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都好了吗？好了就按OK.扁鹊呢？……”韩信的游戏角色四处张望，穿过队伍群走到了某个人面前，同时一边交代起来，说的话太网游李白听不太懂，他又很快走回李白身边，“一会儿你跟紧那个叫……一口毒奶的，他是我们的奶爸。”
“嗯，知道了，白龙哥哥。”这会儿屏幕上两个人还靠得挺近的，李白的奶妈嘴巴一张一张地，一边笑意盈盈地将手背到身后，小动作还挺多的啊？
“……不用回答得那么完整。”
“队里奶妈就他一个吗？”
“不，加上你有四个，不过他的奶量最大。”
十人副本，除了李白一个25J小白奶妈，其他都是200J满级大神，输出肉盾奶一个不缺，被这群人包围在中央，李白心中狐假虎威的虚荣在迅速膨胀，又重新开始研究这个游戏的界面设计，一同瞎几把乱点，忽然点进了动作栏。
鼠标光标毫无防备地落在“撒娇”上。
“……”
下一秒，身材妙曼的奶妈小跑几步上前，一把攀住白龙吟的手臂，随后一声嗲叫语音传入耳际——
【队伍】小白说爱你 向 白龙吟 撒娇：讨厌啦！
本来还在欢声笑语的队伍语音一瞬间戛然而止，沉默而死寂。
韩信宿舍里，四个坐在电脑前的人面面相觑。
刘邦：“……”
张良：“……”
扁鹊：“……”
韩信：“……”
李白宿舍里，同样坐在电脑前的李大少爷目瞪狗呆，浑身僵硬。
“……”
【队伍】小白说爱你：手残……对不起。
新出的副本难度可以说是炼狱级别更上一层楼了，果然圣兽不是谁都能拿的，目前还没见系统播报哪个队伍成功通关的。
李白偷偷查了一下这个队伍里的人，得出的结论是这里面都是氪金大佬加骚操作大神，全服排名均名列前茅。所有人头顶都挂着同一个帮会的名字：“独孤求败”。虽然浮夸装逼了点，倒也话糙理不糙，很是有嚣张的资本。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长期合作的队伍，一路过关斩将配合得天衣无缝，每过一个关卡都要走流程性地由“纯真之人”李白走上去开启下一关。
“至真至纯的孩子，你还是选择踏进深渊吗？”
这是最后一关了，见终极大BOSS之前，一如既往地出现了这种套路对话，李白点得很快，直接按到最后，选择了“是”。
队伍里一些人还在地上打坐调息，也不知道是谁走上去近了BOSS的身，触发了最终决战。
“卧槽谁开的！？”
语音里乱作一团，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BOSS围起来，勉强布阵完毕开打。
李白跟着躲到扁鹊身后去，扁鹊身边就是韩信，不过没一会儿就跑上去近战输出了，场面混乱到谁都认不出个具体，李白琢磨着自己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还是得做点贡献，于是卡着队友靠近自己的时候放几个技能，虽然等级不高，但这身爆极品并且镶满宝石的装备居然还是能奶得动一群200J的大神。
最终BOSS是只九头蛇，必须把它的九个头血都打掉才能算击败，很变态的判定。突然发难的一个大招直接砸在张良身上，瞬间他的游戏画暗成了灰色调，复活需要三十秒，少了个输出队伍开始出现乏力疲软状态，这个时候，扁鹊不得不暂时离开李白跑的更远去帮忙。
“记得躲技能！”临走之前扁鹊这么交代。
九头蛇已经被砍掉了三个头，血量剩差不多60%，整体情况还算乐观。然而下一波大招来临之前，剩余的六个头突然同时发出尖锐的大叫，所有近战玩家全部被晕眩住，扁鹊没来得及甩解控，下一秒就跟其他人一起被怪物一尾巴甩出去老远。
大BOSS倒是很会找针对，冲着李白的奶妈就张开血盆大口，李白的脚下升起红色的气流，遍地刀刺瞬间将他包围，无路可逃。
？？？为什么是我？！我根本没去拉他仇恨值啊？！卧槽卧槽怎么办！李白在内心尖叫起来，都到最后一关了如果因为他一个人害得全队——
韩信的白龙吟从地上纵身跃起，自天而降，落在九头蛇身上，千万只剑气化成的剑交错纵横，一瞬间鲜血四溅，韩信砍掉了第四颗头。
然后吃了一个满大。
九头蛇用自爆第五颗头企图与白龙吟同归于尽，韩信猝不及防，被冲击波炸得摔到地上的剑堆里，系统画面周边红了一圈，发出装备严重损毁和半血警告。
