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离去后便再也未召见过她,也从未踏入过她院中。
云丹失神的看着这院中满满的凤凰灯,他说每一盏都是他亲手做的,有的灯真的很丑,不过一想到是他一点一点做成现在这番模样,她很是感动,也很心疼。
堂堂熠王,为了能同自己携手,不惜费力讨好,云丹承认自己虽爱他很久,却从未像他爱得这般深沉。
他为自己做灯,他为自己放下身段,而自己呢?一味地享受着他的付出,同时还伤害着他。
“圣女,今日我听闻南平侯和傅相催熠王大婚,可熠王竟说那些敌国一日未统,四海一日未平,他便一日不娶。”
难道他是为了自己?她突然想起他给自己写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羌活给她斟了杯茶水,“小心烫。”当她准备要喝时,羌活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递上去的折子王上可准了?”
云丹低头抿了口茶,“没有。”
“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你还想不想回圣医族了?”
其实以她身上的毒来看,留在这里和回圣医族又有何区别?她是圣女,再清楚不过这个毒是没有解药的,还不如用剩下的时间陪伴他左右,能让她死的安心些。
“多住些时日无妨的。”她接过羌活递来的茶,喝下,忽感口中有些腥甜,毒发了,看来她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她的闭门不见让他心情烦躁,“本王到底哪里做错了?”
“是不是前几日王上借酒壮胆本想酒后吐真言,却没想到成了酒后失言。”
他觉得秦潼说得有几分道理,又问:“如果你媳妇不高兴了,要怎么哄她开心啊?”
“那就要看媳妇不高兴的程度。”秦潼说,“若是一般的不高兴,买些新鲜玩意儿哄哄就好,若是特别不高兴……”
“你又如何?”
“那就买更贵的小玩意儿。”
他不屑,“你当圣女是寻常女子吗。”
“不敢!”
“你先退下。”他想了想,“等会儿,把你说的那些又新鲜又贵的小玩意儿给本王找来。”
“是。”秦潼无奈,他可真是为自己主上操碎了心。
云丹终于寻到了那寰谛凤翎,原来一直被她当做护身符放在自己的骨头里,若不是上次她运气一周发现异样,她怕是永远找不到。
凤翎,二凤亲自为她带上的。
他见她痴痴地望着手中的簪子,便趁着身高优势抢过,“这是何物?”
“这是凤翎。” 她看着他,“这是一位容貌极佳的火神所赠。”
“神仙?男神仙还是女神仙?”
“男神仙。”
他不悦,“这世上哪有凤凰啊,还凤翎!我看你是被那什么火神给骗了吧?”
“臣亲眼所见!”有凤凰,她眼前就有一个。
他越发生气,步步逼近:“亲眼所见?你们见过几次?”
这次数可多了去了,她怎么数的过来?便转移了话题:“王上,你那么紧张干嘛?”
他眼神飘忽不定,“哪有紧张。”
“王上,您还是将凤翎归还给臣吧。”她乞求道。
他仔细端详一番,觉得很是熟悉便伸手戴在她发间,随后满意一笑:“不错,本王觉得这凤翎确实适合你。”
她脸微红,“谢王上。”
“这个,送你。”他手心里拿着一个波浪鼓。
她不解。
“你觉得它,像不像你?”说着顺带他还摇了摇,“你看,和拒绝我的时候相差无几。”
云丹努力维持着微笑,“我觉得不像。”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将凤翎还给了你,还送你一个拨浪鼓,那你可有什么东西赠与我?”
原来他是来要礼物的,无论天上还是人间,他都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呢。
她姑且就问问他,“王上想要什么?”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物。”
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见她移开了视线,他负手离去。
云丹发现自己的毒越来越深,现在甚至连说一句话都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很疼。
她寻来羌活想与她痛饮,不醉不归,“羌活,以后我只能爱你一个人啦!”
“锦觅,你对我真好。”
正当她喝得开心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秦潼说熠王召见她。
“羌活,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
云丹一路踉踉跄跄,她前脚才踏进门,后脚秦潼便把门关上了。
她试探着往里走去,里面上演着一场关于她和他的皮影戏,每一幕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她眼里噙着泪,他到底要为自己做多少事情啊。
云丹坐到他身旁,拿过象征着熠王的小人,“医者为何以纱覆面?”
他说:“王上,奴家丑。”
他又说:“无妨,本王,瞎。”
“我明明说的是我太美,美色误人且误事,”她嘟着嘴,“你居然篡改台词。”
“我在你面前装过聋,作过哑,再当回瞎子也无妨。”
看着他卖力表演着他们的点点滴滴,她鼻子一酸,“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说着她掀开面纱吻上他的唇。
她的泪水在吻上他那一刻,瞬间滑落。
快速移开。
他抚摸着自己的唇,“你饮酒了?”
“一点点。”
“可喝醉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我刚才是不是特别丑?”
“太快了,没看清。”
云丹摘下面纱,再一次向他吻去,那一瞬间天旋地转,云丹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海里,他的温柔将她淹没,一切都好像一场梦,梦得好不真实,可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
良久,唇分,她急忙戴上面纱,他们二人呼吸都有点急促。
“你不怕死吗?”
“怕,但我更喜欢你。”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你不是扮瞎吗,怎么这会儿装聋了。”
“我只是想知道,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她伸手在他脸颊掐了一把,“不是梦,我也没喝醉。”
“那为何?”
“旭凤,我想让你牢牢记住我的话,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那一刻就喜欢你!我试过说服自己,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娶你!”
云丹听过无数的情话,比“我也喜欢你”动听的便是她这一句,我娶你,她等了那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
他慢慢向她凑近,就差一点,门被推了开来,秦潼连忙转身,“王上,前线急报!”
她起身,“我先走了。”
他抓紧她的手,不舍,可不得不放开。
才商量完要事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他好怕今晚这一切都是梦。
“云丹……”
她回头,“你来了。”又觉得自己有些欣喜过头,尴尬的抓着衣角。
他“噗嗤”一笑,“可会下棋?”
“略懂。”
“凉淲突然集结兵力大举进攻淮梧,明日我便要亲自出征,迎战凉淲。”
她指尖的棋突的落下,“你旗下那么多能人将士,为何偏偏……是你。”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她还能等到他胜战归来那一日吗?
“你这是在担心我?”他的笑容徐徐绽放,“我终于听到一句你由衷担心我的话了,可见我也不是全然未入你心。”
“你何止入了我的心。”还好有面纱遮住,不然她的脸得红透。
“云丹,答应我,等我回来,做我的王后可好。”
她很想应下,可他总不能让他娶一个将死之人,便开口道:“我无福消受。”
“你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呢?”他走近,“难道昨晚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怎会有假!”
“云丹,相信我,我不会让别人说你半句闲话,我也像你保证,我这次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怎么拒绝得了这样子的他,只能点头应下。
很快,他便御驾亲征。
云丹呆坐在窗边,望着那一盏盏凤凰灯,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想来也是命不久矣。
“锦觅,你怎么吐血了?脸色还那么苍白!”羌活用手中帕子帮她嘴角擦干净。
“羌活,你可以不用清玥了。”她叹了口气,“我的时限快要到了。”
羌活一怔。
“除了清玥我再也想不到别的药。”
“羌活万死,正是清玥。”
她将羌活扶起,“我不怪你,别哭了。”
“锦觅,我们离开吧,回圣医族去,大家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她摇头,“我不走,这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我要以真正的自己活下去,我不是圣女,我不是锦觅,我不是陨丹,我是云丹。”
“这熠王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么留念!”
“他,处处都好。”她一想到他的模样嘴角便会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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