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夫接过皮聘从水中捡起的真知球,严肃地说:“把消息传给我们的盟友,以及中土世界的每一个自由的角落,敌人准备向我们进攻,我们要知道他的目标是那里!”
……
萨茹曼死了,一行人从艾辛格回到洛汗,为了庆祝胜利,更为了祭奠牺牲的勇士,晚上将要举行盛大的宴会。
阿拉贡骑着马有意落在后面,他想独自一个人静一静,可真的一个人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来。平心而论,莱戈拉斯做错了吗?如果是自己,看到唯一幸存的同胞命悬一线,会怎么做?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对他大吼大叫,居然还说出那样的混话?
“阿拉贡——”是莱戈拉斯。
阿拉贡回过头,看他脸色不再惨白,有了血色,放下心,朝他苍白地笑了下,说:“你的伤没事了吧?”
“树胡帮了我,伤口已经愈合。”莱戈拉斯轻声说,骑着马与他并肩,于是两人都沉默着。
“那就好,对了,我已经帮哈尔迪尔治疗过伤口了。”阿拉贡说。
“谢谢。”莱戈拉斯轻声道谢。
“不过他已经走了,他说洛丝萝林正在发生战事,要尽快赶回去,他很抱歉没有来得及向你道别。”
“……”莱戈拉斯。
阿拉贡苦笑了下,他低低地说:“莱戈拉斯,我很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太担心你——”
莱戈拉斯摇摇头,说:“我也很担心你,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不在乎你的感觉,可你不该说我的眼里除了哈尔迪尔看不到别人。”
“我保证不会再说那样的混话了。”阿拉贡保证道,又问,“如果有下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我会。”莱戈拉斯认真地回答。
“哈——,我就知道。”阿拉贡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精灵们是为了人类牺牲的,人类应当心存感激,永远记得他们,不该觉得理所当然,如果易地而处,我想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但是——”
阿拉贡停下马,凝视着精灵明亮的双眼,请求道:“如果有下一次,我不会再阻止你,但请让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不行!”莱戈拉斯断然拒绝。
“……”阿拉贡差点没噎死,瞪眼道,“为什么?”
“你是人类,没有精灵的轻盈,做不到那么难的动作。”莱戈拉斯认真地说。
“……”阿拉贡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精灵气死,重点不是精灵和人类的区别,而是自己要和他一起去!他瞪了瞪眼,忍着气又问,“那——你带着我总可以了吧?”
莱戈拉斯想了想,再次拒绝道:“还是不行。”
“为什么!”阿拉贡又压不住火了。
“因为你太脏了。”莱戈拉斯回答。
“……”阿拉贡发现精灵在笑,好吧,他又被戏弄了,瞪了他一眼,“洁癖的精灵!”
“肮脏的人类!”
“哼哼!”阿拉贡瞪着眼挥了挥拳头。
“想打架?”莱戈拉斯挑了下眉,骄傲地说,“人类,不要妄想和精灵较量。”
阿拉贡用鼻子哼了一声,藐视地瞧了瞧纤细的精灵,他从不觉得自己打不过他,只是不舍得打而已。
显然莱戈拉斯的想法正好相反:“论身体素质,速度敏捷轻盈,你觉得哪样能比得过我?还有耐力,洛汗平原连续奔跑三天三夜,你快到极限了吧?再论战斗力,远程用弓箭我会输给你?近战能力,你的格斗术确实相当不错,但你觉得有上千年战斗经验的我会很差劲儿?再论力量,别说我不会输给你,就算你真的比我强一点点又怎样?真要打起来我会和你硬碰硬?以敏捷上的差距你根本都挨不着我,如果你是半兽人,我只需离得远了一箭就能解决。除了这些,再来看看其他的,侦查能力,你觉得能比过我的精灵之眼和耳力?野外生存能力,作为人类你相当不错,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游侠,可精灵本就是自然的宠儿,我又是从小生活在幽暗密林的密林精灵,还可以与树木和动物沟通,这么说吧,我可以自信地说,在这方面的能力不比我的弓箭技能差,还有……”
“……”阿拉贡第一次亲身领教了精灵的口齿伶俐,他根本插不上话。
“如果说你能胜过我的,也就是人类的狡诈了,这方面我远远不及。”莱戈拉斯最后总结。
“……”阿拉贡越听越火大,这也太挑战他的自尊心了,于是他再也忍不住突然向莱戈拉斯出手,想要给他个教训,不过他失算了,精灵的敏捷轻盈实在是太出色,莱戈拉斯身体灵巧地向一边倒下,阿拉贡的手就落空了,然后精灵居然扒着马鞍,一个后翻身从马腹下钻过,干脆利落地从另一边翻身上马,整个过程阿拉贡连他的衣角都没挨着。
“嗯——”莱戈拉斯自得地瞟了他一眼。
“哼!”阿拉贡真心气闷,郁闷了一会他又笑了。
“哈哈——”
“哈哈哈——”
一个人类,一个精灵,悠闲自得地骑马散步,享受这难得的清净的二人世界。
“莱戈拉斯,你会接受我吗?”阿拉贡突然问道。
莱戈拉斯想了想,淡淡地笑了笑,问:“我可以为你放弃我的一切,身份地位甚至是生命,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来自人类世界的责难,你呢,愿意为我做到什么?”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阿拉贡想也不想地说。
莱戈拉斯摇摇头,说:“阿拉贡,你要想清楚,人类比精灵苛刻得多,如果是普通人还好,但会接受一个男性精灵成为他们的国王的伴侣?还有王室血脉,你真的不在乎吗?你的人民会不在乎吗?”