“退到后面去！”他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李白，韩信激动得几乎要把麦喊破。
张良复活了，甩了一个大招捆住第六颗头，不料最后剩的两颗头合为了一体，将他的大招挣破了。
李白大脑有些发昏，韩信在说什么他听不清了，只看见对方头顶橙色的血管，本能驱使他操控奶妈跑向白龙吟。
“卧槽你别往我这边来！”可他好像忘了这是在游戏，韩信呼吸一紧，气得要昏过去。
九头蛇在李白的一通乱按技能的同时窜了过来。
然后所有人的视角忽然被白屏填满，宿舍里的四个人同时发出惊愣的叫喊。
“尼玛？！怎么回事？”刘邦用力敲着键盘，气急败坏。
“这个时候卡闪退？”张良按着鼠标，没有反应。
“不是吧！？”
画面慢慢恢复，却定格在九头蛇，韩信，李白三人交战的画面瞬间。
他们头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莲花，和漫天飞舞着的燃着金色光焰的剑气。画面动了起来，队伍全员的血气蓝条骤然回满，剑气全数插进九头蛇的身体，将它生生绞得粉身碎骨。
【系统】恭喜玩家 白龙吟 与 小白说爱你 在 限定副本·深渊潜龙 解锁连携技 【返璞归真】。
【系统】恭喜玩家 白龙吟 与 小白说爱你 在 等十人队伍 成功通过限定副本·深渊潜龙 。
02
作为第一个通关新副本的队伍，同时都拥有了圣兽——一条栖息深渊的龙，十个人一起骑着在神州大地遨游，拉风无比、羡煞旁人。
李白则是发现自己的技能栏多出来一个技能，但是图标现在处于灰暗状态，无法施放。光标移过去，技能说明是【连携技·返璞归真】，专属连携对象：白龙吟。
愣了一下，李白随即私聊韩信，想知道他是否也多出了一个技能，如果是，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从副本出来到现在韩信都异常安静了。
“白龙哥哥，我的技能栏多了一个连携技。”
“嗯，我也有。”
另一边的韩信心情复杂，感觉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般闷得慌，又像是被生生喂了一口屎。
什么？他为什么跟一个小白奶妈过个副本过出一个牛逼哄哄的连携技？那这不就意味着以后为了过本轻松点不得不带着对方？可是……他不认识她啊！还是个女的！
韩信开始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奶妈有些反感，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刚认识就莫名其妙解锁了连携技被强行绑定在一起，还因为对方一口一个白龙哥哥地喊，韩信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毕竟是女生，再者也是队伍先有求于她。
可是老子真的不想跟不认识的女人合作打本啊！！
韩大少爷内心在咆哮，他快疯掉了。
为什么李白不喜欢玩游戏？玩奶妈也行啊！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带着个人妖。如果是李白的话，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吧。
韩信这样猜测，于是也决定去证实一下。
走着神，时间可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一回头屏幕里已经满满的是那个小白说爱你的信息。
“这个连携技到底是什么意思呀？白龙哥哥。”
“是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用吗？”
“白龙哥哥？你怎么不回话了。”
悔不当初被一个带有李白名字的ID鬼迷了心窍，韩信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为了不让形势恶化到自己吞剑自杀的地步，他当机立断决定先退出这个鬼游戏。
