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高专之后, 五条悟为了锻炼他们,增加了单人任务的比例。

  而仅仅一个收回被封印的特级咒物的任务,并不是什么值得派出两名二级咒术师的事。

  所以, 在惠自己前去解决这件事之前,高专所有人都没有感觉任何不对劲, 包括佐助。

  于是, 在知道「惠受伤了」这件事时, 佐助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虽然说小时候父亲很不靠谱, 后来津美纪被诅咒, 但惠其实是被保护得很好的。

  尤其因为天生身体更好一点,他几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更不怎么受伤。

  相比起动不动就会犯病的佐助, 惠一直都很健康,不怎么需要人操心。

  所以, 这可以说是第一次, 佐助从别人嘴里面,听到了哥哥受伤的消息。

  而且还不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据伊地知所说, 在昨天晚上, 惠去收回特级咒物,即使五条悟后面赶到,但还是受伤了。

  佐助听说这件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他当时正在和二年级一起对练, 伊地知慌慌张张地过来跟他们说这件事, 一边说明情况一边道歉「昨天太混乱没来得及通知」。

  而听到「伏黑同学受伤了」那一瞬间,他纯净的黑眼睛瞬间就变成了猩红色, 并立刻转化为六芒星的形状。

  查克拉难以抑制地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彰显着震荡的心绪。

  看着不停对他们道歉的伊地知, 佐助勉强定了定神,生硬地安慰他“没事”,就皱着眉给五条悟打电话。

  三秒就接通了。

  “……在哪里。”

  “你问惠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轻佻,平常习惯的声调在此时却在佐助心中激起了些许无名的怒火:“啊,是啊,我问你惠在哪?!”

  “冷静一点,小佐助。”

  成年教师声音平静:“惠没有事,甚至都不用住院。”

  “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回去了。”

  “……我知道了。”

  听到惠没什么事时,他松了口气,便想挂断电话,马上回宿舍看看他哥哥到了没有。

  正要按下挂断键的那一瞬间,那一边传来一句很平淡的质问:

  “你现在明白惠的心情了吗。”

  他的手一顿。

  “……悟,你在说什么?”

  “佐助,我知道你很强,但有时候,可以回过头看看别人。”

  “毕竟最亲近的人受伤是什么感觉,我想你现在可以明白了吧?”

  他面色白了,嘴唇轻轻颤了颤。

  没等想出什么话来回应,手无意间擦过屏幕,那电话被挂断了。

  二年级们围在佐助身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小心。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哭泣,只是轻轻按灭了屏幕,没有拨回去。

  然后抬起头,朝前辈们小声说:“……我得去看看惠。”

  狗卷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带着些安慰。

  为了他们兄弟俩能彼此照顾,也出于生活习惯,五条悟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了一起。

  最后基本就变成了两人混用,比如佐助的衣柜里塞了几件惠的衬衫,而惠那里有几个佐助的杯子。

  他对惠的宿舍很熟悉,如同对自己的一样熟悉。

  而站在这无比熟悉的宿舍门口,素来什么也不在乎的少年轻轻停下了。

  佐助很少见的犹豫了。

  他抬起手,想把门敲开,却想起来惠可能在休息,手又僵在了半空。

  一扇木门,不过是薄薄一层板,只要佐助想,哪怕不动用查克拉,都可以将它轰开。

  他却感到了一丝胆怯。

  方才五条悟说的话悄然浮了上来。

  从禅院家那次到百鬼夜行,他总是在向惠道歉。

  因为他总是瞒着惠。

  但他只是想保护重要的人。

  佐助不愿意叫惠与他一起去冒险,因为在他心里面,惠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最好永远都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受到伤害。

  他之前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甚至为惠的愤怒而感到困惑。

  而刚刚,在知道惠受伤时,他心里面也燃起了一股熊熊的怒火。

  明明是两面宿傩那种级别的咒物,为什么不上报呢?

  为什么要自己去解决这种事呢?

  为什么报告里说,伏黑惠意图使用十种影法术的调伏仪式呢?

  惠,想自我了结,来解决这件事。

  在想到这里时,佐助心痛的同时,更多是愤怒。

  他想对惠怒吼:你的生命很廉价吗?!你有想过悟、津美纪和我吗?

  而刚刚五条悟所说的话,忽然让他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对待惠的。

  一意孤行,个人主义,不管不顾,甚至是自以为是。

  他反反复复地对惠道歉,却不明白惠到底对什么生气。

  而角色反转时,佐助才能真正明白惠的痛苦。

  他轻轻抚上那扇门。

  原来,被隐瞒,是这样的感觉。

  手握成拳,敲在门上。

  ……我很抱歉。

  正当他陷入自我反思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好?”

