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抱了道长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他只着一件单衣就跑出来,且在寒凉的夜风中已经待了大半天。

  “糟了!”他连忙摸了摸晓星尘的手和脸,还好,还好,方才有他拥着,晓星尘的身上还是暖的。

  薛洋抹了抹眼睛,揽着道长回了屋子,一关上门下了闩,回转身便又握着晓星尘的双手使劲搓了搓,口里问着:“还冷不冷?”

  晓星尘摇摇头,也不追问刚才一茬,却问:“今夜,可要守岁?”

  薛洋一阵困惑:“守岁,不睡觉了吗?”他好像听说过除夕要守岁,守岁就要熬夜,代表辟邪驱灾。

  “要不,咱们睡到床上守岁?反正不睡着就是了。”

  薛洋好意思说,晓星尘却不好意思听,只得无奈摇头。从来没听过谁会在床上守岁的,晓星尘没有把他的话太当真。

  薛洋打了热水,两人泡了脚,如同往常一般就寝。

  晓星尘把中秋得来的大灯笼点燃挂起来,又点亮几只蜡烛。

  薛洋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些代表如意顺遂的光亮,都是晓星尘留给他的。

  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都躺平了。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呼吸声起伏,过了许久,薛洋开口说道:“晓星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么久以来都是薛洋缠着晓星尘说故事,他还从来没有自己讲过故事。

  “好。”晓星尘应了一声。

  于是薛洋将七岁时的故事又讲了一次,“从前有个小孩子,他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他没爹没娘又没钱,常常吃不到,于是他就想啊,要是有个人能每天给他一颗糖就好了。有一天……”

  这个故事其实并不长,薛洋并没有说起结尾那个孩子的指头被碾碎,只剩下九根指头的凄惨。

  这个故事其实也很长,他依然没有说出结局,最后真的有人每天都能给他一颗糖了,他却亲手毁了那个每天给他一颗糖的人。

  他淡淡地叙述,一点不似寻常讲笑话时那样声情并茂,可晓星尘却听出一些压的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故事讲完了,久久,晓星尘被子里的手伸过去,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捏了捏:“世事多有不如意,既然你如今尚算安好,便不要再沉郁于过去……”

  是啊,都说应该过去了,可他却迟迟走不出来。

  “好……我听道长的……”

  薛洋突然回握住他的手,小声说道:“晓星尘,你……能抱抱我么?”

  “道长,抱抱我吧……”

  “阿洋……我……”晓星尘有些局促,有些不安。他想说,他们两个男人不该这样亲密的。

  可薛洋未等他说出口,又道:“道长,我好冷,你抱抱我吧,你抱抱我,就不冷了!”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可怜,一丝祈求,一丝卑微,晓星尘又想起他刚才讲的故事,心中生出怜惜,暗暗叹了口气,认命般转过身,将手虚虚搂住薛洋。

  谁知,顽劣的少年顺势就钻进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手也紧紧扣住他的腰身。

  “道长,你好暖,这样果真不冷了。”

  晓星尘有些傻眼了,他一只手还保持虚搂的动作僵着,怀里的少年已经像慵懒的猫儿一样,在他怀里拱了拱,口中嘟哝着:“不行了,道长,我困了……”

  “阿洋……你不能……”

  晓星尘红了脸,不自在地推推他,可这赖皮鬼不仅抱得不留一点缝隙,还佯装打起呼噜来。

  晓星尘无计可施了,可拥着这个少年在怀,莫名的……他自己也感觉到一种安心和温暖。

  又过了许久。

  久到晓星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却听到薛洋的轻语祝福:“晓星尘,愿你永远平安顺遂,安康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