“各位，今天我就先下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
同时在私信里回复对方：“这些我下次上线跟你详细解释，现在有急事，抱歉了。”
“哈？韩信你能有什么屁事？”大家纷纷挂了麦，解散了队伍，刘邦摘下耳机往韩信的电脑桌看去。
？？？
李白原地懵逼十秒后，大家全走光了。
什么态度？需要他的时候毕恭毕敬，现在副本打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以及韩信说有重要的事，让他很在意。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游戏还让他觉得重要的事情？不得了，那得是什么重要的事啊？
“你爸爸找你！你妈妈找你！你爷爷找你！你——”
“……靠！……”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李白被自己的铃声吓到了，他之所以还没把铃声换掉的原因就是实在太有效果了，百分之百杜绝睡懒觉赖床的可能。然而看见屏幕显示的“韩信”俩大字，李白立刻是头脑一热，接起来后嘴巴管不住地想白龙哥哥地叫出来：“白——”
随后猛地从抽风中苏醒过来，在生死一线间及时避免了翻车现场的出现：“白——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在睡觉？”对面的人沉默半晌，有些不知所措，“抱歉，吵醒你了。”
“你现在知道道歉了？”
韩信愣了有十秒才反应过来李白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九霄云外，差点就跟不上了：“那天的事情也很抱歉。”
“找我干嘛？”
“有时间吗？今晚一起吃饭吧，”话说了一半，韩信又觉得这个说法很容易被拒绝，赶紧补充，“而且上次你把你的测量仪忘在我这里了。”
李白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不去，懒。”
“我来找你。”韩信接招接得也挺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白找不出其他理由驳回了，况且估计连他本人也还未发觉到自己并非是真的不想跟韩信见面。
故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刚才韩信下线前说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原来就是找自己吗？
“……”
“喂？怎么不说话？你还在听吗。”韩大少爷发誓，活了二十年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好像不是十分恰当的比喻。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伪装成绵羊 的大灰狼快藏不住尾巴时候的躁动难安。
“咳……！”李白从轻飘飘的云端漫步中被强行叫醒，整个人却还是晕乎乎的，甚至语无伦次，“我们学校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如果要吃还是出去外面，你到我们学校告诉我一声。”
“那你等我，二十分钟。”
宿舍的厕所里突然爆发出韩信一声分贝大到能穿破耳膜的大喊，刘邦被吓得虎躯一震。
“绝杀！超神！”
“……韩信你在厕所里自我高潮个什么劲儿？神经病啊！”
扁鹊也被韩信这几天时而精神振奋时而萎靡不振的状态给折磨到受不了了，而且更重要的是——
“韩信，你再不从厕所出来我就尿在你床上。”
他们亲爱的舍友兼敬爱的帮派会长吹着口哨、迈着太空滑步从厕所里一路飘出来，蹦蹦跳跳到桌子边抓起书包转身就走。
等到宿舍门被砰地粗暴关上后，张良斜睨一眼韩信的座位，眼底泛起淡淡的怜悯：“他真的是去还东西的么？”
桌子上，李白的测量仪静静地躺在原地。
Of Course, Not.