  一个粉毛。

  小麦色皮肤,相当明亮的眼睛,估计笑起来很白痴。

  突然蹿到佐助面前,露出了一个果然灿烂到白痴的笑容。

  佐助:……

  他默默盯着这个陌生人,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即视感。

  ……鸣人?

  明明完全不一样,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这么像?!

  然后紧跟着又蹿出来一个白毛。

  “呀~我们佐助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佐助很想给这两个人刷省略号,指着粉毛,一言难尽地问五条悟:“这是谁?”

  “啊,这是你们的新同学——虎杖悠仁哦!来,悠仁,这是惠的弟弟佐助哦。”

  那个粉毛,虎杖一听到「惠的弟弟」,就变得相当来劲,大呼小叫一番,佐助完全没理他,皱着眉问五条悟:“不是说一年级只有一个女生了吗?”

  五条悟笑眯眯地回答:“这是昨晚吞下特级咒物的宿傩的容器哦,已经通过了入学测验,现在一年级是四个人啦!”

  这番话信息量过于爆炸,直直把佐助惊呆了。

  “……宿傩的容器?入学?”

  他不可置信地说:“悟,你在开玩笑吗?”

  “虽然说是入学,不过据说我目前是死缓。”宿傩的容器凑了过来,指着自己的脸大笑,一脸无辜,很淡定地说出了更劲爆的信息。

  佐助被惊到沉默了。

  他默默打开了写轮眼,定睛一看。

  仅仅一眼,便绷紧了后背,将手紧紧按在刀柄之上。

  他从喉咙深处缓缓发出了声:“……这么强的咒力,”

  仅一施力,那刀便会迅速出鞘:“悟,你疯了吧。”

  虎杖悠仁身上,有着极恐怖的气息。

  并不浓重,也说不上强烈,但这股气息,比佐助看到过的所有咒灵加起来都要强。

  强到他竟觉得神经都要绷紧。

  那是一种等级上的压制,仅仅看一眼,就知道这个诅咒,不能够像之前的特级咒灵那样,被自己轻易解决掉。

  这是和五条悟一个级别的东西。

  承载着这样恐怖的诅咒的少年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很困惑地看佐助整个人都僵硬了,在心里面想:

  不愧是伏黑的弟弟,看起来也像一只炸毛的黑猫一样,应该也是很好相处的人!

  很轻易地就下了不靠谱的结论呢。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也不是我先说的哦,是惠拜托我留下悠仁的哦?”

  “……惠?”

  “是哦,跟我说「私情」什么的,那孩子好不容易拜托我一件事,老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呀~”

  私情?

  什么叫,「私情」?

  佐助呆住了,放在刀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惠和这人,认识不到一天吧?

  为什么,会有「私情」这种东西啊?!

  正当他越想越歪,一股诡异的愤怒就要暴涨而上时,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钻出了一个半睁着眼的海胆。

  黑发凌乱,穿的衣服很宽松,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颈。

  惠很明显没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愣愣地问:“你们在门口吵什么?”

  然后他条件反射一样,先看到了自己弟弟:“佐助?你不上课吗?”

  之后才注意到剩下两个人:“五条老师和虎杖怎么也在……”

  “因为悠仁的宿舍,就在你们俩隔壁哦?”

  “诶——?!”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几个人终于能够在惠的房间里一起面对面坐下,喝一杯茶了。

  虎杖刚刚自己去收拾好了房间,因为劳动脱下了外套,露出了大片结实的肌肉,因为汗水闪着微微的光泽。

  伏黑家两兄弟默默看了一眼,想起了自己怎么练都不明显的肌肉线条,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甘。

  五条悟正在享用自己的喜久福,这次的喜久福经历很不平凡,从他的手上转移到惠的怀里最后顺利回到了学校,这样波折的经历好像让它都更好吃了。

  最后是佐助先打破了沉默:“喂,”他转头看那个一脸天然的粉毛:“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咒术师?”

  一夜之间成为了宿傩的容器,还要被判死刑,是个正常人都会不高兴吧?

  这么从善如流地答应作咒术师,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啊,怎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虎杖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说啊,吞噬宿傩,算是我一个人的使命吧。”

  少年双眼澄澈:“如果能完成这个使命,让更多人得救的话,我觉得会更好而已。”

  看着虎杖坚定的眼神,佐助摩挲杯子的手停住了。

  忽然,他失笑出声:“你,和我一个故人,真的很像啊。”

  一样的无可救药的责任心,一样的无可救药的使命感。

  还有一样的,无可救药的勇气与决心。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惠会对这个人有所谓的私情了。

  “诶?谁啊?和我一样是粉发吗?”

  “……怎么可能,你们不认识。”

  他的故人,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与一双湛蓝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全世界的阳光。

  佐助忽然放空了思绪。

  鸣人,怎么样了呢?

  自己走了这么久,他有好好变成火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