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级

  这个暑假跟以往的天差地别,有时候又跟以往的没什么不同,家里的孩子少了一个,埃洛赫总有点不习惯一个人住的双人间,房间空了一半总是怪怪的。

  可是即便埃莱丹不在,他也依然占据着父母的大部分注意力,至少埃洛赫是这么觉得的。他们会谈论起艰苦的青训营生活、埃莱丹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问题,而生活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埃洛赫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偶尔埃莱丹来信,连妹妹也会凑上去看看哥哥写了什么新鲜事,这种时候埃洛赫都会自动地回房间去,埃莱丹的信里不会有多少跟他有关的内容,最多只是出现在“代我向大家问好”的大家里。

  不过也能理解,埃洛赫看了一眼另一边空荡荡的床,他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正常人都会生气的。他和艾维斯保持一周一封信的节奏,他男朋友依然在极力邀请他去玩,最后埃洛赫觉得家里实在没意思就答应了,跟凯勒布里安说的时候,回避了情侣关系的那部分,他妈妈当场就答应了,毕竟埃洛赫一直很懂事,“注意安全,玩的开心。”“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埃洛赫有点惊讶,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忽视感。凯勒布里安揉揉他的脑袋,“只是去同学家玩一段时间,如果你愿意也可以邀请他过来。”

  阿尔文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故意做了个反胃的表情,被埃洛赫瞪了一眼,然后这个马上就要升三年级的姑娘朝他比了个中指,以报放假那天在霍格莫德的站台上他哥哥跟他男朋友接吻的时候把她推开的仇。

  埃莱丹离开家去球队他们要讨论一个星期,他离开家去一个人他们只听说过名字的同学家住半个月他们居然当场就同意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埃洛赫收拾行李的时候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埃莱丹明明都不在家了还无时无刻在影响他的生活?他对七年级并不抱着什么希望,埃莱丹依然会阴魂不散,想想学校里有多少炎魔的球迷?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那个手办,是有一年埃莱丹送他的圣诞礼物,他不想生活在全是埃莱丹影子的地方,而刻意不去想他哥哥,关于埃莱丹的一切就会更加真切地出现在他脑子里,埃洛赫烦透了这种感觉,明明自己那么讨厌他,总是想起他算怎么回事?

  也许离开这个他和埃莱丹一起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是个很好的选择。

  跟艾维斯在一起的时间他很快乐,至少艾维斯不会提起他哥哥。这两个星期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去麻瓜世界瞎逛,摩天轮,冰淇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他们流连于麻瓜的科技,艾维斯表示要用第一个月工资买个手机玩玩,被埃洛赫嘲笑并没有人可以联系之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在艾维斯家后面的池塘里游泳,戳彩球鱼看它不断膨大,在树荫底下接吻。

  “我爸让我去欧洲,他想开发那边的市场,缺人手。”艾维斯抱着他,手指在埃洛赫的腰上摸着,看见埃洛赫转过脸盯着他,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没有想的那么多。”

  “上床之后不应该说这些,”埃洛赫假装不在乎地继续亲了他一下,“但是你可以给我写信,而且我们可以在霍格莫德约会,虽然猪头酒吧的房间不太干净。”

  “我知道,”艾维斯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我会的,我从来不后悔喜欢上你。”即使彼此都心照不宣。

  秋天都没有结束的时候,埃洛赫就恢复单身了,艾维斯甚至没有亲口告诉他,工作太忙只好派了一只猫头鹰来。学校跟埃洛赫想的一样,每个人都想知道埃莱丹在青训营里表现得好不好,做预备球员的几率大不大,他被问的头大,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我不知道,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返祖综合症患者呢!”他退了一直在订的杂志,就是不想猝不及防地在上面看见埃莱丹的名字,即便只是一笔带过,但依然躲不过他哥哥带给他的影响。

  而埃莱丹离开的越久,他发现哥哥在霍格沃兹留下的记忆便越多,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能想起他们相处的场景,他不去厨房、不去霍格莫德、不去黑湖边看巨乌贼、不去球场、连在图书馆的座位都换了一个,礼堂吃饭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去看那个空掉的位置。

  埃洛赫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埃莱丹在离开之后还一直不放过他,他想了很多办法,最终找到了一个。他又开始谈恋爱,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跟人上床,性带来的快感可以让他暂时什么都不用去考虑,不会去想某个人的强吻,飞天扫帚上的傻笑,有求必应屋的那个属于他们的卧室。不过他从来没去过有求必应屋了,就算对象问他有什么隐蔽的地方也不会说出这个立刻反应的答案,他当做自己是不愿意再去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每一次埃莱丹取得点什么成绩,他总能被动的知道,他哥哥在替补席被临时叫上场投进了那枚力挽狂澜的进球引发赫奇帕奇休息室地震一般的狂欢的那天晚上,他正在天文课的塔楼里亲一个六年级的拉文克劳男生,穿好衣服回去的路上就遇上了好几拨庆祝的赫奇帕奇,吉姆利还滑稽地塞给他一杯黄油啤酒。埃洛赫变了一个人,一个在埃莱丹看来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阿尔文离他更远了,虽然不会跟父母说什么,但是那些在同学间传的事情她多少也听到过。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拿到了newts的两张优秀证书,埃尔隆德很高兴,至少有个儿子选择了正统的教育,虽然做不了治疗师,但是他能在圣芒戈帮他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埃洛赫不想去,埃尔隆德甚至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于是他还是去做了一年的行政秘书,大概是为了照顾父亲的面子,接着便交了辞职信,埃尔隆德没有放弃,这次问了埃洛赫的意见,给他往魔法部写了推荐信,结果这位斯莱特林毕业生在几个部门轮转了一圈被纷纷劝退。

  七年级养成的习惯并没有变,反而变得更加猖狂,埃洛赫成了翻倒巷那些酒吧的常客,靠着跟炎魔最年轻追球手一模一样的长相,在那里混的如鱼得水,但纵欲和酒精让他昏昏沉沉,记不清上班时间,分不清该报的文件。

  他有次被埃尔隆德从警局保释,圣芒戈医院的院长铁青着脸给他喝醒酒药,让他振作起来,“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题,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起解决,毕竟你是我儿子。”

  “这么多年了,终于想起了我也是你儿子?”他回答,还乖乖地冲他爸爸笑,他遇到的难题没法跟父母说,没法跟任何人说,连埃莱丹也不行,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和埃莱丹都是我儿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学学?他至少事业有成。”

  醒酒药的苦涩在埃洛赫的舌根上荡开来,“那是你不了解埃莱丹,我不想像他一样。”

  那天他们大吵一架,最后父亲把儿子赶出家门,反正埃洛赫总是夜不归宿,他幻影移形去翻倒巷喝的酩酊大醉,骂跑了一个想要钓他的男巫,然后跌跌撞撞地敲开了埃莱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