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瑶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他怀中,手还紧紧抱着他,等睁开眼睛时,躺着之人正枕着手低头看着她,想看她到底什么时候起来。

  “那得分人,如果长得俊俏,我倒也不介意,”她撑着下巴抬头笑着,“楚留香,你身上真的很香啊,香帅果然名不虚传。”

  “噢?那陈兄身上也这般香,难不成也想当个香家公子?”

  陈慕瑶痴笑着,“你应该还没有被男人非礼过吧?”

  楚留香好好笑着,一向专撩拨女子的香帅如今却被另一个文弱书生反撩拨,确实还是头一遭,“你,就算不起,也至少不要抱得那么紧,我的衣裳都快要被你拽开了。”

  “反正是炎炎夏日,就当敞衣吹风咯,”陈慕瑶奸笑起来,可手并没有乱动,反而更为拘谨了些。语言上的强盗,行动上的文人,说得就是她自己。

  两人僵持半刻钟,陈慕瑶慢悠悠坐起来,她的手腕被船帆布的绳索缠绕住,正低头解开手中的绳子,胡铁花此刻也从船舱里出来,他被地上的帆布给绊了一下,奋力一脚将帆布踢开,可帆布绳索还缠绕在陈慕瑶的手上,突如其来的一脚将她再次带着扑向了楚留香。

  胡铁花歪着头抱着胳膊看向陈慕瑶双手撑在地上,她身下躺着楚留香,两人眼神都能被点出火来,“你们……老臭虫,你不会真的男女通吃了吧,啧啧啧……要不我替你们把风,放心我这人嘴严实。”

  地上两人同时侧过头朝头顶之人望去,他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还真想让人上去揍上一拳。

  “楚留香,你这朋友……脸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嗯,不如你替我给添上去。”

  胡铁花蒙头蒙脑摸着自己的脸,不知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问着少了什么东西,“我这脸这么英俊还能少东西?难不成也是男人缘?”

  陈慕瑶从楚留香的身上爬起来,微笑着走向他,点点头后一拳挥在他鼻子上,转身拍拍手,“这样就好看多了。”

  胡铁花捂着酸痛的鼻子,这位陈家公子不但长相像个女人,连脾气秉性都像,要是他懂武功那倒也还好,能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打斗,可他文文弱弱,还供着他们吃喝,总不能以德报怨,这一拳打了也当是还她酒钱了。

  楚留香单手搭在膝盖上,无奈笑着摇头,“老胡,你还是不要轻易去惹这位陈兄,她可比你想象的要……剽悍许多。”

  陈慕瑶松动筋骨,他说这话也不假,不过,也还是得分人。

  近来都是顺风,行程也比之前预想的要快很多,两日后他们便到了地处沿海一带,这里的村落很少,几乎都是以打鱼出海为生。仙姑为何会挑选这样一个地方义诊,难道那一日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吗?

  他们的船刚停靠在岸边就发现一艘也很气派的大船,已经有人比他们早一步来到此处,正当他们猜疑之际,从前方沙滩上跑来两名女子。

  “胡铁花!”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喊着脚刚踏入沙地中的胡铁花,随即他愣了半刻,拔腿就往一旁的树林中跑去。

  那两名女子奋力在后面追着,看得出来两人都有些不服彼此。

  陈慕瑶在一旁幸灾乐祸笑着,“原来还真有桃花劫一说,你说胡铁花到底喜欢哪一个?金林芝个性泼辣,高亚男性子倒是沉稳,可又有些强势,二选一很难吧。”

  楚留香也跟着一起凑热闹,没想到她们二人居然会再次碰面,突然话锋一转,“陈兄怎么知晓老胡的事,你之前不是在山中清修吗?看来也没有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呀。”

  糟糕,忘记自己现在还用着陈书钰的身份,按照他的情况看,确实应该不知晓她们这几人,更不会听闻胡铁花的轶事。

  陈慕瑶转动眼珠,用手指敲着胳膊肘,大笑几声,“就算是读书人也总得找点乐子,这些……都是舍妹跟我说的,她消息灵着呢。”逼不得已,只能自己黑自己,本想用以男子身份跟随做事方便些,可哪里知道反而更加束手束脚了。

  她也学会楚留香那套旁敲侧击之法,“高亚男能来此处,你难道就不想找找你的华真真是否也在这里吗?”