“……”阿拉贡沉默了。
“如果真的无法被人类世界接受,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幽暗密林吗?”
“什么?”阿拉贡愣住了,他一直认为莱戈拉斯应当留在人类当中和他在一起,从未想过自己要离开人类。
“……”莱戈拉斯的眼神黯淡下来,良久,他叹息道,“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的……”策马扬鞭,驰骋在洛汗平原,莱戈拉斯有一种发泄般的快意。
阿拉贡呆呆地看着莱戈拉斯骑马奔驰,越来越远,突然有一种他不会再回来了的感觉,绝望的情绪在酝酿发酵……
“不——莱戈拉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地疾驰,终于追了上去,阿拉贡大声喊道,“我愿意!”
莱戈拉斯勒住马,脸上却没有欣喜,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我愿意!”阿拉贡在喊出这一句后,心里突然就放松了,坦然了,原来此时此刻,和他在一起的渴望,已经超越了所有。
莱戈拉斯依旧不说话,阿拉贡知道他在等他的解释,他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我说过,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即使销毁魔戒驱除邪恶,我的每一天也像是生活在地狱里,如果你能为我放弃所有,那么我也可以做到!”
“我也许仍然无法承诺一定可以给你什么,但我会努力让我的人民接受我们,至于王族血脉,反正已经淡出人类的视野两千多年了。如果人民实在接受不了,那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托付好,然后就和你回幽暗密林,当然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来安排……”
“莱戈拉斯?”阿拉贡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阿拉贡,”莱戈拉斯说,“精灵一旦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人类呢?”
阿拉贡说:“我不知道其他人类会不会反悔,但我不会!”
莱戈拉斯低下头,轻声说:“如你反悔了,最好趁现在,否则——,杀死精灵的方法之一,就是让他心碎而死,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心碎的!”
阿拉贡举起手,郑重地发下誓言:“我,阿拉贡发誓,如果背叛了莱戈拉斯,就让我永远看不到光明,永远感受不到世界的美好,永远生活在地狱中,死后,我的灵魂也将永远受到地狱烈焰的煎熬,永不解脱!”
“……”莱戈拉斯怔怔地看着他。
阿拉贡拉过精灵纤长的手:“我只发过一次这样的誓言,就是这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莱戈拉斯,你会答应我吗?”
好久好久,精灵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绚烂之极的笑容。
“好——”
“你答应了?”
“是的。”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牵着手漫步在广阔的洛汗平原上,永远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我可以抱着你吗?”阿拉贡居然有点腼腆。
“不行!”莱戈拉斯一口拒绝。
“……”阿拉贡抓狂,“为什么?你都答应了,还不让我抱一下?”
莱戈拉斯抽回手,皱着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我都说过,你太脏了!”
“……”阿拉贡沉默片刻,突然快马加鞭,超越莱戈拉斯独自向洛汗王城奔去。
莱戈拉斯吓了一跳,喊道:“你——你干什么去?”
“洗澡!——”阿拉贡的声音远远传来,“等着我——”
洗澡?洗完澡你想干嘛?还让我等着你?人类的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你还是等我揍你吧!莱戈拉斯咬咬牙,连他的尖耳朵都红了,那是气的。
不过阿拉贡恐怕非常失望,因为他没有机会,刚回道王城,宴会刚开始,莱戈拉斯就被金雳和伊欧墨拉去拼酒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