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平时上课从不迟到，少有的这么一次迟到方鹤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他过去了，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说不说都不会有下次了，说了吧，还容易被这倒霉孩子怼回来。
方鹤在虚空中构建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图像，还画了个水平的小箭头表示风向，“假设我现在要御剑穿越一片大风区域，已知这片区域的宽度是五百米，风速每秒二十米，我御剑的速度是每秒五十米，那么请问，我最快要多久才能穿越这片大风区域？”
又是风速又是御剑速度，众人早就懵逼了，纷纷翻开书用书本挡住自己的脸，完全不敢跟方鹤对视，生怕被提问到。
方鹤视线在众学生身上梭巡，正好看见王陆心不在焉地发着呆，心说这臭小子上课迟到的账还没跟他算，上课竟敢走神，当即点名道：“王陆，这个问题你可有答案了？”
王陆回过神，大概扫了一眼虚空中已经把所有已知和求解列出来的“如图所示”，兴致缺缺地答道：“十秒。”
这不像他啊……换了之前的王陆，这种时候肯定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主动讲出解题方式，像只花孔雀一样显摆起来了。
方鹤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又道：“分享一下你的解题思路吧。”
王陆仍然兴致不高，“最短时间穿越大风区域，只要速度方向一直垂直于风向就好了，风速是个幌子，没用的。”
虽然状态不在，但智商还是在线的，方鹤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放过他。
下了课，王陆就跑去中级班门口接人，海云帆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不对，“出什么事了？”
王陆揉揉他的脑袋，“没什么大事，路上慢慢跟你说。”
他一路上挑挑捡捡地把玄云堂发生过的事复述给海云帆，海云帆听完神色也很凝重，“也就是说，掌门，师父，大师伯，都已经知道你重生的事情了。”
王陆捏着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他们还不知道你也是重生者。”
海云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部分略过不提，他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以咱们俩的关系已经没必要这样了，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王陆拖长了音，“如果非要谢也不是不行……”他刻意压低声音凑到海云帆耳边，“以身相许吧？我偷我老婆的钱养你。”
海云帆的正经被他逗得一下子破了功，“你就不怕被你老婆发现吗？”
这么长时间过去，海云帆被他逗虽说还是会害羞，但回个嘴已经没有任何压力了。
王陆笑道：“发现也没关系，我会把你介绍给他，我老婆又温柔又可爱，你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的。”
海云帆耳垂有点红，“好了好了，不闹了。”
两个人牵着手说说笑笑地回去，到了门口却双双顿住了脚步。
有杯盏碰撞的声音，屋里有人？
王陆坤山剑在手，把海云帆挡在身后，用剑尖顶开了门。
“回来了？别这么紧张。”
欧阳商丝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水，好像已经等了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王陆松了口气，表面上放松下来，实际丝毫没有卸下心防，“大师伯，你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以为是小海他哥又来揍我了。”
欧阳商可是当年黄金一代中的翘楚，想瞒过他，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欧阳商笑了笑，“你们俩感情很好。”
王陆有点摸不清他的路数，只得提高警惕随机应变，“当然，好不容易才追到的。”
欧阳商突然间话锋一转，问海云帆道：“那你知道他重生的事情吗？”
万幸他们已经在路上聊过这件事，海云帆反应得很自然，“他都跟我说了。”
欧阳商点点头，“嗯，坦诚一点是好事。”
王陆试探着问道：“大师伯这次来是……”
欧阳商指尖在茶杯上轻叩，“你在顾虑些什么？”
“顾虑？哦，我有点怕师父把我的月薪都扣完了，没钱养家糊口，既然大师伯回来了就多管管她，总用徒弟养媳妇的钱买酒喝像什么话。”
王陆语气轻松地说完这些话，也倒了杯水，先递给了海云帆，然后继续道：“您确实应该多喝点水，陶土容易干。”
欧阳商没理他，转而看向海云帆，“他对你很好。你知道吗，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会成为软肋。”
海云帆不卑不亢地回道：“但更多的时候，它是盔甲。”
欧阳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喝了口水，没再说话。
王陆听了他的话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我们俩好着呢，就算真是软肋也就一个，哪像您，十二对肋骨没一条不软，没事后宫起个火，红红火火的又喜庆又热闹是不是？”
眼看着欧阳商脸色越来越不好，海云帆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王陆立刻就闭嘴了。
欧阳商被他说的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嗯……我们不聊这个。”
王陆不耐烦地道：“有事说事，阴阳怪气地兜什么圈子。”
欧阳商失笑，心说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阴阳怪气地兜圈子。
“行，我就直说了吧，重生的事肯定没有你在玄云堂说的那么简单，而你隐瞒的部分，我想一定跟海云帆有关。”
王陆坦坦荡荡地回视他，“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欧阳商很干脆地点头，“对，是猜测。让我再猜一猜，如果海云帆重生的事情暴露，他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对吗？这也是你坚持要瞒着我们的理由。”
王陆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看来你很自信。”
自信到敢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一个人到处乱跑。
海云帆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杀意，急忙按住了他的手腕叫他冷静。
换做前世他可能还要多考虑考虑权衡利弊，可是现在，一切威胁到海云帆生命安全的人，都没有必要活下去。
欧阳商无所谓地一摊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是现在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们俩的秘密了，而且以灵陶土的特性，连毁尸灭迹都免了。”
“但是，”欧阳商话锋一转，“你怎么说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害你的，掌门不会，你师父更不会。”
王陆扯了一下嘴角，谁知道呢，他现在谁都不信。
心念电转间，欧阳商已经从王陆的态度里摸清了一些事情，如果海云帆重生的事情暴露出来会给他带来生命危险，王陆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寻求灵剑派和军皇山的庇护，而不是如同困兽一般拒绝所有人的友善和帮助，一个人把海云帆牢牢保护起来，对所有试图接近的人亮出獠牙和利爪。
除非，他觉得危险的就是这些想要帮助他的人。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难推测了，他们几个人会为什么出手？
“海云帆……有另一层身份，对吗？跟黑潮有关？还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