  以前是应付一两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可这个世界的女人都不好惹,楚留香似乎还对她们都有过一点点心动的迹象,想到此处,陈慕瑶莫名气恼,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往村子走去。

  华真真并没有来此处,高亚男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寻药,华山派的大师被人打伤不得痊愈,听闻在沿海处会有仙姑来施药,高亚男就想过来瞧瞧,好歹也存有一丝希望。

  他们村子人少,房间自然也不多,两个姑娘就各自挤占一间,看来是要他们三人挤占一间。可还没等陈慕瑶提议今晚自己一人睡大船时,他们村落中所有人都聚拢过来,头上还戴着很奇特的装饰物,手中拿着鱼叉,围着他们高声呼喊着旋转走了一圈。

  高亚男和金灵芝在一旁树荫下坐着,这是他们这里的祭祀风俗,只要有外人前来就一定会有这般祭祀迎接之礼,不过男女是分开的。

  女子来的当天会被村落的妇孺拉着赤脚走过一段鹅卵石铺成的道路,而男子则是被要求要光着膀子面对海水的洗涤。

  这都是些什么村落奇怪祭祀礼仪,可一旦不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别说住在此处,就是站在海滩上的资格都没有。

  村子里的人看似平淡无奇,可他们精通水性和暗器,这也是为了御敌独创的一种防御机制,就算武功再好之人,也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遭遇暗器驱出海岸。

  陈慕瑶下意识捂住胸口,和男子睡一间屋子看来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眼下这个祭祀礼仪才更让人伤透脑筋。

  入乡随俗,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胡铁花率先光着膀子站在海水中,他拍打着浪花冲两人喊道:“天气还不如在水里泡得爽快,都是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

  楚留香无奈叹了口气,手刚解开腰带,看的陈慕瑶面露难色,他不坏好意笑着凑到跟前,“陈兄不是一向很剽悍的吗?现在不过是脱个衣裳就这般娇羞了,莫非是有见不得人的隐疾?”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硬来不行只能使些小手段,只有让自己晕厥过去,他们暂时才会放过自己。

  这个村落一向对身体抱恙有病之人格外关照,或许是仙姑义诊的缘故,正好借此理由躺下去。

  陈慕瑶也装模作样解着衣裳,可刚松开腰带双眼泛白,闭着眼睛就倒在了楚留香身上。

  这一躺就是一整天,等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屋子也没有电灯,感觉身旁坐着一人,在黑夜中看到他背倚靠在墙脚。

  陈慕瑶蹑手蹑脚起身想偷摸看看那人究竟是何人,没想到刚起身就惊动了他,黑夜中顺手也不知摸着什么东西聚在跟前,“你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不点灯?”

  对面之人哑着嗓子道:“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陈慕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中的东西举着就砸了过去,可只听得一声响亮的落地声,随即一道光亮铺天盖地往眼睛里钻,她微闭着眼睛看过去。

  “刚才你要这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楚留香顺手摸着他肩头那缕头发,好奇打量着跟前之人,“你为何要装病?莫不是真有隐疾不成。”

  在他脚边躺着的是一张散架的板凳,原来刚才手中之物就是它,怪不得如此沉甸。

  陈慕瑶清咳几声转移话题道:“怎么就一个人,刚才为什么不点灯?难道你也有所企图?”

  “难道你不好奇他们这里为什么会有这般怪异的祭祀礼仪?”

  这礼节确实从未见过,女子为什么要赤脚走鹅卵石,男子又为何要敞开衣裳被海水浸泡呢?

  陈慕瑶垫着脚鬼祟地走到他跟前,往四周环顾一眼,周边无人,拍着他的肩膀道:“那你发现什么没有?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我今天难道打草惊蛇了?”

  楚留香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可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就觉好笑,陈堡主威风凛凛,可他这双儿女居然会这般纯真,“我觉得我们下一步……”

  陈慕瑶点头仔细听着他往下说,这里果然不同寻常,都说楚留香观察力惊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心生敬佩。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陈慕瑶比他矮一个个头,只能仰着脖子听他继续往下说,可他半晌都不开口,只是看着她咧嘴笑着。

  “说啊,你看着我笑做什么?”

  楚留香长叹一口气,挠着鼻头无奈,“我觉得下一步,你应该从我脚上下去。”

  “啊?”陈慕瑶眨着她乌溜溜疑惑地眼睛,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看,低头就看到自己正踩在他的脚上,居然自己还没有发觉,她呵呵笑着,“抱歉,我应该不重吧,你脚没事吧。”

  “这一招莫不也是令妹教给你的?”

  “啊对,舍妹喜欢教我走不寻常路。”

  楚留香抬脚动动,一个眨眼的工夫他就坐在了床沿边上,“陈兄,我突然对令妹感到无比的好奇,可惜她就要嫁做他人美娇娘,不然说不定还能成为红颜知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