03
韩信已经是第二次把车开进李白的学校了。
这会儿刚下课，校道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个个都盯着忽然出现的跟学校画风一点都不符合的豪车超跑看，——且议论纷纷。
韩信无视掉所有来自女生（可能也有男生）粉红而炙热的目光注视，专心致志地寻找李白的身影。
很快地，他好像听见李白的声音了。
“狄仁杰，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我也跟别人约吃饭啊，顺路不行吗？”
“那你为什么一路从宿舍跟我到导师办公室又跟到这里？”
狄仁杰脸不红心不跳地掩盖自己想看李白戒指上那位“X”先生到底长什么样的企图：“饭前散步，运动运动开开胃。”
“……滚。”
迎面走来的是李白，还有另外一个正在跟他说话的人，韩信摁了几下喇叭，李白应声停下来。
看见韩信又这样大摇大摆地闪亮登场，他翻过白眼后无奈又无言以对。
“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就好了。”
“你不是说你懒嘛？开进来接你你能少走几步路。”
可能是错觉，韩信好像听见一边不知道从哪个女生嘴里发出一声被撩到的娇喘。
李白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急速升高的血压快把天灵盖掀翻了，忙不迭打开车门上了车，“走走走，赶紧走！”
可能还是错觉，韩信好像看见李白的朋友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妈的，他就知道，跟韩信出来肯定是花天酒地。
果不其然，两人走进了一家光是门口装潢就能亮瞎眼的西餐厅，侍者毕恭毕敬地领着两人来到一桌靠边的雅座，坐下来手边就是落地玻璃窗，窗外的美景一览无余，在夜色里矗立的座座高楼大厦，天上闪闪的繁星，李白甚至看见了自己学校的操场。
“这是菜单，二位可以先看一下。”侍者微微欠身鞠了个躬就转身暂时离开。
不用猜，李白侧着头看窗外的景色，浑身上下却都能感受到韩信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顿时他妈的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眼神飘忽不自然起来，有些别扭地把脸迎上去。
“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很不舒服啊。”
“我乐意。”
“……我的测量仪呢？”
韩信面不改色，丝毫不要脸了：“忘带了，下次吧，下次出来吃饭的时候我再带给你。”
“……？？？”现在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就被强行预定了下一次约会吗？
卧槽，这孙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满是套路了，防不胜防啊！？
“你耍我？”
“我没有，你知道的我脑子不好使，我是真忘带了。”
李白一激动一上火，双手跟着并用起来：“游戏玩那么溜你跟我说你脑瘫你TMD骗谁——啊……！”
在他说话的同时侍者正好端着两杯水走过来，被李白抬手一挥掀了个底朝天，瞬间泼出来的水全部洒了李白一身。
侍者吓得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地将托盘往桌上一放，“抱歉！对不起！先生您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李白抽了几张纸吸水，一边摆摆手：“没事，没你的事，我自己不小心。”
“我马上去给您拿毛巾，再重新给你们两杯水。您稍等一下！”说完，一溜烟人又跑没了。
低头擦着身上的水，同时为自己的冲动懊悔，李白开始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被装了什么易怒机制，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突然发癫的。
而他对面的韩信，从水一开始泼到李白的时候，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双眼愈发瞪直。
与其说有些难以置信，不如说是又惊又喜。
湿身状态下，白衬衫紧紧贴在李白身上，描摹出了他锁骨附近的圆环状物体。
他脖子上好像戴着什么东西……在隐隐约约地从衬衫扣间缝隙露出来。
现在韩信看清了，是那枚戒指。
“……你干嘛啊？”当事人却未察觉分毫，“干嘛老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下一秒，韩信抓起菜单，同时起身朝李白凑过去，吻住对方的同时，也迅速将菜单挡在了二人边上。
靠着窗，借着遮挡物掩人耳目，四周忽然变得异常安静，世界万籁俱寂。
李白消停了，他猝不及防，大脑直接当机了。被吻着的全程，只记得错愕地睁大双眼。
直到占到便宜的韩大少爷心满意足离开自己，春风满面地重新坐回了座位。
“……”李白张口结舌。
“我想你了，”他听见韩信这么说， “我今晚不回去了。”
“……啊……？”
韩信扬唇，淡笑着一字一句。
“所以今晚，你也别回去了吧。”
“咚。”两杯水被回来的侍者轻轻放在桌上，李白猛地身体一震，被拉回现实。
他看了看满脸歉意递过来毛巾的侍者，桌上玻璃杯里还在微微晃动的水流，头顶明亮惹眼的吊灯。
一切真实得虚假，美好得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