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泉花将黑气吸尽,安岩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在花瓣上戳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能吞噬恶鬼的黄泉花?”

  神荼点了点头,将黄泉花收进乾坤袋。

  安岩有些眼馋地眼巴巴看着。这几天跟神荼接触,他知道这人手上有着不少宝贝,他也问过神荼能不能给自己也整个乾坤袋和神兵利器,然后被神荼冷漠地拒绝了。

  “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听到安岩这个问题,神荼整理乾坤袋的动作一顿,却还是老实回答他:“躲起来。”

  安岩眨眨眼:“啊?躲起来?”

  神荼看着他,犹豫一番,还是说道:“我告诉过你,你是郁垒传人。”

  “对啊,你还说我有孽火和隐匿两大能力,可是你不知道我该怎么用它们。”

  安岩摸摸自己屁股上郁垒印记的位置。之前神荼给他看了自己手背上的神荼shu印记,安岩其实一直挺纳闷神荼是怎么知道他的印记在屁股上的。

  “所有恶鬼,都会本能地很想得到你的隐匿能力。”

  听到这句话,安岩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所以你…你带我来,是把我当诱饵吗?”

  一时之间,神荼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安岩解释——虽然自信有自己在安岩不会有事,但他刚刚,的确是把安岩当成了诱饵…

  “原来我这么有用的吗?这样,我们算是搭档了对不对?”出乎神荼的意料,安岩竟然很高兴,他抬起头,满眼的笑意,“我跟你说我绝对不止这点用处,我刚刚也有在用符咒的,只是你出场太快,抢了我的风头…”

  对上安岩亮晶晶的双眼,神荼忽地心中一动,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在半途将手落在他的肩上:“你做得很好。”

  得了肯定,安岩笑得更开心了。被那笑容恍了心神,神荼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好像安岩身后有只尾巴得意地晃来晃去。

  轻咳一声,神荼冲他丢下一句“回去吧”,就朝安府的方向走去。

  安岩快走几步跟在他身侧,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感悟和对馗道的理解。

  神荼将他的每一句话都听在耳中,忽然发现,原来话痨跟话痨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师父钟道在他旁边这么啰嗦,他怕是早就心烦到要动手打人了。可是这个人…

  神荼侧过头看向安岩,眉头微微皱起。

  发觉神荼看他,安岩与他目光相对,怔愣一瞬后疑惑道:“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神荼摇摇头,继续向前走着:算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理解吧。

  前朝某年间,万朝城还不叫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京都,这里不过是个不大的村子,住着几十户人家。

  一间略显残破的农舍中传来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怒吼,路过的两位老婆婆都被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远离这里。

  “春花可真是可怜啊。”

  “真是啊,王质这小子整天赌钱喝酒,没钱了喝醉了都要打媳妇儿,造孽哟。”

  小半个时辰过去,让人心惊的声音息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农舍中的半扇屋门打开,穿过这片空隙,可以看到炕上有个男人正呼呼大睡。

  一只血手扒在门框上,满身伤血的女人艰难地扶着门框爬起身挪了出来,又小心地将门关上。她一步步踱到院中的水井边,努力将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一些。

  然后,女人去了隔壁的小屋子,将蜷缩墙角的小女孩抱在怀里。惊惶不安的小女孩窝在女人怀里,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样的场景对这位叫做林春花的女人来说,似乎是一种无法逃脱的无限循环。

  “这男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安岩猛地拍在桌在上,看着前尘镜中的景象,只觉得满心的怒火。

  他缠着神荼给他讲那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神荼被他闹烦了,直接丢出前尘镜来给他看。

  安岩的反应在神荼意料之内,他自然知道这女人很可怜,但她成了恶鬼,接连伤了数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也只能将她斩杀。

  安岩努力稳下心绪,继续朝前尘镜中看去。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某一天被打破了,在林春花发现自己年仅八岁的女儿死在王质手上的时候。

  被突然闯入的林春花扰了兴致,王质提起裤子,这才发现女孩已经没了气息。还没等他想怎么处理,林春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拿起竖在门边的镐头朝他砸过来。

  体弱多伤的林春花哪里是王质的对手,他将镐头夺过来,朝林春花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下去。

  瘫倒在地的林春花满脸血迹,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女儿的尸体。

  前尘镜前的安岩却根本不敢朝那个女孩的身上看,他攥紧了拳头,恨恨低语道:“禽兽…”

  神荼皱起眉,伸出手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安岩这才将周身的阴郁气息散去些,冲神荼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