼门关的小花逐渐有了知觉,首先感觉到的是温暖,非常的温暖,一路走在地下迷宫,精神上的压力和身体上的疲劳让他如置冰窖,此刻这围绕周身的温暖就特别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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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就感觉到,嘴唇的那种干裂没有了,好像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在往他嘴巴里钻。他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再舔了一口,发现那竟然是水!但是味道很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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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顾不上琢磨自己怎么还没死,以及这水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如此难喝,反正他知道,黑瞎子不会害他。他拼命的吮吸,竭尽全力的狼吞虎咽,呛得直咳也不停歇,就感觉一股暖流开始进入他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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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着喝着,他又沉沉睡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他隐约听到了黑瞎子的声音在说:“慢点喝,我的小乖乖,没人跟你抢……”他刚想应一句,瞬间就又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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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靠在瓦缸上,脸色显得十分苍白,不过他没有撤回手腕,也没有处理伤口,任由小花叼着,随时可以吸取他的血液止渴。他把小花搂的更紧了些,默默地坐着休息,眼前出现了无数的繁星,寂静,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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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那些星光开始旋转,汇聚成一朵又一朵海棠花,漫天飘舞。他用另一只手梳理着小花的头发,心中暗想,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上天可怜他们相爱的太晚,所以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弥补自己亏欠小花的爱,这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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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起来,意识在思绪中沉了下去,缓缓坠入旖旎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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